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烨霖低头看着他,随后有些疑惑地偏头,凑到安绾的耳边,轻声询问:“绾儿,这是怎么了?”
    洛烨霖的这句询问的声音并不小,安绾抬起头来望向光华璀璨的洛耀,就见他也同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眼看着洛烨霖和洛耀都对此很是好奇,安绾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女子刚才看到这位公子对我的员工大吼大叫,于是赶忙上前询问情况,发现是他撞到了公子,公子要求他跪下磕头,才肯原谅他。”
    听到这里,洛耀和洛烨霖都统一地蹙眉。
    “我听到这话,以为公子是当真的,就急忙前来质问,而公子和我说,他不过是想要警戒他一下,并没什么过分的想法,要是他真的要跪下,公子就会急忙立刻原谅他。”把具体的情况都讲解明了,安绾就审时度势地闭了嘴,让听者自己思考具体情况。
    洛烨霖和洛耀、甚至外圈群众都不是傻子,知道要是安绾不过去阻拦,估计大少爷会我行我素,根本不会说出这么一番洗白的话。
    可大少爷已经将话说出来了,就算是洛耀想要定罪,对方也可以加以辩驳。
    想到这里,洛耀皱了皱眉,没有多惩罚和这个大少爷,而是惩戒性地敲打了一番,让大少爷以后收敛一些。
    “退下吧。”听到这句话,大少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从缘聚阁旁边的人群中穿行而过,几步就消失在了安绾他们眼前。
    “好了,就是一个插曲。”洛烨霖回过身来,继续主持这次的开业典礼,安绾则温柔地搀扶起了小厮,带着有些踉跄的他进了缘聚阁的店门,看起来是去让他休息了。
    这个小插曲并未对开业仪式的进行造成什么影响,反而吸引了附近的很多人好奇地过来观看。
    只是他们想看的是“大少爷欺凌跑腿小二,被陛下狠狠斥责”的爽快画面,但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挤进去的时候,目之所及一片平静,只有安绾和洛烨霖一左一右地守在洛耀身边,就像两尊门卫。
    有后悔的人想要回去,但外面的人一直拼了命地往里挤,所以他们只能坚强地站在原地,看着开业仪式,并且在听过天花乱坠之后,抱着怀疑的心态走进缘聚阁,点上几盘菜,想要尝一尝缘聚阁的味道,是否真有他们说的这么好?
    洛耀写完的墨宝被安绾小心翼翼地拎起来,珍而视之地装裱起来,然后高高悬挂在正堂,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洛耀亲笔写就的“缘聚阁”三个大字。
    谢过洛耀后,洛烨霖宣传了一波缘聚阁的菜肴和美味,然后就在大家迫不及待的目光中,携着洛耀和安绾一同上了楼,站在高层由上至下打量着汹涌闯进缘聚阁的人流。
    “你这饭店刚开业,就有这么多人?”洛耀站在顶层,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头,有些感慨和敬佩地望向安绾。
    没想到能有这样的盛况,安绾也有些难以相信,她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感受到极为剧烈的疼痛后,才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容,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都是陛下前来,许多人慕名而入,想要瞻仰陛下的御笔。”
    就算是心情再如何喜悦,安绾还是不忘把这顶大高帽扣在洛耀的头顶。
    可洛耀已经习惯被人逢迎了,所以并没飘飘然,而是随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把这项荣誉扔回给安绾:“不不不,安姑娘莫要把功劳归在我身上,若是安姑娘的菜肴做得不好、宣传力度不够,就算是朕前来参加开业仪式,估计人也没有几个。”
    “皇兄,你是不知道,”洛烨霖歪了一下脑袋,贴近洛耀的耳边,用不小的声音把安绾做过的努力说出口,“绾儿在开业之前,为了吸引人流量,竟然在门口开了一个小窗,站在那里揽客,把缘聚阁的几道菜宣传出去。”
    说到这里,洛烨霖抬手点了一下门口的方向,将窗口的位置指给洛耀看。
    说到窗口,洛耀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回忆了一番,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朕想起来了!在刚进门的时候,朕特意往旁边看了一眼,似乎看到竹帘子下面有一个窗口模样的东西,估计这就是安姑娘站了许久的窗口吧?”
