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人一起挖了好半天,也只挖了半个篮子满。
    陈玉过来瞅了瞅,特别鄙视地把自己篮子里的倒了一半给他们,自己又回去接着挖,不大会儿也挖了满筐了。
    这小芹菜特别嫩,去了根洗干净了,用滚水稍微烫一下,把水分攥出来,和猪肉馅和一起,加了调料和村里磨坊做的香油,那味道一下子就起来了,特别好闻。
    夫夫两这阵子都练出来,一个揉剂子擀皮,一个包,弄得特别快。
    包好了下锅煮了,这小芹菜有一半是陈玉挖的,清言便捞了一碗饺子给他送过去了。
    陈玉回到家,先喂孩子喝奶,还没来得及做饭,正饿得慌。
    清言这碗饺子就跟及时雨一样,他那跟八月天气一样多变的脾气,这会儿也跟雨过天晴一样,明朗得不得了。
    ……
    四月天气转暖以后,香韵坊里的衣裳换成了轻薄的衫子为主,冬天的厚袍子和各种饰品,清言没留在仓库压底,直接降价集中摆在一层门口处了。
    现在镇上乃至县里,香韵坊都是数得上数、有名气的铺子,女子和哥儿们都知道,想买当下最流行的玩意儿,就去这家店子里看就行了。
    那些冬天的货,其实放到下一个冬天也还能卖,不降价也是能卖得出去的。但清言有意把香韵坊打造成整个柳林镇,乃至整个木陵县的“时尚最前端”,就不能不舍弃那些相对来说的蝇头小利。
    香韵坊名声在外了,东西又新又好,掌柜的眼光也毒辣,有些没有自己进货渠道的小铺子掌柜的和沿街卖货的货郎,有意从香韵坊进货。
    清言和李婶、秋娘都商量了,最新季的肯定是不行,但过季的倒是可以低价卖给他们,这样对自己来说也省事了。
    尽管如此,那些店主和货郎也是愿意收的。所以一到香韵坊点货出过季货的时候,店里的人就特别多,不少都是同行。
    这天,之前给清言通风报信那货郎也来了店里,清言以为他是有于家的事跟自己说,他搓着手说,“于掌柜的,之前是我不对,你给我那银钱我不要了,这就还你,你能把过季货也分我一点吗?”
    清言笑道:“您看中了什么便跟我说就是,不用那么客气,银钱也不用还我,我托您办的事,您还得费心帮我注意着。”
    这货郎连连点头答应,跟清言低声道:“那于家近日还是老样子,过完了年,你父亲身体竟然见好了,虽还下不来床,但一时半会儿是没不了的。”
    “他死咬着不松口,你那继母改嫁的事儿便一直没成,那富户在这间隙又看上了别人,这事儿就彻底黄了。”
    清言问:“那于清习怎样了?”
    这货郎道:“于家现在过得艰难,家当都典当出去不少了,于清习最近在找活做,只是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放不下面子,想去跟他父亲一样去富户家里做文书,或是做私塾的先生,可他连县试都没考过,往不好听了说,只比普通人多识几个字而已,谁又肯用他呢,便在家蹉跎着呢。”
    他唏嘘道:“这一家子竟过成了这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清言道:“于清习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小了,那周艳良也不算老,想要活,怎么都能活下去,不需要人可怜。”
    那货郎叹息着点了点头。
    ……
    四月中的时候,清言这个有了身孕的哥儿的脾气又有了些微的变化。
    邱鹤年发现自己这夫郎变得爱哭了,还有点不讲理。
    有一天,清言和阿妙玩的时候,小狸花突然弓起身体,呕了几下,吐在了床褥上。
    往日里,如果遇到这个事,清言肯定要找原因在哪,是不是吃太多了。
    可现在就不一样,阿妙一吐,清言就哭着抱着它去找在外屋忙活的邱鹤年,说小狸花可能要死了。
    邱鹤年接过阿妙,见它眼神明亮,皮毛也是顺滑的,便知道大抵没事,再去看了床上的呕吐物,便确定只是吐了些毛球,去河边给它割一绺草剁碎了吃进去可能就好了。
    清言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正吃着饭呢,清言又哭了。
    邱鹤年坐过去,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清言说,“蒸蛋羹时,明明说了让我挖第一勺的,可是你先舀了一勺。”
    邱鹤年柔声解释,“我做菜不如你熟练,刚刚是想看看熟没熟。”
    清言说:“可我不高兴了。”
    邱鹤年问:“那我亲亲你,你能变高兴吗?”
