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狠得下心。”铂金贵族施施然打开门走进来,他没有对竺梓松的做法有任何意见,斯内普再痴情,也不能改变他曾经背叛的事实,也就是竺梓松这老好人,换了自己,这家伙绝对没命留着,“什么时候发现我在外面的?”
    “他开门出去的时候。”竺梓松白了他一眼,“你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听墙脚的兴趣,听到多少?”
    “不多,我才到了没多久。”卢修斯收起嬉笑的嘴脸,“找我什么事?早上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竺梓松也不计较到底被听了多少,沉吟一会儿才问:“卢修斯,如果他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黑魔王?”卢修斯立刻明白男孩在说谁,拉高左臂上的衣物,狰狞的标记已经十分清晰,骷髅口中吐出的蛇虽仍无法游动,却已逼真得仿佛要跃出皮肤,“这么说,这真是因为他?”
    “嗯,应该是的。你知道魂器吧?其它的都被我毁了,但有一个不见了,我猜就是那个找到复活的方法了。”
    “魂……魂器?是那个……极其黑暗的魂器?他制作了魂器?还不止一个?”卢修斯大惊失色,他在马尔福家族的收藏里看到过这个东西,但分裂灵魂实在太过邪恶,正常巫师连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当年黑魔王所谓的“在征服死亡的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竟是用了这种方法,过了老大一会才恢复镇定,“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起过?”
    “斯莱特林挂坠盒、拉文克劳冠冕、赫奇帕奇金杯,还有他祖上传下的戒指,啊,还有当初他给了你后来被哈利毁掉的那本日记,都被他做成了魂器,我大概也是因为他想把灵魂分裂到纳吉尼身上没有成功才跑到他身体里的。冠冕应该是被奇洛拿去了,除了挂坠盒不在原来地方,其他的我都已经解决了。”竺梓松有些尴尬,目光闪烁地掰着手指数魂器的数目,“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担心,担心你会……”
    “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吗?”卢修斯叹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也是难免的,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和竺梓松相处成现在这模式,“那他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当初你追随他的理想,不就是纯净血统么。我对血统什么的完全不在意,又不确定掐掉他复活的希望会不会是你乐意看到的,我只是……不想和你闹翻。”竺梓松挠挠头,这么妥协的话说出来,他觉得有些丢人,“至于我么,等他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想除之而后快,尤其我还毁了他这么多重生的希望。而且就算我不想掺和在他和邓布利多之间,可他复活的话一定又会把这世界搅得乱七八糟,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没办法坐视不理的。”
    “你就一滥好人,”卢修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那些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连杀手店的业务都要检查过目标该不该杀才动手,真不愧是格兰芬多所谓的正义么?”
    “咳咳,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竺梓松刚啜了一小口酒,被这句话呛得咳嗽了起来,恼怒地瞪了铂金贵族一眼,“人命珍贵,哪能说杀就杀,实力强的人更应该用上天所赐的力量来为苍生谋利而非恃强凌弱为所欲为。这信条你或许不会接受,我却是从小便被这样教育的,深入骨髓,此生都会奉行不二。我们墨家始祖,行的便是‘摩顶放踵以利天下’,虽然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谈不上利天下,但总归也是要朝这方向努力的。”
    “你们墨家?”卢修斯与竺梓松相交数年,这家伙对着自己人向来口风不紧,没套几次就知道了他前世的身份,也大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的死亡,看到男孩依旧稚嫩的脸上露出神往而自豪的表情,忍不住怪声怪气讥讽道,“‘你们墨家’二十多人杀你一个,也是为了利天下?”
    竺梓松瞬间黑了脸:“墨家的信条没有错!是我德行不够服众,你不要出言不逊。”
    “随便你吧,”卢修斯明白男孩平时从不摆脸色,一旦提到墨家却总强硬得要命,半句坏话都不让说,连腹诽都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以自己才会刻意隔三岔五地讽刺个几句,也好让他不要忘了当年被怎么对待,免得哪天一时兴起又跑回中国自己去找罪受,“那你打算自己和黑魔王斗还是联合邓布利多?”
    “就算他是孤身一人,只怕也不那么容易对付,何况他大概会召集没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竺梓松皱眉,他有黑魔王的全套记忆,自然了解这人的心机和实力到了怎样一个地步,“如果我和邓布利多合作,你……会怎么做?”
