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以为裴北司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连续一个礼拜他都没回来。
    开始两天, 叶真过的很坦然。
    第三天有点忐忑, 想给裴北司打个电话问问, 又怕裴北司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意思。毕竟两个月时间到, 她对他依旧没兴趣就可以走人了。所以叶真忍了下来。
    不过她也不是没事干, 上次去夏威夷前订的车到了。感谢原主有驾照, 要不她还得重新去考。
    叶真开着新车去圣伦特上班,她休了好多天假了, 感觉缓过来劲了, 再说,圣伦特是孟萧的地盘,魏重洲想找她麻烦也得掂量着点。
    路上等红绿灯, 相邻车里的老大爷瞧她是个女的, 呵呵笑, 叶真也客气的笑笑。
    到了圣轮特,大家都出来看叶真的新车,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想不到叶真会开这种车。
    “这是牧马人吧?”于丽丽摸了半天,最后在叶真的帮助下爬了上去。越野车么,底盘高, 坐进去视野也不一样。
    “国产牧马人!”张大夫道, 这车不贵,二十来万,他年轻的时候想过, 后来夹在一大堆轿车里头,他放弃了。
    “叶真,以后烧烤就你的车了。”刘大夫推了推眼镜,他刚到圣伦特,还没钱买这车呢。孟老板挺大方的。
    “行,没问题。”叶真爽快应了。
    进了圣伦特,有人在等叶真,还不止一个人。
    方赫不好出去,仗着和邓莎熟,坐在孟萧办公室里催促邓莎叫叶真进来。
    邓莎扫了一眼方赫,见他愁眉苦脸的,过去找叶真。
    圣伦特门口靠服务台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后面墙上挂着叶真上次收到的“妙手回春”锦旗,叶真坐在桌子后面正经八百的像一个江湖骗子。
    不过有上次拔错牙那老头撑场子,老头姓刘,是原来老国营纺织厂的职工。他牙不疼了之后,闲着没事,把叶真四处推介给病友,约在今天找叶真看病。来的除了牙疼的,还有手疼的、脖子疼的、腰疼的、屁股疼的,总之肯定是不舒服。这些老年人整天闲着没事,老刘又把叶真吹那么玄乎,还说治不好不要钱,那就来呗。
    他们都习惯了早上排队领鸡蛋什么的,带着这股精神圣伦特还没开门就开了,所以排在方赫前面。看见叶真出现,难掩失望,这根老刘说的不一样啊,这么年轻,看着跟他们孙子孙女似的,这能行吗?
    结果嚷得最厉害的张婶子往哪一坐,不到两分钟她就叫不出来了。
    “你的脖子年轻的时候就有伤,你丈夫给你打的吧?至少得十七八年了。”
    真跟老刘说的一样,她看病跟看相似的,能说出你什么时候得病,怎么得的。
    张婶子楞了一下,孩子们成家以后,她老头已经不怎么敢打她了,一时提起过去那些事脸上有点无光。
    “那不可能一二十年都没长好吧?”
    “谁说没长好?你长好啦!但长的太过了,一层层的,成了个大疙瘩,人家是正正好配合在一起的,你多了一块不疼么?亏你来找我,你再不来,它再大一点,你两边受不了,就要影响到脑子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老年人也比以前更关注身体健康,脑梗啊脑血管硬化啊比年轻人知道的都多,脖子这块颈椎不好,可能压迫到血管,影响大脑供氧,严重了晕倒猝死都是有可能的。
    张婶子一激灵:“那有办法治吗?”这可是骨头上的事,是不是要开刀啊,开刀得花多少钱?
    叶真抬眼,眼神把张婶子看得惊心动魄:“不能治我干嘛告诉你?我给你开个方子,一共两张,一张按时吃,一张热敷。另外你不能打麻将了,就是不能让你的脖子不动。”
    打麻将也能看出来!
    张婶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能有用吗?”
    叶真:“你现在不是疼得厉害吗?你先试试。三天要是还疼不收你钱。”
    叶真都这么说了,张婶子默默让开位置。
    其他人看得清楚,连忙上来坐好,就算现在不知道疗效,但能搞清楚病根啊。
    这会儿没什么人看牙,于丽丽几个也在旁边看,刘大夫心想这钱也不好赚啊,叶真干嘛费这个劲,抱紧孟萧大腿不就完了吗?
    邓莎过来,她不像方赫出门戴口罩,正等着看病的老头老太太都认出了邓莎,满脸惊奇。
    邓莎笑笑:“我这儿有个朋友,他不太好出来。真真,你到里面给他瞧一下。”
    叶真纹丝不动:“我这儿都排着号呢,让他排队。”这是规矩,现在就得立起来。
    邓莎无所谓,进去跟方赫一说,方赫气得脸都白了。多少人求着见他!
