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安老爷子坐不住了,一听管家说明缘由竟然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要是没有桌子拦着估计都得跳上天。
    已经顾不得形象的安老爷一把推开柜台,箭步窜了出来,楸起老管家惊慌的问:“三儿在哪儿落水的,赶紧带我去!”
    老管家点头哈腰的引着老安去了,都火烧眉毛了,安老爷还不忘回首叮嘱婆娘一句“赶紧把伙计的津贴发了,找两个人把老大和二小替回来!”
    ……
    岸边的安宁望着水中那一幕诧异不已,小妮子万万没想到原本看见活人就想往水里拉的水鬼竟然会背着自己弟弟的躯壳往岸边游,更为离奇的是天空中那个看着有点眼熟的白衣秀士灵魂竟然拼命的尝试往那具小躯壳里钻。
    水中的情形此起彼伏,不知是中了什么魔咒,白衣秀士每往安然的身体里撞一次,水鬼就结结实实的被砸沉一次,安宁瞪大眼睛看着水中两个非人类卖力的表演,已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安然的灵魂惴惴不安,尝试了好几次想回归本体,可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突破口,观察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发现,原来命门竟然被水鬼一手牢牢的掐住了。
    “隔壁王叔,你手松一松,掐住我腋窝了我回不去呀!”安然的魂魄惊呼着,收到讯号的水鬼先生登时松了手,而且还是两手全部放开。
    瞅准时机的安然魂魄聚气凝神,猛然飞跃而去,可他没想到就在一半魂魄入体之后,那副躯壳竟被水流冲走了,安然叫苦不迭,没办法,那也得回魂呀!
    安然的魂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里猛钻,可谁承想就在复位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发觉他被水冲走的水鬼先生竟然再次一把拉住他,而这一拉,正好封住了安然的腋窝。
    一阵脱臼般的感觉席上安然心头,酸酸麻麻的他在心中暗叫不好,肉身没什么大碍,可魂魄却有一只手没能复位。
    安然傻眼了,水鬼一路向前,分分钟便将幼小的安然送上了水面,安然刚一站定,水鬼便微微一怔,虽然它的眼中只有黑白二色,但在安然腋下耷拉着的那条透明大手仍然十分醒目。
    安然郁闷不已,等在岸边的姐姐安宁不禁大笑,水鬼先生也不好意思的回到水里继续他的死亡回放,安然浑身湿漉漉的,面色也极为难看,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那只手还能动,可手腕上的金钱剑不见了,仔细寻找了一番才发现那只没能复位的大手里赫然牢牢的攥着一柄无形剑。
    安然哭丧着脸看着身百年忍俊不禁的安宁,在他四周,还莫名的多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孤魂野鬼。
    安然明白了,右手和铜钱剑没复位,法力暂时消失了,可八卦镜还在,如今的他一时半会儿只能拥有阴阳眼了!
    ……
    那一天,安老爷二话没说朝着南天门磕了仨响头,不为别的,单凭老天没有收走他家的三儿的小命儿,再磕上几个也是值得的。
    谢完天地安老爷敛起喜色,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个不听话的幼子,并勒令他今后不能靠近江水一步,平时没什么事儿更是连家门都不让出了。
    安然没在意这些,在他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帮助水鬼先生转世投胎。他的小心情极其灰白,法力没了,还被老爹一怒之下给软禁起来,按照这么发展下去答应那个可怜鬼的话肯定要食言了。
    “那不是什么光彩事,专业有求必应几百年的本道爷不能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坏了名声!”
    在安老爷喜极成怒的斥责下,安然不仅没哭,反而用一双充满建议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的注视着已经接近暴走的老爹,操着稚气的嗓音道“爹,你得帮然儿个小忙!”
    安老爷被安然的话弄得一怔,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明日午后带着一个纸人儿和三只公鸡来到这里,一定要在未时之前把这些东西烧了!”
    安然说完便不再多说一句,静静的等候着老爹的答复,并在心中默默的叹息道:“水鬼大叔,贫道法力尽失,法事估计是做不了了,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回来的路上,安老爷一改往日祥和的模样,安然感觉到的只有一团还没完全熄灭的怒火。
    而此时,给杂役发完津贴的安老夫人也在几个杂役的陪同下一路小跑儿的赶了过来。直到看到她的小儿子毫发未损,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安老爷瞟了一眼被一个伙计抱在怀里一直垂头丧气的安然,余怒未息的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安老夫人正要一问究竟,却险些被不远处从天而降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清瘦老者,一身浅蓝色道袍,花白悠长的鹤发飘逸的垂散,唯一有些不完美的就是张皱巴巴的瓜子脸,看上去只有道骨,却不见仙风。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鹤发老者腾空一跳来到众人身前,一个飘逸的转身,两只白皙的指头遥遥指在安夫人的身上,义正言辞的道:“老夫人,令郎有病……”
    说时迟那时快,老者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早已惊呆了所有人。
    安夫人盛怒不已,收回手愤然嗔怒道:“我家三儿好好的,你个语无伦次、遭人嫌弃…那个什么的老东西才有病呢!”
    那一巴掌打的叫个结实,光是听听那动静就让旁观者感觉肉疼,再看看那位刚刚还自命清高,显露一副悬壶济世情操的鹤发老者,真是惨不忍睹。
    老者左半边脸上多出了一道鲜红的掌印,面皮也因痛苦纠结在一起,估计老者拿出了很大的勇气去咬牙忍了下来,否则估计早就被扇的老泪纵横了。
    安夫人不发一言,心中那些无名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就见他撩起袖子便要打过去,安老爷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抬手拉住了自己的婆娘。
    “夫人不可造次!”安老爷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他老人家话音刚落,安夫人便乖乖收了手,谁也不理的接过小儿子和养女转身离开了。
    安老爷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蓝衣老者,心中不免生出几丝歉意,自己那婆娘下手就是如此不知轻重,想到这里,安老爷赶忙上前几步,虚扶了一把蓝衣老者,一脸歉意的赔起话来:“我那不懂事的婆娘下手有些狠了,还望仙道不要见责!”
    “无妨、无妨!贫道几百年还没被人这么打过了,感觉还有点儿小激动!”
    蓝衣道人毫不介怀,揉了揉有点肿胀的面颊,淡笑着作了个揖,直奔主题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贫道此次不请自来,是推算到这一代有与贫道有缘之人!适才见了令郎,还看到了一蹊跷的东西!”
    安老爷听得云山雾绕,疑惑的问:“道长所言何意?”
    “安老爷,借一步说话!”
    那一天,蓝衣道人神神秘秘的附耳对安老爷说了一些话,晚些时候,安然便被老道以“体验生活”的名义带离了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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