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扈捕头陪着一个年轻人来了村里,直奔王广平家。
    “王村长在家么?”扈捕头一进院儿就扬声喊道。
    王广平昨天折腾了半夜,上午又应付铁军娘,又组织村里分野猪肉,累得不轻,此时吃过午饭,正在屋里补觉。
    听到喊声他懒得起身,直到黄氏进来叫他:“县城扈捕头来了,还带着京城来的人呢,你快赶紧起来。”
    “啊?”王广平吓了一跳,京城来人不可怕,可这人若是由扈捕头带过来的,那应该不是一般人。
    “你赶紧去给人家泡茶,我这就起来。”王广平一边飞快地穿衣服,一边叫媳妇赶紧先去招待客人。
    “你快着点儿!”黄氏说着转身出去,提着刚烧好的水去给客人沏茶。
    黄氏不知道扈捕头跟带他带来的这位年轻人谁的官职更高,不敢随便称呼。
    她便只能笼统地道:“您二位先喝口茶,我家老爷昨晚忙了大半宿,上午又折腾一上午,所以见他午睡睡得挺熟,我今个儿到了时辰就没叫他,想着让他多睡会儿,谁知道竟耽误了正事儿。”
    扈捕头闻言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没想到你们榕溪村还挺忙啊,难道是昨天夜里出什么事了么?”
    黄氏道:“嗐,昨天夜里有野猪下山,大半夜把村里人都给闹醒了……”
    没想到扈捕头和京城来的年轻男子一听这话,都齐齐变了脸色。
    “你们村已经有野猪来过了?”
    “啊?是啊,怎、怎么了?”
    黄氏被他俩的反应吓了一跳,心想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
    扈捕头赶紧问:“野猪呢?没出什么事吧?村里可有什么人员伤亡?”
    “没啥大事儿,就是为了猎杀野猪,大半夜的耽误了不少功夫。
    “而且有一家的院子被野猪拱得不成样子。
    “不过今天上午全村人一起分了野猪肉,特意给被野猪祸害的两家多分了些肉,大家都高兴得很呢!”
    扈捕头闻言跟年轻人对视一眼,表情上都有些难以置信。
    恰好此时,王广平终于穿好衣服拢好头发从屋里出来了。
    “真是对不住,我今天睡过头了。”王广平一出来就连声道歉。
    不料扈捕头和那年轻人却也都起身道:“不碍事不碍事,您昨天为了野猪的事儿忙了大半夜,今天补觉也是应该的。”
    王广平闻言忙嗔怪黄氏道:“哎呀,你也真是的,这点儿小事还值得跟二位说。”
    “王村长可不要这样说,这可不是小事儿。”扈捕头闻言忙给王广平介绍道:“这位是司农寺的上林令詹长胜詹大人。”
    王广平赶紧起身行礼道:“詹大人,草民刚刚失礼了。”
    “王村长不必多礼,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对对,说正事儿。”王广平说完看着二人,心里揣度着两个人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王广平身为村长,对于朝中一些官署的设置还是稍有了解的。
    他虽然不知道上林令是个什么官,却知道司农寺乃是掌管朝廷粮食积储的官署。
    但是这样的官署,除了每年交纳粮食,还能跟老百姓扯上什么关系?
    该不会是今年关外遭灾歉收,所以需要京畿各村镇多交粮食吧?
    王广平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扈捕快道:“其实我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最近野猪下山偷吃扰民一事来的。
    “最近京城附近已经有许多村镇被野猪袭击,损失的粮食和其他东西暂且不说,已经有四人因此丧命。
    “甚至连皇家储粮的粮仓都遭到了野猪的袭击,幸好被把守的御林军击杀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所以京中对此事十分重视,特意派司农寺的诸位大人下来巡查,顺便警示百姓注意防范。”
    扈捕头道明来意之后,詹长胜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村里昨晚来了几头野猪?都被你们制服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广平一听他们原来是来问野猪的事儿,难怪刚才过来的时候正听到黄氏在跟他们说打野猪呢!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王广平刚才还在瞎猜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昨晚我们村里一共来了三大五小,八头野猪呢!”
