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本来还算平静的纯远,顿时目瞪口呆。继而,脸色发黑,头脑发晕,差点从马上栽倒下来。
    这个世界,简直是疯了。
    一个安定县,退休了的千夫长,带着一群老兵作为城防补充的成连,竟然把自己的心腹,总督秦镇给捆绑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纯远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打击的有点多,承受能力强了许多。
    他连续深呼吸了三口气,平息心情。沉声说道:“理由呢?如果他给不出一个好的理由,等我回去安定县,一定宰杀了他。”
    纯远的话说的非常平静,但平静的可怕。
    四周的亲兵们都是吞了一口唾沫,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发出声音,不吸引注意力,不触霉头。
    来报的亲兵点了点头,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纯远。
    纯远沉默了许久,然后长叹了一声。冤孽啊。
    尽管他是个相对“亲汉”的人,讲的是把汉人当二等百姓,而不是奴隶。尽量的收敛汉人,为我所用。以汉人进攻楚国。
    皇帝也赞同了他的主张,让他统率十个万户南下。
    但是两个民族,尤其是蒙元人人数少,又强势进攻汉人。两族怎么可能,默契无间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虽然有汉人的皇帝,重用外族。比如说汉武帝的大将,金日磾。但是普通人度量,没有这么大啊。
    比如成连这个退休了的千夫长。
    “哎。”纯远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亲兵下去了。队伍继续向安定县进发。
    “只是秦镇的心中,恐怕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吧。就算是我回去把他放了,他的心中也有了隔阂。”
    纯远想到这里,头疼的几乎快要爆炸了。
    真的是。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一切的矛盾就都不是问题。
    一旦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任何细小的矛盾,都会成为大问题。
    做个县令,都很难了。更何况他这个总督辽东军政大权的王爷?
    纯远的大军继续向安定县进发,速度不快。他先与镇守在龙城、常城的两个万户的蒙元战兵会合,总计六个万户的战兵会合,然后继续进兵安定。
    到达安定后,他没有入城,而是在吴年的对面安营扎寨。
    终于。
    终于这个地方,举世瞩目了起来。吴年五个校尉,五个万户编制较为完整的战兵。
    纯远六个万户,编制较为完整的战兵。
    双方半斤八两,在安定县城外,针尖对麦芒。
    消息传遍了整个黄龙府的六座县城,所有人都为这一场可能出现的决战,而感觉到窒息。
    所有人都觉得惶恐不安。
    如果真的发生决战。
    吴年赢。则黄龙府内的汉人立刻得到解放,蒙元人恐怕鸡犬不留。
    纯远赢。吴年的势力未必会崩溃,但一定会元气大伤。从而让吴年反攻黄龙府、广阳府的日期,遥遥无期。
    如果真的发生决战,那就决定了辽东的归属。甚至于对于以后,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如果吴年赢了。
    那么吴年会称王吗?
    吴年称王后,又要怎么做呢?在辽东安静的待着,偏安一隅。还是反攻蒙元,或者是心满意足的,专心对付楚国?
    在这东北亚就是世界的时代。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发生巨大的变化。
    安定县。
    纯远安营扎寨之后,双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相持了一天一夜。
    空气之中的肃杀之气,浓郁的仿佛是水一样。身处在其中的人,战兵、军官、武将,都仿佛是溺水了一样,感觉到呼吸困难。
    上午。
    安定县城头上。刚刚被放出来的秦镇,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城门楼前,看着前方对峙的两座庞大的军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两雄相争,必有一伤。他们势均力敌。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城中还有众多的蒙元老兵,但不管秦镇还是纯远,都没有把老兵投入战场的打算。
    在这样的战斗之中,蒙元老兵没准是破绽。
    这是决战啊。
    相反。用蒙元老兵继续守城,城池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吴年的军营中。
    漫天的肃杀之气。让所有的战兵,身体紧绷,脸色凝重。哪怕是休息的时候,军营内营帐外的地方,看不到一个闲人。
    所有没有任务的人,都是安静的呆在营帐内。
    中军大帐中。
    吴年身上穿着窄袖的紫色锦袍,头上系着纶巾,看起来像个朱紫权贵,而不是一个战将。
    事实上这些年来,吴年的气质确实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尽管他不贪恋权势,但是权势能养人。
    他的身上杀气少了一些,权威多了一些。
    下方冯冲、刘武、赵盐亭、王贵、张声等五个校尉,分列两旁而坐。其他人脸色都是凝重,唯独冯冲在骂街。
    “这个纯远。他回到安定县之后,一个屁都没放,就与我们面对面干瞪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冲双手反叉腰,挺胸凸肚,大声说道。
    “将军。海天城的围困已经解了。而纯远似乎没有与我们决战的打算。我们要退兵吗?”
    赵盐亭抱拳问道。
    “你想退兵?”冯冲瞪大了眼睛,劈头问道。
    “是。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应该退兵。”赵盐亭也不怂,直接干脆的说道。
    “孬种。怎么能不打一场,就退兵呢?我们应该与纯远决战,一举定胜负。”冯冲骂了一声,然后面红耳赤道。
    他仿佛是一头发青的公牛,躁动不安。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一旦他们赢了。他也借着这道春风,光芒万丈。
    “将军。我们得了南海府,还解了海天之围,收降了许多楚兵。正是休养生息,好好发展的时候。”
    “不该在这里,把一切堵在决战上。说一句不体面的话。对面有六个万人敌。我们如果输了。不说万劫不复,也会元气大伤。”
    赵盐亭抬起头来,诚恳的对吴年抱拳说道。
    “孬种。真是孬种。”冯冲气的破口大骂。赵盐亭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冯冲,没有半分退缩。
    刘武、王贵、张声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相比于这两个人,他们的地位很高,但是战力却不成正比。
    临战之前,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他们以吴年的意志行动。吴年让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反正路只有两条嘛,决战与不决战。
    吴年看了看赵盐亭,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赵盐亭顿时露出喜色,正想抱拳拍一拍马屁,说“将军英明”。
    冯冲眼睛一瞪,正打算连吴年也埋怨几句。他可不会因为自己是臣,吴年是主公,而闭嘴的男人。
    吴年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不打算听你的。我也想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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