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龙省,“贼”除了特指某种违法职业外,还有一层意思。
    是用来形容特别、非常、极度的情况。
    比如说:那小子贼帅,那姑娘贼俊。
    而当“贼”和“可怜”连在一起,那就代表着,可怜到了让人于心不忍,触动了心底最柔软地方的程度。
    “昨个这一家三口过来买菜,我瞅见了,专挑蔫吧菜买。”
    “那小丫头应该是挺久没吃过肉了,眼珠子都快贴我这摊子的肉上头了。”
    “趁我不注意,小丫头直接上嘴就啃,这可是生肉啊!”
    “我倒没说啥,又不是熟食,咬一口怕啥。”
    “可这小丫头爹妈都是讲究人,跟我一个劲儿的道歉,掏出一把毛毛钱,非要把被咬的那个地方的肉买下来。”
    “我丫头也跟那小丫头那么大,那小脸瘦得,看得我眼泪叭嚓的,我就给割了2斤肉,没要钱,送给那一家三口了。”
    “因为钱的事儿,还撕吧了好一会,要不是我给虎了脸,还不知道得撕吧多久呢!”
    “对了,这家人咋了?”
    卖肉大哥看着孙平安手中的照片,疑惑的问道。
    “没啥事儿,冰城那边的家人联系不上,所以我们过来瞅瞅,把人找到,也让人家里头放心。”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卖肉大哥连声道。
    “谢谢大哥啦!”
    陈宏开车返回市局,孙平安则坐在副驾位置,手中拿着廖州的全家福,沉默不语。
    “胖哥,咋了?”陈宏不解。
    自从离开了菜市场,孙平安就一个字儿都没说过。
    孙平安看了看手中的照片。
    “宏哥,如果我说,这一家三口,是因为这块肉死的,你信吗?”
    陈宏愣了一下。
    “不能吧!不就是一块肉吗?”
    陈宏是特种兵退伍,不是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所以,专业知识有所欠缺。
    “小丫头的字迹非常工整,奖状有三好学生,有第一名,有优秀班干部。”
    “在北方,如果家里的孩子这么优秀,父母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不会轻易让孩子辍学,更不会离开生活的地方。”
    “廖州夫妻都在冰城上班,厂子破产,夫妻俩下岗,没有了收入,存款应该也用光了。”
    “逼不得已,才带着孩子回到寒城老家。”
    “职高毕业,学的东西如果是和曾经工作的厂子对口,那在社会上,想要再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房子已经破败成那样了,可以说,这夫妻俩已经是拼尽全力,苦苦坚持着。”
    “为啥买蔫吧菜?因为蔫吧菜不新鲜了,是最便宜的,一大把可能只要几毛钱,够吃上好几顿了。”
    “小丫头都已经瘦脱相了,这说明这一家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卖肉大哥给的那一块肉,可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是说卖肉大哥做的不对,只是……怜悯,有的时候,也是一把杀人的刀。”
    “正是这块肉,把廖州夫妻俩最后的尊严撕得粉碎,也将他们对生的希望,彻底抹杀。”
    “于是,一家三口美美的吃了最后一顿,把屋子收拾干净后,去了铁道……”
    “这张全家福,是用石头压着的,其实也是在告诉咱们,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走了。”
    “这一家三口,难分彼此,最后肯定是一炉火化。”
    “这张全家福,其实就是他们留给咱们,贴在骨灰盒上的遗照。”
    陈宏听了孙平安的话,咬着嘴唇,攥紧了方向盘,一语不发。
    回到市局,孙平安直奔高局办公室。
    “报告!”
    “进!”
    “孙平安,去了刑警队第一天感觉咋样?”
    高局笑着问道,可在看到孙平安严肃的神情后,笑容收敛。
    “怎么了?”
    孙平安上前,将廖州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摆在了高局的面前。
    “这一家三口,昨晚卧轨了。”
    “我刚从现场回来。”
    “法医中心的谷所跟我说,冰城那边还有7起同类的惨剧,如果我不明白的话,就让我过来问你。”
    高局愣了一下,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一家三口。
    “草他吗的屈富民。”
    能够直接叫出名字,显然高局是知道具体情况的。
    “高局,具体啥情况啊?”
    高局点燃一支烟,把烟盒和火机推到了孙平安面前。
    孙平安没动烟,而是盯着高局,等待着高局的解释。
    “4年前,冰城老旧城区改造项目,区块里有一家工程机械厂,600多工人集体下岗。”
    “负责改造项目的人就叫屈富民,他对这600多下岗工人承诺,会妥善安置,重新上岗。”
    “下岗的时候会有一笔补偿款,上岗前,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安家费。”
    “社保、医保,都会从卖地的款子里出,不会让这些工人生活困难,求医无钱。”
    “结果,屈富民通过银行,贷款6000万买了厂子,转手就把厂子以及地皮,卖给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卖了差不多5个亿。”
    “然后屈富民就卷款潜逃了,钱是一分都没进银行安置下岗工人的账户里。”
    “冰城信访局天天被这些下岗工人堵大门,市府省府都被堵过。”
    “省厅还组成了专案组,挂了个a级通缉犯。”
    “就在去年夏天,屈富民在南方的一个国际机场,用假护照准备去加国的时候,被机场的警察给抓了。”
    “身上就一万多块钱,银行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
    “审了一个多月,死扛着不说那5个亿去了哪儿。”
    “本来人抓到了,那些下岗职工开心的不得了,可钱回不来……”
    “于是去年冬天,就有了好几起一家人自杀的惨剧。”
    孙平安强忍着怒火,问道:“5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高局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有些事儿,还真就是这样。”
    “咱们觉着5亿那是天文数字,可是,在某些黑色产业链的眼里,5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通过各种渠道,一洗,黑钱就变成了白钱,再一转出国,谁都追查不到了。”
    “不过根据调查,屈富民有一个女儿,学音乐的,5年前高中毕业,去加国留学。”
    “刚开始的时候,和普通留学生一样,住在加国本地居民家。”
    “在屈富民卷款潜逃后的半年后,买下了一栋靠海别墅,还购置了一辆200多万的跑车,一架价值50多万的斯坦威钢琴。”
    “生活也变得奢侈起来。”
    “别以为咱们警察啥都没做,跨国协查请求都发加国去了。”
    “那边给出的调查反馈是,屈富民的女儿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夏裔富豪,那些钱,都是这个夏裔富豪给的。”
    “用咱们的话说,屈富民的女儿被大款给包了。”
    孙平安想了想,看来突破口,是在屈富民的身上。
    “高局,这个屈富民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省第一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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