    “宫影帝还排着队呢。”
    邓莎轻飘飘一句话把方赫说的灭火了。
    陈轩婚礼以后,宫锦天彻底变成狂犬了,逮谁喷谁!
    “邓姐,我等。”方赫很上道的说。
    邓莎摸摸这孩子的头,要不她愿意带他来,有眼色。不像有些人……邓莎转头,看见孟萧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手里拉着拉绳,让那窗帘变得齐平,眼睛一眨不眨地从窗帘的缝隙里看过去,落在外面那个正在忙活的人身上。
    方赫也没等多久,叶真效率出奇的高,外面那帮老头老太太走的时候脸上都挂着蜜汁满足。
    真神奇,方赫第一次看中医,他以前不信这个。但刘璇的秃头被叶真治好了,让他动了心。
    刘璇的秃头是一次视频诊疗。那时候叶真还在夏威夷。刘璇是通过邓莎找到的叶真,说叶真能让孟芊眉毛长出来,肯定也能让她头发长出来。
    刘璇其实不是没头发,她就是掉头发掉的厉害,发际线……如果拍照的角度刁钻一点,跟光头也没差了。那些可恶的狗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故意逮她的发际线拍照说事。刘璇本来压力就够大了,发际线更往后移,几乎是病急乱投医的找到叶真。
    叶真不能亲自施针,刘璇又急得很,她就在视频里教她了一套按摩方法,再配上一张药方。一个星期过去,刘璇明显的感觉头发不怎么掉了,最关键的是,她看见发际线前面钻出了细茸茸的头发!
    知道头发对一个女明星多重要吗?尤其是她这样的小花……刘璇高兴之余却也没大肆宣扬,毕竟曾经秃头也不是什么好形象,但私底下却分享给了几位好朋友,方赫就是其中一个。
    方赫也有很严重的问题,他脚臭。
    脚臭到什么程度?套三层袜子,外面穿牛皮鞋,还能闻到那股臭味。
    作为新近崛起的小鲜肉,方赫其实在圈子里混很长时间了,以前他没这个问题,现在他还没换衣服、脱鞋,剧组的人就自动退避三舍。道具组的人意见最大,上次不知道谁吐槽有个男演员穿过的鞋子没法再给别人穿,他一脱鞋整个剧组的人都晕了。还口臭,搞得跟他演情侣的女演员痛不欲生云云,亏得他发现的早,认识的人也多,在这条消息还没散发出去前给压下去了,但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大家都在传他臭不可闻……娱乐圈压力本来就大,一丁点事都能放大成为压垮人的大山。方赫打拼那么多年才刚有点气色,他也不敢硬刚,只好偷偷四处看医生,没啥效果不说,因为这,片子都不敢接了。
    方赫一脱鞋子,孟萧出去了,叫人把所有门窗都打开,空调、排风机全打开。
    邓莎抱歉地看了一眼方赫跟着出去了,她也受不了了。
    “能治吗?”
    方赫用口罩捂着鼻子,既心碎又忍耐地望着叶真,快把趴在门口的于丽丽和刘大夫给可怜哭了。
    这俩也是奇葩,这么臭都要看叶真治病。
    叶真让方赫把脚抬抬,方赫感动的快哭了,他脚那么臭,叶真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叶真蹲在地上,用牙签戳破方赫脚上的一个水泡,看了看里面黄色的脓液:“能治,不过有点贵。”
    叶真得把话跟方赫说清楚。其实给老刘他们看病挣不了钱,挣钱就挣方赫这种。
    “多少?”
    方赫听叶真说“能治”就跟听到仙乐一样,他根本不在乎多少钱。几乎是叶真刚说出了一个数字,他就答应了。
    站在门口的小刘大夫一脸懵逼,他还在回味那够买叶真两个新车的数额。我是谁?我在哪?谁刚说的钱不好赚,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叶真给方赫配药,需要的很多东西都在她租的房子里,本来裴北司答应帮她取回来,现在见这么多人,叶真顺水推舟请大家帮忙。
    方赫当然愿意,邓莎今天就是送方赫过来看病的,孟萧更不必说,当即点了于丽丽几个一块过去帮忙。
    于丽丽几个不知道情况,既兴奋又好奇,不知道叶真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邓莎知道叶真被魏重洲救了又刁难的事,这时听叶真说对门住的是魏重洲,看叶真的眼神变了几变,虽然没说什么,心里那层隔膜却化掉了,真心觉得叶真不容易。这些男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个个如狼似虎,叶真怎样在夹缝中求生存,才能不没被拆骨入腹。而且看孟萧那样子,根本未曾得手。不容易啊不容易!