    清言转过头来凑近了他,说:“那得亲嘴才行。”
    邱鹤年便笑着抬手托住他后脑,亲了上去。
    又过了几日,两人一起折腾柜子里换季的衣物,邱鹤年正收拾呢,就听见身后好一会没动静了,他回头一看,就见清言手里拿着件去年春天的薄衣裳,正默默流泪呢。
    邱鹤年赶忙过去,让他坐到床沿,问他怎么了。
    清言拿着手里的衣裳给他看,“我刚才套了这衣裳试试,发现衣襟合不拢了,我胖了,呜呜。”
    邱鹤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说:“你身上穿着薄袄子呢,春衫套在外面肯定不够宽。”
    清言摇头,说:“不是,我真胖了,肚子上都有肥肉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掀开了袄子和里衣,想让邱鹤年看自己的腰腹,可他情绪有些激动,掀开衣裳的动作幅度就比较大,一下子把整个腰腹和胸口都露了出来。
    自从发现有了身孕后,两人就没亲热过,每次沐浴怕他着凉,也是匆匆忙忙,邱鹤年有日子没仔细看过他身子了
    邱鹤年目光在他胸口上停留了一阵,才看向他的肚子。
    清言确实胖了一些,腰上肚子上都有了点肉,看起来白白的软软的,其实看脸也看得出,他比以前圆润了些,脸蛋养得比之前还要白里透红的。
    不过实际上也说不上胖,他以前是太瘦了。
    邱鹤年怕他冷,虽然意犹未尽,还是把他手里的衣裳拉了下来,盖住了他的胸口和腰腹。
    清言看着他的动作,眼圈一下更红了,控诉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胖,看不下去了?”
    邱鹤年哭笑不得,将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叹息着说:“我的小祖宗,要不是怕你着凉,我现在就……。”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便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楚了。
    清言不哭了,脸蛋红成一片,他把脸埋在邱鹤年颈窝里,含含糊糊地说:“都满仨月了。”
    “嗯?”邱鹤年没太听清。
    清言又气了,他抬起头,说:“都满仨月了,你都不……,”他不好意思说那几个字,便含糊了过去,直接道,“你还说不是嫌弃我!”
    第101章 启年
    邱鹤年脑门上青筋都起来了,他揽着清言腰的手抓紧了那一块布料,隐忍地说:“我怕伤到你。”
    清言双臂搂着他,脑袋在他颈窝里又是蹭又是嗅的,“你轻一些就可以啊。”
    邱鹤年闭了闭眼,“还是再等等,等月份再大一点。”
    可清言并不领情,他离开男人的怀抱,看着他说:“你就是嫌弃我!”
    邱鹤年喉结动了动,抬手托住他后脑,低头吻住了他。
    ......
    收拾到一半的衣物被扔在一边,床帐合上了,里面朦朦胧胧的。
    帐子里也听不见什么动静,就只是时不时呜呜咽咽的。
    ......
    邱鹤年想,清言是胖一点,哪里都是软软的肉肉的。
    完事以后,他兑了盆温水帮清言擦洗。
    清言懒洋洋趴在床上,回头试看了看,说:“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着有些疼呢?”
    邱鹤年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对明显的红色手指印儿视若无睹,说:“没事,一会擦完了我帮你涂点药膏。”
    清言不自在地往后又看了看,发现实在看不到,只能点头道:“好。”
    都弄完以后,邱鹤年也回到了床上,躺在清言身边,将他揽在怀里,问道:“舒服吗?”
    清言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邱鹤年还想再问,清言不太高兴地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邱鹤年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亲,说:“别气了,等月份大一些,稳妥了,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清言的嘴唇追着他的,粘粘乎乎说:“还想亲。”
    邱鹤年半撑起身,小心翼翼不压到他肚子,好好地跟他接吻。
    过了好一会,清言两只手臂跟投降一样放在枕头两边,脸颊红润,身体懒散,舔着嘴唇,满脸的满足,终于高兴了。
    ……
    晚上睡觉时,清言被尿意憋醒了,明明月份还小,他以前能一觉到天亮的,近些日子却要起一两回夜。
    他起来时,才发现床上身边是空的,只有小狸花偎在他枕头边上睡着。
    清言下了地,趿拉着鞋,披上外袍往外面走。
    院子里,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月光下,正仰头看着天上,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不远处,小枣看到了清言,马蹄在地上踩了几下,发出轻微的闷响。
    清言叫了声:“鹤年。”
    邱鹤年身体僵了一下,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放松下来,转身向他走过来。
    他走到清言面前,拢了拢他身上的袍子,低声问:“要出外吗?”
    清言点了点头,邱鹤年就揽住他肩膀,陪着他去了后园茅厕,在门外等他。
    等清言上完了,邱鹤年直接弯腰抱起了他,把他抱回了屋。
    清言乖乖地双手搂住他脖子,脑袋依赖地靠在他肩上,被放到屋里地上时,他问:“鹤年,刚才你在想什么?”
    邱鹤年想去拿布巾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布巾洗了洗,回来坐到床边给清言擦手。
    手擦完了,邱鹤年问他,“不困吗?”
    清言说:“折腾一趟有点精神了,躺下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
    邱鹤年便点点头道:“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清言答应着。
    邱鹤年也没点燃油灯,今晚的月亮很亮,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屋子里来,足够看清彼此的轮廓甚至眼神。
    邱鹤年说:“刚才,我梦到父母了。”
    清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他小时候收养他的那对养父母。
    “他们对你好吗?”清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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