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拉瓦镇。
    这是一个坐落在雪山脚下的小镇,虽然天气万里晴空,可是那股刺骨的寒意还是让我直打哆嗦,就算我穿着羽绒服也难抵挡这里的冷风。
    央金措姆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她为我们准备了一套叫做“曲巴”的衣服和狐皮帽子,穿戴以后果然暖和多了,她告诉我们,这些是羊毛的织品,保暖性能很好,而且结实耐用,是他们御寒必备的衣服。
    我这时才明白,小楂为什么要带上央金措姆了。
    楚布丹寺在小镇外的一座雪山半山腰上,看似不远,可是我们仨背着行李,爬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座典型藏族风格的寺庙,到处飘着经幡,寺庙门口一排转经轮正被风吹得呼呼响,高耸的深灰色寺墙上绘着白,红的色带。央金措姆告诉我们,这是萨迦派的寺庙,白色代表观世音,红色代表文殊,灰色是金刚,寺墙涂绘这三色以示对三位佛的供奉。
    还在寺庙外就闻见一股清香的味儿飘出来,走进了才看见几个穿着绛红色僧服的喇嘛正在抄青稞,说明来意以后,他们引我们到了大殿里。
    这里面和外面风格都是简单但不失去庄严,大殿正中的是大日如来佛身,坐落其次的是一些不认识的金刚,很快就见到了央金措姆口中的高僧——堪布丹巴。
    他是这楚布丹寺的主持大喇嘛,是一位藏传佛教的得道高僧,他告诉我们,来晚了一步,小楂已经进山了。
    原来,在小楂来之前,这山里已经有一支旅游队进山了,楚布丹寺后面的大山叫做青波拉山,这大山由于气候变化无常,基本属于无人山了,未知的危险太多了,很少有人来这里冒险,丹巴大师告诉我们,小楂一早就进山了,说是去看看那支旅游队。
    他问我是不是姓莫的记者同志,小楂让他转告我们,在这等她回来。
    丹巴大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并且安排了住宿,他大概的和我们说了一下事情的缘由,与赵二狗和我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这寺庙一到晚上,就经常有奇怪的黑影出没,看到的人都说那是青波拉山里的朗生(奴隶)女鬼回来索命了,这几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拉瓦镇的信徒们也不敢上山来朝拜了。
    赵二狗好奇的问丹巴大师,为什么是女鬼。
    丹巴大师说,几百年前,这青波拉山里出现了一只怪物,常常下山危害这里的藏民,人们都说那是山神在怪罪他的孩子们,所以派他的使者来惩罚人们,当时管辖这里的土司老爷,便将一百个女朗生(奴隶)带到青波拉山献祭给了山神,现在,人们坚信那些朗生的鬼魂回来了。
    赵二狗吃饱以后又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吹牛,在丹巴大师面前又开始卖弄起他的神鬼学说了,并且信誓旦旦的向丹巴大师保证,一定捉住女鬼,还寺庙一片清净,还信徒们一个清净。
    丹巴大师说,他所担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寺庙里的两座石鼓,那石鼓上记载的文字可能和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魂有关系,更有甚者和那几百年的怪物也有渊源。可是,那文字像是传说中上古时期在这生活过的一支古老族人留下的,要是能找到他们的遗迹,那石鼓的秘密兴许能揭开。
    所以,我才让弟子请楂来帮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别让那怪物又从地狱回来害人。
    我心想和怪物,鬼魂有关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和月亮庙下的三彘人肯定有关,不过,我突然想起了那两座石鼓,我赶紧从行李包里取了出来,还给丹巴大师,毕竟这可是人家的镇寺之宝。
    丹巴大师看见石鼓,楞了一下,然后摆摆头笑着说,记者同志,这石鼓是伪造的石鼓。
    我也是一惊,才反应过来,小楂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呢,且不说怕弄丢了,就是我背着这两货招摇过市,估计也得被人盯上,蹲号子算轻的,被人谋财害命也不知道为啥。
    “烦了,你他娘的是锻炼体力还是咋的,一路背着这俩大石头。”赵二狗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我觉得你背口锅更有效,而且还美观,和王八差不离。”
    我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的骂着小楂的恶作剧,这么说来,我这石鼓上的文字也可能是假的,那么羽毛图案估计也是小楂故意刻的,为的是用疑惑引我快点过来,这事儿她没少在赵二狗身上使诈。
