黄韵梅的额头血迹斑斑,部分血液已经顺着两边的脸颊流到了衣服还有脖子上,林知祈看着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摇了摇头,在林知祈手掌心写下“没事”两个字。
    兴许是一开始的疼劲过去,林知许的哭声也随之减弱不少,哭累了,没一会儿就躺在毛毯上睡了过去,那一处被用力击打的位置已经形成了长条状的皮下出血,肉眼可见地肿胀。
    黄韵梅给自己洗了把脸,拿了一条浸了水的湿毛巾敷在林知祈脸上,而后将自己伤口附近的血液都清洗干净,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件小雨衣。
    然而刚走出去,她又折返了回来,不忘从衣柜最下面取出数十张红色钞票,塞进衣服内衬的口袋里。
    当务之急应该要先去医院,她打开门,外面下着大雨,闪着雷,虽然正值午后,可天色昏暗到让人有些看不清前方的状况。
    她转身给两个孩子套上刚刚从衣柜拿出来的小雨衣,用布巾小心翼翼地把林知许捆在自己胸前,生怕碰到她的伤口,然后打了卫生院的电话。
    这时候除了医院的急救车,就没有其他出行工具了,但还需要往下走几百米,到达水泥路上才能坐上车。
    一路上,她都打着手电,踩着泥浆,胸前背着的女儿已经醒过来,见林知祈就在她的下方,不厌其烦地喊着哥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哥哥这会儿却不理她,再叫时候都明显带了些哭腔。
    “我们要专心走路哦,等到了地方哥哥就跟你说话了。”
    林知祈这会儿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脚步看,雨水接连不断打在他的雨鞋上,但他仍然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他会不会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林知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抬头正好看到妹妹在喊他,他露出一个笑容回应她,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到达目的地时,急救车还没来,他们就在那雨里站着等,在急救车的声音逐渐逼近时,住在旁边的人都不约而同探头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林知祈感觉到头顶一重,一顶帽子被他妈妈戴在了他的头上,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随后他们上了车。
    车里的人看到他们时似乎有点被惊吓住,车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现在头晕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头会有点晕,其他还好,已经缓过来了。”
    护士打开急救箱,先给黄韵梅的额头处理了一下,那伤口触目惊心地连她看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等下打针破伤风,再留观看看身体反应。这个肯定得缝针了,我先消个毒,可能会有点疼的,你忍忍。”
    “谢谢。”
    林知祈抱着林知许乖乖地坐在一边,等着另一名医生给他们处理。
    “这个男孩脸都肿了啊,还有这个女孩的手”
    她拿了一袋冰袋递给林知祈:“敷脸上就行。”
    林知祈抬头看了她一眼,迟疑地接过冰袋,指了指自己的脸:“用在这里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不到了。”黄韵梅出声解释到。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结合男孩脸上的红肿还有一丝血痂立马就反应过来,伸手从林知祈怀里接过孩子转交给了她的妈妈,然后立马让林知祈平躺,另一个人扯过氧气面罩给他带上。
    “他有说头疼吗?有没有吐过?”
    “刚刚吐了一次,头疼没有说,但是整个人一开始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先补氧,等下到卫生所拍个片,不能排除鼓膜损伤,但最坏的结果也是这个了,听力永久性损伤。”
    另一个医生叹了口气:“要不要帮你们报警,这个都算人身伤害了。”
    她们都是从县里调过来的实习医生,即便因为被家里人殴打的妇女儿童不在少数,可亲身碰到看着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
    黄韵梅抱着林知许,就那么坐着,脸上的神色比刚刚更加难看:“谢谢你们,不过暂时不用了。”
    林知祈正侧着头看向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听力,黄韵梅扯了个微笑出来,将林知祈的手牵过来,在手掌心写了两个字“没事”。
    “不用担心,没事。”
    专注啃着手指的林知许在哥哥怀里就很乖巧,即便医生上来涂药,她也没有大声哭喊哭喊,只是将脸埋在了哥哥的胸前,小声地啜泣。
    林知祈见状把自己的手放在林知许手心,和林知许上演一场手指版的母鸡抓小鸡,在林知许捕捉到猎物后她笑出了声音,重复来了这么几次,玩得不亦乐乎。
    “报告出来了,鼓膜没有问题,现在还晕吗?”
    林知祈点了点头。
    “应该是突发性耳聋,耳道还有鼓膜都没有损伤,算是比较好的一个结果了,我先开点药给他打着,回家之后也要避免情绪波动,睡眠也要规律一点。”她又看了下黄韵梅头上已经处理好的伤口:“不要碰水,多吃点清淡的,晚上也一起留观看看吧,等下打点消炎药,最近天不热,三天换一次药就行。”
    林知祈走到了林知许边上,又跟她玩闹了起来,他的世界已经归于平静,但看到林知祈的笑容却又能感受到恍如在耳的嬉笑声。
    “我们卫生所也有食堂,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护理台小护士帮你顺带带几份,晚上也有人值班,你可以找她们帮忙。”那个医生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开口:“如果有什么自己过不去的事情,还是要尽早打算。”
    “谢谢您。”黄韵梅和她不约而同朝两个玩得正开心的孩子看去:“我明白的。”
    这种天气的卫生所没什么病人,连护士们都挤在一块家长里短,输液室有些阴冷,好在刚刚出门前往包里塞了三个人的外套。
    林知许手上抓着刚刚林知祈买来的棒棒糖,躺在林知祈的怀里安然入睡,林知祈脸上的肿胀稍微消下去了一些,然而上面也是泛着青青紫紫的淤血,所以还在继续地用着冰袋敷。
    黄韵梅在一旁输液,额头被缠了两圈,两个人坐在那边看着都有些疲惫不堪。
    “妈妈,您很痛吧,我也很痛,妹妹也很痛。”
    林知祈的视线从林知许手上那道很明显的痕迹移开,又再一次对上了黄韵梅的眼睛,即便说不出来,黄韵梅也能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为什么不报警,把爸爸抓起来不好吗,或者我们离开爸爸,去别的地方生活。”
    孩童用稚嫩的声音发问她,大概是没有办法感知到自己发声的音调,以为是在用平常的声音讲话,实际上这个声音比平常要尖锐上几分,可这也一声声钉进了黄韵梅的心里。
    她扭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对不起。”黄韵梅在林知祈手掌心写下这三个字后,林知祈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林知祈认识的字不是特别多,她只能手写和口型并用想要让林知许读懂她的意思。
    终究是顾虑良多,若不是过去沉醉在别人编织的美梦中,也不至于深入泥潭,连带着孩子都一起受罪。
    林知祈思索了片刻,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还想再听听你的和妹妹的声音。”
    “我们配合医生治疗,肯定没问题。”
    她伸手把盖在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两下,亲拍着林知祈的背:“妈妈答应你,未来我们都会一起走的。”
    等你们都长大了,有了双翅膀能够自己独自飞走,那我们都能离开了——
    妈妈的事情是必要的!如果觉得这两章不适合当正文,想要把她当一个番外看的话也是可以。
    写这些过去篇我写得好抑郁tt,,恶人总是能活得很长。
    哥哥和妹妹的分开源于他们遇上了这个不幸的家庭,但也是因为这种不幸才滋养着他们对对方的情感(对不起,是我写的我先忏悔。)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爱的雏形就是从互相舔舐伤口开始。
    写妈妈这段的时候预想了很多,删删改改一直都不是很满意
    就诊部分的内容请自行忽略专业性,仅为剧情需要而胡编乱造。

章节目录


无从开始 (兄妹骨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Polaris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Polaris并收藏无从开始 (兄妹骨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