    “我是绝对不会替邓布利多卖命的。”卢修斯看着男孩的表情由小心试探转为努力掩藏着失望,不由心情大好,挑起一边眉毛道,“不过如果是替你,倒可以考虑看看。”
    竺梓松嘿嘿笑起来,努力把上翘的嘴角往下拉,艰难地严肃道:“但是如果你站我这边,伏地魔不会放过你的,光凭你手上的黑魔标记,他就可以折腾死你。”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我也可以当个间谍。”卢修斯满不在乎地说道,却立时发现多说了个字,男孩的笑容已经变得勉强挂在脸上,一言不发地低头把玩手里的照片。
    轻咳一声,卢修斯转移话题:“你手里是什么东西?从刚才进来就见你在玩了。”
    竺梓松将没有焦点的视线投向手中,才发觉来回把弄的竟是方才斯内普交给他的照片,那树枝因为自己掐得太紧而不断朝手指方向用枝桠抽打着,看起来还挺搞笑,“刚才斯内普给我的,我以前从中国带回来的一株树苗,现在都这么大了。”
    卢修斯接过照片看了看,道:“看上去很普通啊,对你很重要么?斯内普当年可是一面挨着咔咔的挠一面给刨出来的。”
    “都是以前的事了。”竺梓松对卢修斯的最后一句不予置评,却开始在脑子里回想当年咔咔百般欺负斯内普而后者只能忍气吞声的模样,嘴角不由轻微地勾了起来,“当初只是为了留个纪念,这么多年还以为早不在了,没想到……哼,也不知他拿去干什么。”心头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暖意再次被冰冷的感觉赶跑。
    “很明显他也是为了留个纪念啊,你总是想太多。”
    “想太多吗?”竺梓松又摸摸照片,里面的树叶迎着风轻轻摆动,“前两天邓布利多来找过我,劝我不要放弃。现在他又摆出这种姿态……说实话,他表现得越卑微,我就越怀疑他……另有图谋。”
    卢修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竺梓松这家伙其实是天生的格兰芬多,轻信得要命,可连续被背叛的经历已经让他变得比斯莱特林更为多疑——应该说斯莱特林只是会对人有所保留,哪像他,似乎看谁都像是想要害他。哪怕是对自己,虽说看得出来他已经把自己视为自己人了,可心里同样在害怕自己会骗他。
    是的,是害怕,而不只是怀疑。这或许就是自己人与非自己人的区别了吧,就像对斯内普也一样,这人的心明显早就相信了他的说辞,偏偏还要固执地告诉他自己那是假的是不可信的信了以后是会出大问题的。将心深藏在自己建的壁垒之中,这样下去他的心结还有被解开的机会吗?
    摸摸眉心,这两年自己竟是老了么,怎么总是觉得无力,尤其是面对眼前这家伙的时候。“我理解你,可也相信西弗勒斯他没有在骗你。你自己回想一下,他当年骗你的时候,和现在表现的一样么?”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觉得西弗勒斯这人其实没什么演技,虽说十三年前我甚至没察觉你们有那层关系,可我觉得那不是因为他掩饰得有多好。他要骗人,不过是凭着那张死人脸加上大脑封闭术,我不信那时候他的眼里会有对你的感情。”
    言下之意,就是你走眼走得太彻底了。
    近乎直白的鄙视让竺梓松很郁闷,可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在卢修斯也不是故意看他笑话,只接着道:“你看他现在的眼神,像是作假么?”
    “你是说……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竺梓松迟疑着开口,说完又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回去。
    “这话你该问的是他而不是我吧?”卢修斯好笑地看着男孩一脸想得到答案却畏缩不前的表情,他倒真有点同情斯内普了,一次错次次错,现在做什么对方都不信了,哪怕表现得比那时对那个泥巴种更讨好都没用了。
    “可是,不论事实如何,他的答案也只会是那一个,我问了也猜不透真假,有什么意义。”竺梓松没说出后半句话: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自己这样问,会不会太伤人?然后又摇摇头,伤人的话,自己对他说的还少了么。
    “你要是不相信又想得到真实答案,可以用吐真剂或者摄神取念啊,我看他不会拒绝的。”那男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只是如果竺梓松再这么拒绝下去,是个人都会有心死的那天,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后悔今天拒绝得太强硬就好。
    “摄神取念会有用吗?他的大脑封闭术可是连当年的伏地魔都能蒙骗过去的,还有吐真剂,这玩意儿效用是强,却也不是万能的,只要心志够坚定,完全可以拿来当茶喝,尤其像他这样整天接触魔药的,多少都有点抗药性了吧。”竺梓松撇撇嘴,猛地想到方才斯内普提出的要求,赶紧补充,“对了,他和你不是朋友吗,记得去提点他一下,就说就算他把记忆提取出来我也不会有兴趣看的。”
    要抵住摄神取念可是很吃力地,你的魔力会维持不到他撑不住的时候?”卢修斯的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一下,“你是没兴趣看,还是担心记忆大量离体会导致身体急速衰竭?”
    “卢修斯!”竺梓松咬牙切齿,“少说一句你会死么!”
    “你就是嘴硬心软,”卢修斯笑笑,“西弗勒斯真够没用的,我都明着告诉他要死缠烂打了,结果还是被你说到放弃。”
    “妈的!”竺梓松额头青筋跳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难怪我觉得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你很空吗?管这么多闲事!”
    “这怎么能算闲事呢!”卢修斯笑吟吟道,“德拉科现在可整天把你挂在嘴上,又是黑魔王又是斯科特的,你还是早点把西弗勒斯找回去,免得我成日担心儿子被勾了魂马尔福要后继无人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竺梓松翻个白眼,心里却颇有些高兴,卢修斯以前说话一直很小心,似乎是怕自己会不小心误会,现在可好,连这样的荤话都出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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