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方城真的有个烟花巷,这倒不是什么灯红酒绿的地方。烟草也是会开花的,花以红色为多,也有白色或者浅蓝色,喜热不耐寒。云方城在唐国南境,气候湿热,长年日光照射。每年到了烟草花盛开的时候,花团锦簇的倒也好看。
    也巧在这里盛产烟草,所以不说烟田,就是寻常人家门口也有些园子里种了烟草自家用,烟花巷这个名字就由来于此。
    于蔓点名了要去烟花柳巷,还找店小二问到了那个“莳花馆”的名字,现在罗西南和葛生倒是不去也不行了。
    莳花又称为时花,泛指花期不久且花朵繁盛的鲜花。这些歌伎/妓在花朵繁盛的时候,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但是奈何青春难驻,总是难逃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命运。这莳花馆的名字,起的也倒是贴切。
    不过好在这云方城虽然往来贸易的商人多,但是却多是些老实本分的人,毕竟在唐国境内,万事安稳,做不得什么不干不净的买卖,所以这里的花柳之地倒算不上什么一掷千金的地方。
    被于蔓逼迫着写了一套完整的女扮男装的方案,于蔓又套上了一层厚厚的长衫,脖子也围了起来,遮住了自己没有喉结的漏洞,便要拽着罗西南二人去莳花馆。长衫自然是找葛生借的,罗西南身高一米八多,身材又和普通武道修行者一样极为挺拔。于蔓这小身板儿,一件上衣都能穿成连衣拖地长裙。好在葛生身材清瘦,一副无害书生的样子,穿衣服也素的很。
    葛生摆了摆手说道:“去这种馆子里,哪有穿这种长衫的。”
    葛生这么一说,别说于蔓了,就是罗西南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葛生说道:“打个比方吧,同样是去做按摩,一个按摩师是个美女,另一个是个男人。美女要比男人贵上五文钱,技术也未必有那个男人好,你觉得谁的生意会好些呢?”
    罗西南面露尴尬,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
    看到于蔓还没反应过来,一副懵逼的样子。葛生脸上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表情:“去那种寻花问柳的地方,不就是图一个肌肤相亲么,你把自己裹的这么厚实,也不怕人家把你当成衙门来钓鱼执法的么?”
    于蔓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瞬间变得通红,但是还是有些结巴的辩解道:“你你你……那万一人家进去之后再脱呢?”
    葛生笑道:“这年头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多啊,大部分客人想的还是能蹭几下是几下。”
    于蔓突然秀眉一竖,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罢,葛生还一脸蒙蔽,于蔓已经跑了出去。看着罗西南不断的对自己竖着大拇指,葛生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西南,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么?为什么于蔓突然就生气了呢?我在和她讲道理啊明明?”
    罗西南大拇指不舍得放下,就这么冲着葛生比着说道:“祸从口出啊兄弟,不过我也挺想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真是常客?”
    葛生楞了一下:“书里就有啊,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我亲自试验啊。”
    “书里还有这个呢?”
    “书里什么没有啊,《太平广记》里还有描写xx的诗呢,我背给你听——独坐书斋手……”
    “停停停,你别背了。这作者小心眼儿的很,你要是害得他被封号了,说不定他一气之下写死咱们两个。”
    ……
    因污蔑某心胸宽广的作者,罗西南和葛生下楼的时候一人摔伤了一条腿,一瘸一拐走了好半天才到莳花馆。
    葛生看到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的于蔓气呼呼的坐在莳花馆旁边,有些疑惑的拉着罗西南走上前去问道:“你在这是为了等我们?”