    对于这件事,洛耀也听人说过,不过他们多是以添油加醋的口吻说的。
    一般都说安绾身为未来的王妃,居然主动站在街口招待客人卖东西,这直接拉低了整个皇室的身价,让王爷和陛下蒙羞。
    猛然听到这件事,洛耀心头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安绾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而是“她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居然要去卖东西了”?
    有了这样的猜想之后,洛耀就好几次隐晦地询问了洛烨霖,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遇到了什么为难的地方。
    洛烨霖猜测他应该是听说了这件事,就写了一封信,似是而非地把原因解释给洛耀,不过洛耀明显只看了个一知半解。
    说实话,安绾的这个举动究竟是褒还是贬,端要看洛耀的态度。
    而洛耀觉得安绾的这种事情没什么,就直接摇了摇头,开口道:“安姑娘这样倒是挺好的,也算是让京都浮夸奢靡的风气稍有收敛。”
    听得洛耀的这句话,洛烨霖眼神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皇兄夸赞,臣弟一定会和绾儿一起,继续发扬这种简朴的精神。”
    “嗯。”洛耀不愿意再聊,就把目光挪到了楼下,在攒动的人群中游移,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的这个想法挺好的,以后一定要继续发扬。”
    “对了,我们现在正在三楼雅间,你们不请我吃顿饭?”忽然想到什么,洛耀眉眼含笑地望向安绾和洛烨霖。
    被这么一提醒,安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走下楼梯,同时回身向洛耀和洛烨霖解释:“小女子下厨去给陛下亲自做一桌菜,也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把话说完,安绾就彻底转过脑袋,快速地向楼梯走去,甚至蹦了起来,几下就到了后厨。
    后厨的厨师们正在繁忙地做饭,一道道身影在大厨房里穿梭,混合着油烟味和菜香味,把安绾呛得咳嗽了好一阵。
    有厨师见安绾过来,急忙打招呼:“安姑娘,你来了!”
    “嗯。”安绾伸手在鼻尖扇了扇,想要用这个并没有什么用处的举动把让自己鼻子发痒的味道扫去。
    “还有空余的灶台吗?我要给陛下做一桌菜。”她环视了一圈厨房里的场景,开口询问。
    厨房里的烟雾太多了,人也过于乱,安绾根本分辨不清哪个灶台是空着的、她可以使用的。
    有个厨师赶快凑到安绾身边,殷勤地把她带到了一个最靠近窗口的灶台前面:“安姑娘,来这里吧。”
    “多谢。”在道谢完毕后,安绾思忖了一会儿,直接抄起油锅,给洛耀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在现代,满汉全席就是十分郑重的、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席面。
    现在安绾暂时想不到比较好的菜肴组合,就干脆把她烂熟于心的满汉全席做了出来,因为熟练、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在其他厨师刚差不多做完五六道菜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所有主菜都做好,依次装入盘中,让下人一盘盘排队端到洛耀身前。
    接着,她又把配菜和汤做出来,最后端着一小壶的茶水,最终到达雅间。
    洛耀估计是没看过这么整齐划一又各有特色的菜肴,眼神带了几分好奇。
    见安绾最后进来,他忍不住赞赏:“没料到安姑娘的心思如此灵巧,而且做菜的速度还这么快……”
    “朕想起当年微服私访的时候,到了一个大厨的饭店,点了几道招牌菜,结果他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做,更是在大概半个时辰后才把凉菜端上来,味道也是一般,把朕气得够呛。”洛耀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夹了一筷子的菜肴,放到面前的饭碗上,接着用对比的手法夸赞起了安绾,“可不像安姑娘,做菜是又快又好,让人口齿留香。”
    “多谢陛下赞赏。”安绾腼腆地笑了一下,轻轻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快步走到洛烨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接着就继续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又退出了雅间。
    看到洛耀脸上的不解,洛烨霖贴心地替安绾解释:“陛下,绾儿一直在厨房待着,身上沾了油味,她觉得这味道有碍陛下品尝食物,就打算去换一件衣服再来。”
    得了安绾的去向,洛耀松了一口气,同时把已经夹起,悬在半空中的筷子落下,重新放回到桌面:“那在等等安姑娘吧,待她回来了再开席。”
    洛烨霖有心劝洛耀不必这样,但他环视了一圈桌子上的菜肴,觉得安绾做了这么多菜,定然是疲惫不堪,要是还让人家吃剩菜……他也实在是心疼。
    于是在微微张了一下嘴后,洛烨霖又重新把嘴唇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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