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演员,孟嘉锐拍戏的时候说的每一句情真意切的话都是假的,可面对张成国,他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张成国冷笑:“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了。”
    张成国回到沙发坐下:“对了,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孟嘉锐浑身燥热,像在沙漠里迷路好几天的人,滴水未进,浑身的水分都快蒸发干了。他把嘴唇舔了又舔却依然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悦,送送他吧。”张成国挥挥手,侧过头,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张天悦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不敢怠慢。可孟嘉锐跟她是协议关系,没理由承受父亲这样的刁难。他可以说谎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张天悦很感谢,这至少是他对她父母的诚意。
    对于这种事,张天悦也没有经验。她看向母亲等待示下。方润珠朝她微微摇头。
    “怎么还杵着?”张成国依然没看孟嘉锐,他瞪的是女儿。
    “姐夫,你吓着他了。”方宇航心疼徒弟出面打圆场,他指着孟嘉锐带来的东西:“你瞧瞧伴手礼,都是人家父母亲手包办的,多有诚意!他要是拿回去了,父母要伤心的。”
    “就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父母的心意,我们才不能收得不明不白。因为收了他们的心意,我们就要还以真心!如果那小子拿着父母的心意当幌子,不就把两家长辈的真心都玩弄了吗?”张成国重重拍了沙发扶手。
    方宇航无言以对。不能劝姐夫,他就只能提点徒弟了:“说话呀,你哑巴了?来干嘛来了?演默剧啊!”
    方润珠目光扫向弟弟,方宇航立刻闭嘴。
    “小孟,结婚是人生大事。虽然伯母很希望你跟天悦能走到一起,但我求的是你们一生的幸福。”方润珠走到孟嘉锐面前,轻轻拉起他的一只手:“我和天悦的爸爸都听说了,你还在等以前的女朋友。能为了天悦改变决定,我们都很感激,至少可以证明你心里,天悦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方宇航在心里给姐姐点赞,她一句话点明了孟嘉锐对天悦是有感情的。那傻小子就算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现在也该明白了。
    “可是对于我和天悦爸爸来说,光有一席之地不能保证女儿的幸福。天悦是我们的命,如果不清楚你心里的想法,我们怎么敢把命交到你手上呢?”方润珠轻拍孟嘉锐的手:“你父母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方润珠松开了他的手,走到张成国身边坐下,挽住了丈夫的胳膊:“父母会先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后面的路,你们只能依靠彼此支撑扶持走到最后,如果没有那样的决心,这婚不结也罢。”
    张成国握紧老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二人微笑着凝望彼此,很是岁月静好。坐在一旁的方宇航不自在地挠挠头,他在这张沙发上显得特别多余,赶紧识相起身走到外甥女旁边:“患难见真情啊,你妈这一病,他们俩又回到谈恋爱那会儿了。”
    刚才方教授的话都是对孟嘉锐说的,但张天悦字字句句都听到了心里。他们两个还是太草率了,父母珍而重之的问题,他们竟然想用一纸协议解决,他们侮辱了父母、也侮辱了婚姻。她反悔了,好在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张天悦快步走到孟嘉锐身边:“走吧。”
    她想拉他出去,孟嘉锐突然握紧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那动作跟张成国和方润珠一模一样。张天悦一怔。
    “我不敢保证天悦在我心里能时时刻刻排在第一位,我还有家人,奶奶父母还有大哥,从我出生那天起,他们就是陪在我身边的人,我还有一个姐姐,虽然相认的时间不长,但她对我的情谊在我出生前就有了。他们对我很重要,他们都是我的第一位,如果因为结婚就把他们排到老婆后面,我做不到。”
    孟嘉锐深深看了张天悦一眼,那一眼,让张天悦直起鸡皮疙瘩。
    “我能保证的是从今以后在我心里,你跟他们一样重要,不分先后、不分轻重。还有,在我心里,你排在我前面。”
    张天悦一时分不清他眼中的诚恳是真的还是演的,她甚至能从他眼中读到满满的情意。如果都是假的,那他绝对是个前途无量的好演员。
    “你……”张天悦恍惚了。
    “认真的。”孟嘉锐坚定点头,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方宇航突然好后悔,他今天干嘛要来凑热闹?老的小的齐齐撒狗粮,狗粮没有撑爆他的胃,倒是塞满了他的心:单身狗看起来更孤单了。他想走了。
    “所以你是真心想娶天悦的?”方润珠的声音有些颤抖。
    “真心的。”孟嘉锐把张天悦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紧紧握在双手之中:“你总是很强,能掌握所有事情。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估计你都没什么需要依靠我的地方。不过你知道的,我手艺还可以,做饭就交给我吧。至少我能不让你饿肚子。”
    张天悦噗嗤笑了,点头:“知道了,吃饱了我会洗碗的。”
    方润珠笑得很欣慰,她转向丈夫,准备再跟他来个深情凝望,却不料张成国在咬牙切齿。
    “做个饭而已,还要天悦洗碗?我女儿在家……”
    方润珠捂住丈夫的嘴:“结了婚,该怎么过日子是他们小两口的事。”
    张成国拉开老婆的手:“天悦在家,你最多就让她端个菜递个碗,什么时候让她做过……”
    方润珠一把狠狠掐了丈夫肚子上的肉,张成国闷哼一声。刚才准备默默退场的方宇航不想走了,姐姐姐夫这样才对嘛。他又兴高采烈地留下来看戏了。
    方润珠凑到丈夫耳边:“我警告你,别拖女儿后腿,不会做家务这种话不准再说了!”
    张成国满心不忿,方润珠的手索性直接放在丈夫腰上,他要是再敢废话一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张成国不想惨遭毒手,忙从沙发上起身。
    “别傻站着了,”方宇航看准机会把孟嘉锐往张成国跟前推了一把:“赶紧拜见岳父大人!”
    孟嘉锐放开张天悦的手,恭恭敬敬朝张成国鞠了一躬:“拜见岳父大人。请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天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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