    邓莎在娱乐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心上早就覆盖了一层硬壳,她欣赏、帮助叶真不过是为了自己得利,直到此刻才有感同身受的感觉,将叶真当做自己的姐妹。
    “走,让他们收拾,跟我买包烟去。”
    到了地方,邓莎瞧着叶真居住的简陋环境,心里更是发酸。
    叶真也没什么收拾的,一些衣物,生活用品,主要是药材、研磨、萃取、调制药物的工具,她都整理的好好的,只要分门别类的放入箱子里就行了。她见于丽丽几个都很认真仔细,就和孟萧打了个招呼,跟着邓莎出门。
    小区门口有小卖部,邓莎买了包烟,弹出一支问叶真:“来一支吗?”她直觉叶真会抽烟。
    叶真看了一眼,抽出一支,动作熟练的夹在指间,手指比烟卷都要白几分。
    邓莎给她点烟,看她红润的唇凑近烟嘴,那姿势一看就是老司机。
    不想叶真剧烈的呛了起来,邓莎慌忙去拍她的背,惊笑:“你不会抽啊!我看你架势还以为你是老司机!”
    叶真推掉邓莎的手:“我再试试。”
    她这次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邓莎哈哈大笑,多年没有的快乐,她拿过叶真的烟自己夹着深吸了一口,烟徐徐从鼻孔里冒出来。
    “这样这样,你试。”像教一个小妹妹。
    她递给叶真,叶真也不嫌弃她吸过,自然地接过去,深吸一口,这次从鼻孔里出来了,还是呛。
    邓莎拉她到楼底下没人过的地方站住:“你不会抽就告诉我好了,为什么还要?”
    叶真:“你让我抽,我就抽啊。再说我也想学。”
    她面孔娇艳,眼里却闪烁着认真。
    邓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感觉忽然间明白孟萧为什么死揪着叶真不撒手,还那么斯文了。
    “你可真是个宝藏,我都要爱上你了。”邓莎道。
    叶真这次顺利吐出烟来:“可别,我禽|兽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邓莎哈哈大笑,她抽完一支又弹给叶真一支,一面教她吐烟圈一面问:“你喜欢那姓裴的?”
    叶真没说话,但邓莎从她眼里看出了答案。
    “那为什么?”其实这些男人,邓莎觉得任意选择其一,叶真都可以过的很好,她相信叶真不是那种集邮女。
    叶真觉得她总不能告诉邓莎其实这是一本书。
    “以前欠的债,总要还完。”这么说,相信邓莎应该能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邓莎不介意叶真不告诉她,能说到这儿就说明叶真已经把她当自己人看了。她吐出一个烟圈,看烟圈在空中飘散:“裴家还算清白,夏家却是个麻烦。夏家曾经想把女儿嫁到裴家,但苦于没有合适的,后来夏薇回来了,裴北司却又跟你在一起了。”
    叶真没想到女主和裴北司还有这茬,但女主并没有和裴北司在一起,不知道这根复仇大佬的仇恨到底有什么联系,说到底她最需要知道谁是复仇大佬。
    衬衫下面传来微凉的感觉,那是那条细细的金链子,她怕弄丢了,索性戴在自己身上了。链子的照片她前天就拍下来发给孟萧,不是不信任邓莎,而是她身边人多眼杂,牵连到她反而不好。
    邓莎看着她眼底光芒浮浮沉沉,最后却归于宁静,猜测她真不怎么在乎裴北司和裴家那令人眼红的富贵。也是,有这样一手医术,她哪用得着去傍别人?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邓莎起了好奇,就笑着问叶真。
    叶真:“反正不是孟萧那样的。”邓莎不说,叶真也能看出来,就是不明白那么通透的邓莎怎么就吊在了孟萧这棵歪脖子树上。
    邓莎苦笑,她也不想。
    “你快说说你嘛!”
    邓莎抓住叶真腕子,摸起来手感太好了,一直想摸,摸的有点飘:“我觉得你啊,要找一个能保护你的。”一定更要有绝对实力,没实力扛不住啊,来一个干掉一个!这样的话?
    “其实警察这职业不错。”其实邓莎想的是那种权力顶峰的男人,但她脑子短路,嘴一抽蹦出个不讨喜的词儿。
    倒是叶真满不在乎:“警察不行,这些人都觉得自己是国家机器,高人一等,假的很、虚伪……”
    叶真在心里描摹魏重洲的样子:“秃鹫一样,残忍。”会杀人,真杀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叶真见邓莎眼珠不动,以为她被她描叙的吓住了,嘻嘻一笑:“还穷的不得了,整天就一套警服,你说晚上玩个制服游戏,第二天还有衣裳穿吗?”
    邓莎用手指了指叶真后面。
    叶真转头,看见魏重洲推着一辆破自行车面色阴冷地站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洲洲:我穷?我长得像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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