    詹长胜这下更好奇了,身子都微微前倾地问:“大半夜的,你们难道早有防备不成?”
    “不瞒您说,几年前有一次野猪半夜下山祸害庄稼,还撞倒了我们村一栋老房子,房梁掉下来正好把那家的老爷子给……
    “自从那次之后,我们村里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甭管谁家发现有野猪进村,都赶紧敲锣告知邻里,村里的青壮也会立刻赶过去帮忙,就是担心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昨天晚上,最先发现野猪的是叶庆晨家。
    “他家进去了一头带着五只小猪的母猪。
    “叶庆晨自己箭法准,家里兄弟也多,他射杀了母猪,又在兄弟的帮助下抓住了五只小猪。
    “他收拾掉家里的野猪之后,立刻敲着锣出来巡视,发现村里另外两户人家也进了野猪。
    “村里人都被叫醒了,很多人都牵着自家的狗过来帮忙。
    “但是那两头野猪可着实不小,最后在村民的帮助围堵之下,靠着叶庆晨的好箭法,将另外两头野猪也都拿下了。
    “我们今天上午全村人都分到了野猪肉,大家都开心得很呢!”
    “叶庆晨,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詹长胜闻言露出思考的表情。
    扈捕头倒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毕竟他当捕头这么多年,县里也就出了这么一位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能人。
    “詹大人,这叶庆晨,便是之前三箭射杀三名悍匪,得到了皇上褒奖的那位啊!”
    “难怪啊!”詹长胜的表情瞬间明朗起来,一拍桌子道,“难怪别的村子都叫苦不迭,一个劲儿地朝上面诉苦,要求官府出面帮忙解决野猪。
    “但只有你们村,不但没有给官府添麻烦,甚至还自己解决了野猪,全村人高高兴兴地分野猪肉。
    “真不愧是被皇上褒奖过的能人啊!”
    不过詹长胜倒也没有厚此薄彼,在夸完叶老大之后,也对王广平的做法表示了肯定。
    “当然,这一切更离不开村长的带领啊!
    “能够主动从祸事中吸取教训,并且化被动为主动,可见您当真是一位把百姓放在心里的好村长啊!”
    王广平被夸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道:“我可不敢居功,昨晚若是没有叶庆晨,我们村里也很难有人能对付得了野猪啊!”
    “王村长不必过谦,这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功劳,回去之后我一定写个折子呈上去,好好为你们二人邀功。”
    当然,詹长胜想要大书特书的,自然不是王广平,而是叶老大。
    要知道,这可是刚被皇上褒奖过的人,紧接着又为村里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足见皇上是有多慧眼识人啊!
    这哪里是在为叶老大请功,这分明是拍皇上马屁的大好时机啊!
    之前被分配到榕溪村这种穷乡僻壤来的时候,他还一肚子的不满。
    如今这些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幸亏自己没有想法子推脱,不然这天大的功劳可就落入旁人之手了。
    詹长胜想到这里,兴奋得都要坐不住了,着急地问:“不知道叶庆晨叶壮士如今身在何处啊?可否让我结识一下?我生平最佩服这样的英雄人物了!”
    “这还不简单,我找人叫他过来。”王广平说着就要出去喊人。
    詹长胜赶紧拦住他道:“何必去叫人,我是真心想要结交,怎么好如此居高临下,咱们过去拜访一下就是了。”
    “哦哦,那我带你们过去,倒是也离着不远。”
    王广平根本理解不到詹长胜的所思所想,还在那边心下暗道,这位詹大人果然还是年轻,还没在官场养成盛气凌人的架势,居然这么亲民,属实难得。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老叶家,王广平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便带人进了院。
    叶老二正在修自家的苞谷楼子,见状赶紧爬下来道:“村长,您来了,快屋里坐。”
    “你大哥呢?”王广平在院子里环顾一圈,没看到叶老大出来便问。
    “哦,我大哥跟老四一起进城卖野猪肉去了。”叶老二道。
    詹长胜上前围着苞谷楼子转了一圈,看到有些地方带有血迹,便问:“这是昨天被野猪弄坏的?”
