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敞开的雕窗,穿过古朴的大床,映在陶篱竹熟睡的脸上。
    陶篱竹睁了睁眼,茫然地翻坐起来。呆坐了半晌,她才完全地清醒过来。张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才慢吞吞地下床梳洗。
    她昨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隐约记得快天亮时才昏昏睡去,虽然她还想继续睡下去,但凤若行快离开江宁了,趁着他还未离去之时,尽快与他将江宁游玩一遍。
    陶篱竹站在凤若行的房门前,耐着性子敲了好几遍门,无人应答。陶篱竹喃喃自语道:“一大早的他去哪呢?”
    刚好路过的店小二见她站在此,便好言相问:“姑娘可是找凤公子?”
    陶篱竹点点头“你知道他在哪里?”
    店小二笑道:“凤公子今天一早便退店离开了。”
    陶篱竹愣在那里,心中划过了一丝怅惘。他离开了,没有与她告别
    呆站了片刻,陶篱竹精神恍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单手扶着桌沿,双眼望向窗外,从眉宇间透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似流水,水过无痕。
    心思翻转了千百回,她终是咬咬牙,离开了房间往楼下跑了下去。经过大堂的时候,掌柜喊住了她“陶姑娘,凤公子有书信留给你。”
    闻言,陶篱竹忙停下脚步,道了声谢,然后从掌柜手中的信接过信,有点手忙脚乱地翻开书信,一行苍劲有力的行书跃进眼里。
    陶姑娘:
    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因事出突然,所以仓促离去。
    勿怪。
    凤若行
    陶篱竹扫了一眼书信,忙朝掌柜问道:“凤公子还有没有话留下来要你转告?”
    掌柜摇摇头,陶篱竹踟蹰了一会儿,瞧准了个方向准备离去。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店门,掌柜又喊住了她“陶姑娘,我瞧凤公子没有雇车,我猜他应该是从码头乘船离去,要不你去码头碰碰运气,总比你乱找一通的好。”
    陶篱竹忙道了声谢,然后跑出了店子。片刻,她又折了回来,红着脸道:“掌柜,我不知道码头在哪里,你可否告知?”
    掌柜思索片刻,开口道:“要不这样吧,我叫个小二驾车与你一同去,这样可以快一点到达码头。”
    陶篱竹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一路上,她心神不宁神思浮动。心念间既而远,继而近,不知所向。
    当到达码头时,她犹豫了片刻,才跳下马车。码头上人来人往,岸边停泊了许多船只,许多工人正从船上卸货或搬货上船。也有不少背着行囊包袱的人在等待着上船。
    陶篱竹环视一周,一抹墨绿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有一种人,只须一眼,便知是他。
    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码头,一抹挺拔的身影如鹤立鸡群般站立在码头边,一袭墨绿锦袍,衣袂飘飞,临风而立。
    骤然见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陶篱竹有短暂的恍惚,只是几秒她便收回了神思“凤公子,凤公子”她边朝着凤若行跑去边高声呼喊。熙攘的人群阻隔了她的前进,但她毫不气馁,依然艰难向前并高声呼喊。
    凤若行听到叫喊声,慢慢地转过身来。当他看见朝他走来的陶篱竹时,星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划过一道刺骨的寒光。但他掩饰得非常好,眼中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星眸仿佛两汪碧潭,淡定而深不见底。看着走到身前的陶篱竹,他宛如玉雕的俊脸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陶篱竹的脚步微微顿了下,刚才
    她轻轻地摇摇头,刚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她站在凤若行面前,微喘着气,微笑道:“幸好我赶上了”
    凤若行轻轻地拱手微笑道:“谢谢陶姑娘前来相送。”
    陶篱竹微笑“不客气”
    说完这句后,两人一阵沉默。
    一艘准备开的客船水手站在甲板上大声招呼客人上船。
    凤若行朝着陶篱竹说:“陶姑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陶篱竹轻轻地点点头,凤若行说完后便转过身,向大船走去。
    行人陆陆续续地踏上木板,走上客船,站在甲板上的水手机械地检查着客人手中的船票。
    凤若行优雅地走上木板,船员机械地说:“客官,麻烦”待他看清凤若行时,顿时屏住呼吸,愣在当场。凤若行笑笑,低低地说了句,船员好半晌才呆呆地点点头。
    凤若行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脸带微笑地朝陶篱竹挥了挥手,随后走进了船舱。
    陶篱竹目送客船驶走,才慢慢地离开码头,走回马车停放处。
    离开的陶篱竹没有发现,凤若行在她离开后又走出船舱,出神地凝视江面。片刻,一艘巨大的大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待大船慢慢地靠近他所在的客船时,他身形闪动,一个纵身从客船上飞跃上大船。
    大船甲板站着一名黑衣女子,该名女子走上前,朝着凤若行低头拱手,恭敬地道:“闲情来迟,请公子责罚。”
    凤若行随意地挥挥手,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闲情低低道:“情况不甚乐观。不但提前复发,而且比之前严重多了。”
    凤若行瞳孔蓦地一缩,沉吟了半刻,才沉声吩咐道:“现在夜晚出门在外,浣纱楼戒备必定有所松懈。当年夜瑟或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立马派人潜入浣纱楼,寻找线索。”
    闲清接到命令后,道了声是,然后犹豫地开口道:“那夜晚这边?”
    凤若行星眸半眯,慢慢地道:“先不用管她。”
    说完后便步进船舱,黑衣女子也紧随其后步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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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篱竹回到客栈,向掌柜再三拜谢。然后留在大堂吃早餐。
    “听说府尹大人的公子昨晚得了个怪病,现在整个江宁的大夫都赶去给他看病呢!”陶篱竹旁边的那桌人压低声音。
    正在吃东西的陶篱竹顿了下,边吃东西边认真地听了起来。
    “对啊!听说他的病状忒恐怖,全身流脓、生蛆、发臭竟是像尸体腐烂一般,但他并没有死去,还是活生生地睁着眼睛的一个人呐”
    陶篱竹忍不住干呕一声,忙把面前的食物推开。
    “天呐!这赵公子是造了什么孽?竟会遭到如此报应?”
    “嘘,小声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公子的‘爱好’,年中有多少男人女人在他府中死于非命?我看呐,这次是冤魂索命”
    “可怜府尹大人就只有这个儿子呀”
    “他才不可怜呢!他是一个怎样的官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死早超生”
    “嘘,你们不要命啦!府尹大人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说这话的人说到这里,全部人噤声了。陶篱竹看过去,只见那人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大堂瞬间恢复了平常一般,众人笑谈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陶篱竹在大堂待了一会儿,离开大堂返回房间,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劲爆的消息中,听起来赵恶霸的情况十分不妙,不知他离开画舫后发生了什么事,竟会遭到如此报复。想到刚才听到众人描述的病状,她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不已。她用手轻轻地搓了几下手臂,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陶篱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转身关上房门,一股凌厉的掌风朝她后脑狠狠地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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