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府医的话打破沉默:“老夫人,夫人,世子爷是受凉后突发高热,等高热退下,再好好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孟老夫人闻言,心疼孙子的同时,又替孙子感到遗憾与惋惜,他们家承兴这半年多以来,埋头苦读,眼看就要去参加考核了,可却忽然病倒,现在这样是没办法如期到场考核了。
    很快,孟老夫人便将矛头指向院子里侍候的丫鬟,在府医走后,她马上惩治了院子里的丫鬟,因她们照顾不周,导致孟承兴不得不错过灵山书院的考核,每人扣除两个月的月钱,以示惩戒。
    招氏道:“母亲,承兴病成这样,夫君这做父亲的不能不知晓,儿媳这就去将夫君寻来。”
    孟老夫人看了儿媳妇一眼,之前儿媳妇的丫鬟去了,她儿子不见,现在儿媳妇亲自去,她儿子也不一定会见,便道:“不必,我等会儿派人去寻他。”
    招氏轻声应道:“好。”言罢,她又孝顺体贴道,“母亲,那么晚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这儿有儿媳就好,儿媳会照顾好承兴的。还有承章,你明日要启程回书院,先回去休息吧。”
    孟承章虽然对这弟弟病情如何不紧张,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明日不启程那么快,先去一趟长兴侯府找长姐,便道:“三弟病成这样,我也忧心不已,明日行程取消,等三弟退了高热,我再回去也不迟。”
    孟老夫人听到儿媳和孙子的话,心里熨帖得很,温言道:“你们有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再让人去寻我。”
    招氏应声:“是,母亲。”
    孟老夫人前脚刚出去,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告知儿子,立即来荣福堂见她。
    那厢,孟冬远与美妾正在关键时刻,听到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伯爷,老夫人让您现在马上过去一趟,片刻不得耽误。”
    好事被打断,孟冬远兴致霎时间被败下来,他脸色也难看的很,先前招氏派丫鬟来寻他回去,他直接不见,没想到招氏竟然去找了母亲,去跟母亲告状。但母亲勒令他过去,他也不得不从,马上起身穿上衣服,面色不虞地赶往荣福堂。
    孟老夫人看到他时,见他绷着脸,一脸不悦的模样,心里更加气愤,劈头盖脸就一顿骂:“你儿子病成这样,而你却跟小妾厮混,我们去找你回来,还得三催四请,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孟冬远愣住,茫然地问:“母亲,承章好好的怎么病了?”
    闻言,孟老夫人脸色一沉:“你就只有承章一个儿子?难怪承兴之前会做傻事,你竟偏心至此,孙氏当初是有错,可儿子是你的,身上流着你的血脉,还是你捧在手心的孩子,你怎能忍心因孙氏而这样对他?”
    孟冬远自知理亏,不纠结这个问题,讪讪地问:“母亲,儿子是真不知承兴病了,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忽然间病倒?”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当然不知,倩仪派人去寻你,你直接闭门不见,她都没机会告知你,你竟然为了跟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快活,直接落了倩仪的面子,跟宠妾灭妻有何区别?”
    宠妾灭妻的帽子可不兴戴,孟冬远忙道:“母亲言重了,儿子是以为她又折腾什么事,这才置之不理的。”
    孟老夫人沉声问:“倩仪温柔贤淑,体贴孝顺,你有什么不满意?处处抹黑她,颠倒黑白说她不好。”
    孟冬远解释:“母亲,她……”
    孟老夫人乜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不想听你狡辩,男人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很正常,但你的妻子不可能永远年轻貌美,即便现在给你娶个十五岁的,也会有年华老去的时候。倩仪这样好的女子,除了年纪大了点,没有别的缺点,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要懂这个道理,你再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妾,也得给倩仪面子。”
    孟冬远吃瘪,无论他说什么,母亲都不会信,母亲眼里的温柔女人,在他面前跟悍妇似的,他对上招氏,只有吃亏的份儿。
    如果今晚招氏派人来找他时,说明是承兴病了,他会直接不见人?就是因为招氏派来的人什么也没说,只让他回去,他才恼火不见的,他甚至怀疑招氏是故意让人没说明白,想着他不理会,就去告状,然后让母亲找他麻烦,这女人真是可恶至极!
    孟老夫人惋惜道:“承兴发起高热,赶不上灵山书院考核了,书院下一次招学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对此,孟冬远却甚是庆幸,不以为然道:“承兴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通过考核,如今病了正好,省得丢人现眼,届时我也有借口跟别人说是他病了,没能去参加,而非去参加,却又一次失败。”
    孟老夫人皱起眉头,脸色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承兴自小聪明伶俐,给他开蒙的先生都说,他以后肯定能金榜题名,这半年多以来,他整日埋头苦读,通过灵山书院的考核,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冬远不以为意:“母亲,哪个先生被聘请来教书的时候,不是夸赞东家孩子的?这种拍马屁的话,听听就好,岂能当真?”
    孟老夫人以前没发现儿子伶牙俐齿,如今被气得气血上涌,愤怒之下说句话不该说:“你这眼盲心瞎的,我们孟家能没落至此,你功不可没!”
    此言一出,孟冬远当即愣住。
    孟老夫人越说越气愤:“早知你烂泥扶不上墙,当初就该越过你,让承兴继承爵位。”
    孟冬远瞳孔骤然紧缩,震惊且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他好歹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可母亲却如此对他,别人家的母亲,就算再如何疼爱孙子,在孙子和儿子之间都是选择儿子,可他母亲不是。
    霎时间,孟冬远心底涌起浓浓的危机感,废了承兴那孽障的世子之位,刻不容缓,否则他哪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孽障就能继承爵位。
    但,以什么名头上奏皇上废了那孽障的世子之位,改立承章为世子,这也是个问题。
    孟老夫人见儿子沉默不语,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但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自己是长辈,晚辈不争气,她即便说了又如何?
    这般想着,孟老夫人又道:“罢了,你已经几十岁了,仕途基本已成定局,我也不强求太多,只希望你日后像样些就好。我乏了,你回去吧。”
    孟冬远垂下眼帘,轻声应道:“母亲息怒,您好生歇息,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回去的路上,孟冬远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废了承兴的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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