    我急忙找丹巴大师看了看石鼓上的文字,是不是都是假的。
    丹巴大师拿起两个石鼓扫了一眼,说这些文字和我们寺庙石鼓上的不一样,是梵文刻的,意思是你已经属于我们的一部分,而这个羽毛的图案确实和我们的石鼓一模一样。
    赵二狗在一旁插话道,烦了,看来你得到了楂幺妹儿的认可,恭喜你上了贼船。
    我心说,这个小楂做事真是匪夷所思,让人意想不到,那图案不是小楂故意刻的,那就是我猜想的那样,三彘人和这青波拉大山里那个上古族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切等小楂回来,就能知道了。
    我们在寺庙里安顿好以后,就等着小楂回来和我们会合了。
    寺庙外,这时下起了小雪,一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让人的心灵此时也和这雪山一样的纯净。
    找赵二狗要了只烟,来驱驱这雪山的寒气。这都快天黑了,小楂还不见回来,丹巴大师再三吩咐天黑以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在外面。
    如果换做是以前,这些牛鬼蛇神的事儿,我压根就不会放心上,不过经历了月亮庙溶洞里那诡异的鬼影以后,我现在似乎越来越害怕听到这些事了,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
    我问赵二狗,你相信在寺庙里闹鬼么。
    赵二狗狠狠的嘬了一口烟,骂道:“烦了,你他娘的问一个道士信不信鬼,这和问一个女人,你美不美一样,老子都懒得搭理你。”
    别看赵二狗胆小,怕死,有时候说出的道理,还真让人反驳不了,我说,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半吊子道士,跟着小楂寻宝,还真是浪费了。
    赵二狗吐了口烟,一脸淡然的说,这有什么浪费的,干着干着就老了。
    这话让烟呛得我眼泪直流,我说,你妈的,还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赵二狗却一脸不屑的说,你还不是放着好好的记者工作不干,屁颠儿的跑来这里受罪,还不是寻刺激来了。
    我心想他说的也是,我天生骨子里就是有不安分的基因,以前对于这些遗迹的事儿,也只是在电视里知道一二,并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遗迹和那些我们没有探秘过的族人,比如三彘人,我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奇怪的族人存在过。
    对于这次藏区雪山里的事儿,我开始只是想知道石鼓上的图案是什么,不过却得知这和另一起深山中出现的远古文明有关系,心里一下子就很兴奋,这或许就是找刺激吧。
    但是我很好奇,我问赵二狗,西街六号只有你和小楂两个人么。
    赵二狗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半响后,才说,本来还有一个的,不过在一次寻宝任务的时候,死在了遗迹里。
    怎么死的?
    赵二狗提到这件事,一改往常的轻浮,一本正经的和我说道,那是一次在海里的活儿,我们遇见了水尸,一行三人,死了一个,但是任务也没有完成,楂幺妹儿也差点报废在那里。
    他简短的说着这些,脸上写满了恐惧,仿佛再也不想去回忆他们那一次的经历。
    我也不愿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岔开话题,我问他小楂让我们在寺庙等她,可是这都快天黑了,还没有回来,要不出去找找。
    因为小楂做什么事都不可能没有原因的,那支旅游队总感觉有些猫腻,谁会闲的蛋疼来这大雪山里遭罪受,而且丹巴大师也说过,这青波拉大山里,气候变化无常,未知的危险太多。
    赵二狗却一点也不担心,骂道,楂幺妹儿进山,他娘的该担心的是那山里的幺蛾子,烦了,你慢慢的就懂了。
    我俩又东拉西扯胡侃了半天,快到天黑的时候,我们发现这寺庙里还在炒青稞,打扫的僧人都有意无意的各自回房了,仿佛这黑夜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们一刻也不愿意在外面待着。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丹巴大师可是吩咐天黑就不要在寺庙里乱逛了。”
    央金措姆用铜碗盛了两碗热腾腾的酥油茶给我俩,又看了看寺庙外,问我们小楂怎么还没回来。
    雪越下越大了,寒风刮的脸帮子直疼,我们也只好先回屋等小楂。
    可就在此时,就在我们准备回屋的时候,这寺庙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笑声,笑得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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