    “是啊!”叶老二道,“昨晚那野猪爬上来拱坏了门,一头扎进去就吃了起来。
    “不过也幸亏它是钻到这里来了,两边的立柱把它给卡住很难转身,所以我大哥爬到那边屋顶上去,几箭就把它给解决了。”
    王广平闻言感觉这话有些削弱了叶老大的本事,忙帮着补充道:“当时大半夜突然被惊醒,状态不好,所以才射了好几箭。
    “后面两头野猪,一头射中眼睛,一头直接射中咽喉,可都是一击毙命呢!”
    叶老二闻言刚想说,射中眼睛那个可没一击毙命,是东魁叔补了一刀才毙命的。
    但是刚一张嘴就被王广平给瞪了,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王广平在心里抹了把汗,心道幸亏在家的是叶老二,要是叶老四,这会儿早嚷嚷出来了。
    詹长胜夸赞了几句之后,便扭头对扈捕头道:“既然叶壮士去县城了,那咱们也快点儿回去吧!”
    扈捕头隐约猜到了詹长胜的意图,嘴里答应着,但是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突然说自己肚子疼要去个茅厕。
    “借你家茅厕一用。”扈捕头冲叶老二道,“劳烦帮我带个路。”
    叶老二一头雾水地被扈捕头给拉走了,一直走到后院才想起来道:“扈捕头,我家茅厕就在后院,一眼就能看见,不用我给你带路的。”
    “嘘!”扈捕头冲他做了个小声些的手势,然后低声道,“劳烦你帮个忙。”
    “扈捕头,有什么事儿您直接吩咐便是了。”
    “我的随从都在村长家门口,劳烦你赶紧去帮我送个信儿,叫他速速骑马回程,将你大哥昨晚猎杀野猪的事儿告知县令大人。”
    叶老二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扈捕头不是马上就要回城了么?这消息又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吧?”
    扈捕头时刻担心詹长胜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压低这声音又急又快地说:“你有所不知,这位是京城来的官员,我必须陪着他一起走。
    “而我家大人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一会儿等我们回去之后,面对京中官员,我家大人身为本地父母官,对此事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太丢脸了?”
    叶老二哪里懂得官场上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扈捕头说得有理。
    再加上县太爷和扈捕头之前都帮过自家,虽然都是冲着秦府的面子,但也不能不念人家的好。
    于是叶老二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帮你送信儿。”
    扈捕头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叶老二,指了指反方向道:“从后门走!”
    王广平和詹长胜在前院等了许久,非但不见扈捕头回来,连叶老二也没回来。
    不知道茅厕在哪里让人带路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人家陪着上完茅厕再给带回来么?
    “扈捕头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詹长胜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走,打算去一探究竟。
    好在此时叶老二已经从村长家门口赶了回来,扈捕头赶紧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刚走两步就看到詹长胜从正房旁边拐了过来。
    扈捕头赶紧做出提裤子的动作,一边提一边道:“哎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肚子刚才拧着劲儿的疼,拉出来才舒服多了。”
    詹长胜闻言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对扈捕头这种粗鲁的言行不太适应,甚至还隐隐觉得他带回来了一股臭味。
    他顿时没了追问的兴致,催促道:“扈捕头,现在能走了么?”
    “可以了,真是对不住,劳烦您等我了。”扈捕头赶紧迎上去,装作没看见詹长胜嫌弃的表情,心里却为自己截胡成功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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