    于蔓恶狠狠的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醉倒在地的青年男子说道:“我也想走,现在走不了了。”
    事情是这样的,寻常男人进了只有男人才能进的场合的时候,往往都会有种神奇的默契。就是那种小便的时候,恰好同时结束,然后歪过头来相视一笑。又或者两个少年用捡来的身份证,去了黑网吧坐在一起,看到彼此外套里面不小心露出来的校服的默契。刚才这个喝醉了的老哥,看到裹在厚厚长衫里的于蔓在门前犹豫不敢进去,心中便有了提携后辈的意思。
    好比有天一个武林宗师,看到一个孩童手里拿着木剑比划的有模有样时候,突如其来的爱才之心。这种心理是正常的,毕竟对于男人而言,酒馆和妓馆,永远是最有江湖气味的地方,无论平日里什么样的人,来到这种地方好像都要感性上不少。
    老哥决心成为于蔓的领路人,带领这个“害羞的小伙子”感受一下身为男人的快乐。他搭上了于蔓的肩膀,他准备说一句“年轻人,多来两次就食髓知味了”。
    他飞出去了。
    在馆里打架,自然会有人制止,可是在馆外打架,就不归他们管了。
    对罗西南和葛生解释了一番,于蔓气呼呼的说道:“等会儿衙门的人就要来了,怎么办啊,我第一次来唐国就要被捕了唉!”
    “衙门?”罗西南和葛生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于蔓:“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衙门要来了?”
    于蔓点了点头:“对啊,那人被我摔出去之后就生气了,给了路边的人十文钱让他去衙门报案,说有人在这里打架呢。”
    罗西南终究定力不足,笑出了声。于蔓听到罗西南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怎么这样!我都要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你怎么还笑!刚听路人说这个人家里势力很大,还是副城主女儿的未婚夫呢,和衙门关系这么好,这次恐怕不好脱身了……”
    说到这里,葛生都忍不住笑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提着一把菜刀,身后跟着十几个捕快赶了过来。
    酒这个东西,醉的快醒的也快,那男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从地上跳起来拔腿跑的速度,让于蔓这个体修都觉得有些惊讶。
    罗西南看了这一场闹剧,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看来这莳花馆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走,咱们进去瞧瞧。”
    进门的时候罗西南甩出去一两碎银子,那小厮立马笑呵呵的带着三人进了门。
    这云方城虽然是个小地方,可是莳花馆里的布置却不简单。进门处就能看到有一根檀木作梁,堂内自然是充满旖旎香气。一个比较有趣的布置是堂内有很多鲛绡帐,上面用银线绣着海棠,因为堂内有阵法,若是叠帐之间隐约有哪个女子的笑声比较高,这绡帐就兜了风似的轻微的晃动了起来。
    地面上雕出了朵朵莲花,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因为阵法缘故,踩上去居然有种脚踩落叶的空宣感觉,取的是一个步步生莲的彩头。
    罗西南修过有关经济学和市场学的选修课,估算一下这些布置的花费还是简单的。说实话这些布置根本用不了多少银钱,但是能用不高的成本将这个莳花馆弄的如此安逸,让人进来就感受到一股靡靡之风,骨头酥软,出手的人实在是不简单。
    葛生则是偷摸的跑到了一个角落,从怀里取出来那本他倒背如流的书继续看着。罗西南瞧了几圈才发现他,看到葛生跑到这种地方来看书,罗西南不由得心生敬意。
    那本书罗西南倒是瞧过几眼,句子杂乱无章,前后毫无逻辑关系,天知道葛生怎么看得进去。
    虽然之前是于蔓一直吵着要来这里,可是来了这里之后,浑身都不自在的人反倒是她。于蔓手足无措的环顾了几周,确信自己不像是有立足之地的样子,这些玩乐也不是她想做能做的,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坐在了葛生的旁边。
    葛生抬起头来,看到一边的于蔓苦着一张脸,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之前勇者大人的一本杂谈里说到过,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感情用事,往往选择了一样东西就会立马后悔,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可惜,从她们感情用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决定了她要采取的手段必然是无理取闹的……所以,我早就料到你来了这里就会后悔,不过没关系,要是你觉得在这无聊,我可以念书给你听。”
    说到这里,于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扭头去找罗西南了。
    葛生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明明是好心的在给于蔓讲道理,而且还决定浪费了自己宝贵的读书时间给于蔓念书听,这也算是向于蔓表达善意了吧。可是于蔓居然还生气了,而且是毫无理由的生气。
    女人,果然是最难理解的东西。
    想到难以理解四个字,葛生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本书,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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