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候府的正厅内,气氛凝重而肃穆。曲靖晖端坐于首座之上,沉稳如山,曲老二与曲靖谦分坐于两侧次座,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曲二夫人及曲家一众儿女,皆垂首立于厅中,噤若寒蝉。
    此刻,曲老夫人的手中正紧握着两本帐本,目光如炬地比对着其中的内容。这几年来,她虽也偶尔过目帐本,但从未如此认真地逐笔核对。而今日,这一切的平静都被打破,她不得不仔细审查,以查明真相。
    整个正厅内,除了曲老夫人偶尔翻动帐本的书页声,再无其他声响。那书页翻动的声音,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的刺耳。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怒了曲老夫人的怒火。
    曲二夫人站在一旁,双手绞缠在一起,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曲老夫人的帐本,心中清楚,那上面记载着她这些年来用候府的钱补贴立康伯爵府的罪证。她不敢想象,当这一切被揭露时,她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曲轻歌在青月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脸上虽仍带着几分苍白,但已恢复了正常。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坚定与勇敢。
    曲靖晖与曲贺允看到曲轻歌的到来,皆是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曲靖晖更是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轻歌,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心。
    曲贺允也快步走到曲轻歌的身边,紧张地问道:“姐姐,你好些了吗?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他的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生怕曲轻歌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曲轻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了,爹、允儿,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与从容。
    接着,她转向众人,解释道:“病因已经找到了,那假的蟹粉原材料其实是花生粉。我对花生过敏,所以才会如此。方才吃了药,吐出了吃下去的东西,现在已经好多了。”
    曲靖晖与曲贺允闻言,皆是微微一愣。他们从未听说过曲轻歌对花生过敏的事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与自责。他们作为曲轻歌的至亲,竟然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曲轻歌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轻轻一笑,安慰道:“爹、允儿,你们不用自责。我平日也不怎么喜欢吃花生类的甜品,所以也没特地告诉你们。”
    曲贺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曲靖晖则关切地说道:“轻歌,你真的没事了吗?若是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休息吧。”
    曲轻歌摇了摇头,“爹,我真的没事了。而且我也想听听我们家里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需要用假菜来招待宾客。还是在祖母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她的话音刚落,曲老夫人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她狠狠地瞪了曲二夫人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帐本。而曲二夫人则是被曲老夫人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就在这时,曲老夫人突然将手中的帐本狠狠地甩向曲二夫人。那帐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狠狠地砸在了曲二夫人的脸上。紧接着,便是曲老夫人的一声怒吼:“你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就上半年的这一本帐本上记的钱跟我帐本上记的相差了一万两!”
    “先前我都没仔细看,一个自家的元宵晚宴罢了,竟也能花个五千两?这五千两的明细呢,在哪里?!”曲老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那帐本砸在曲二夫人的鼻子上,疼得她眼眶直流泪水。她弯身捡起帐本,却是不敢低头看一眼。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相差了一万两,那每一笔花出去的钱,她的心里都清清楚楚。可是,她又哪里敢说出来呢?
    曲老夫人此刻已无心与曲二夫人多费唇舌,她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账本,一边对高嬷嬷吩咐道:“速将去年、前年的账本一并取来,我要仔细审视。”高嬷嬷得令,连忙前去取账。
    经历了先前的波折,曲老夫人对账目的审查愈发细致,尤其关注各种节日的开支明细。然而,随着账页的翻动,她的脸色愈发凝重,手指在账页上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甚至愤然撕下了几页纸。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曲老夫人终于无法再忍受这账本上的乱象,她猛地将账本掷向地面,手指颤抖地指向曲二夫人,怒喝道:“我粗略算过,仅去年一年,你的账上便有六七笔大额支出没有明细,合计竟达三四万两银子之巨!杨秀梅,你究竟将这些钱用到了何处!”
    曲二夫人被账本的边角砸中额头,顿时鲜血渗出,她脸色惨白,惶恐地站在原地,面对曲老夫人的质问,竟无言以对。
    曲老夫人想到曲二夫人一年之内便私自挪用府中三四万两银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她当家多年,若是细细算来,被曲二夫人私吞的钱财恐怕数目惊人。想到这里,她哪里还有耐心听曲二夫人辩解,当即转向曲靖谦,冷声道:“老二,上家法!我倒要看看,几板子下去,她这嘴能不能撬开!”
    曲二夫人一听要打板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曲老夫人面前,哀声求饶:“母亲,母亲恕罪,求您饶了儿媳这一次吧!”
    “饶了你?那你倒是说说,这些钱究竟用到了哪里!”曲老夫人厉声喝问,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屋内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齐聚在曲二夫人身上,等待着她的解释。
    曲轻歌站在一旁,心中早已明了这些银子的去向。她之所以撑着不适的身体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这对前世“亲如母女”的婆媳,在利益面前是如何撕破脸皮的。前世,祖母与二婶明里暗里勾结,共同侵吞大房的利益。由于得益巨大,即便二婶偶尔贴补一些给立康伯爵府,对祖母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今生不同,二婶今日买假菜的举动已经触怒了祖母的底线,损害了她的利益与颜面。更何况,由于曲轻歌的重生,她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从大房那里得到过多的好处。如今中公里的钱也被祖母划归到了曲轻歌手中,若是这些钱再被杨秀梅挪用,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杨秀梅!”曲老夫人再次怒喝道,“你到底说不说!”她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曲二夫人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她知道若不说出真相,恐怕难以善了。然而,说出真相又意味着她将失去一切。在犹豫与恐惧之间,她终于耗尽了曲老夫人的所有耐心。曲老夫人一声令下,便有下人上前将曲二夫人拖了出去,准备执行五十大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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