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这就是你给老子带的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tmd连个人毛都没有!”
    雾气浓郁的深山里,腐叶堆积在盘虬老树根下,忽然一柄小刀划断两颗青苔古树间的藤蔓。
    便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精瘦男子一马当先,手握一把锋利的大白狗腿,刃长三十多厘米,外凸的刀尖与超长的切割线恰好形成歃血口,看之不寒而栗。
    “刀哥,刀哥!意外意外,哪知道那条小路居然塌方了,虽然这儿我也不熟,但按照方向,最后一定达到目的地!那小子的狗头,就等刀哥你一刀跺下!”
    纹身黄毛一脸讨好的笑容,已不算矮的身高居然只打在精瘦男子的肩膀。
    另几个跟班连腔都不敢开,此刻宛若小鸡啄米般接连点头。
    ‘嗖!’
    突然,精瘦男子刀哥眼生厉色,那条从眼角划拉到耳边的刀疤宛若蜈蚣般,爪牙纷纷舞起。
    他一把提起手中大白狗腿,刀身上寒光四射,居然向黄二脖子上砍去!
    黄二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双腿好似生了根,一脸死灰色的看着那大白狗腿而来。
    ‘咔嚓!’
    宛若冲锋的犀牛,一条潜伏在黄二脖子旁那颗青苔古树上的蛇,刹那间斩成两截。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蛇尸还在挣扎,那颗好似锅铲的蛇头大大的张开,毒牙里疯狂的向外渗着毒液。
    “钱,我要分八成!”
    刀哥脚尖一抛,一堆腐叶便将这具蛇尸掩埋,动作无比老练,也很谨慎,不像个普通的街头扛把子。
    “好好好,额,额……”
    黄二这时才反应过来,后怕不已,口齿不清的接连答应。
    刀哥不做声色的剽过那三个混混,恐吓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前面刀哥的背影,黄二那惊恐的目光慢慢变得阴毒,怨恨凝聚成水,比那蛇头还要恐怖几分。
    来之前大家都说好的,完事之后自己五成,刀哥三成,剩下两成就由那三个马仔分。
    没想到都成了开弓的箭了,这刀哥居然狮子大开口,一口将出手费咬了八成去!
    说不准,那条毒蛇刀哥早就发现了,却不动声色,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艹,强龙也不压地头蛇,你居然先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黄二暗暗给后面三人打了个眼色,缓缓跟上刀哥。
    “停下!”
    忽然,刀哥一挥手,宛若一只壁虎般贴在一颗大树背后,向黄二几人打着手势。
    顿时,从远处隐隐传来对话声。
    “那是百山祖冷杉?没想到这里居然还存活一棵,我上次还是在江南自然生态保护区里看过一次。”
    陈教授杵着登山杖,忽然惊喜的看见对面山涧的断崖上,有一株十来米高的迎风树。
    树皮灰白色,但叶片淡黄如鹅毛,树梢间还簇拥着些棍状毛茸茸的籽。
    模样十分独特,但看尽视野之中的深山,却仅仅发现了这一棵。
    “小毛啊,拍照测高。发现了它,这次也不虚此行了,只可惜隔得太远了,也没路可走,不然非得好好记录一下。”
    陈教授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便见那高育兴突然十分主动的请缨道:“没事,我练过攀岩,我去砍一截树枝下来!”
    “混账!”
    本还儒雅和蔼的陈教授气质大改,宛若愤怒的雄狮,毫不留情的骂道:“砍树枝?我先把你给砍了!你脑子里都装着肌肉啊?!”
    “好好把小毛照顾好,要是出了问题,你这身一百来斤的肉也就别想要了!”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女研究生小周挎着相机,上气不接下气的接连挥手,显得有些勉强。
    易寒无言的看着这幕,待陈教授气消了,这才指着对面那只看得见一撮绿的山头,道:“那座山上,据老一辈人说有一座很大的茶仓,囤积陈化着易家收集所有茶园的普洱茶,只不过发生了巨型泥石流,山都塌了大半,茶仓自然就没了。”
    今天早饭后,在陈教授的一再要求下,易寒带着这一行人进了深山。
    本来没打算带那个女研究生小周来的,但她却硬咬着牙非要来,说什么也不肯留下。
    而易烟柳也想跟着来,却被易寒硬生生的怼了回去。
    其实易村很多年前,还有条路通向外界,易寒之所以有印象,还是他那过世的老爷子偶然提起过。
    只不过那条路后来被泥石流截断了,传说还把一个村子都给埋了。
    慢慢的,这条路就没什么人走了,逐渐被深林茂密的植被淹没。
    幸好这深山虽然草木清奇,雾气常年不散,但却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顶多有些虫蛇蜈蚣。
    在当地人的土方子下,也不敢轻易冒头。
    “前面还好,还勉强看得清路的轮廓,但接下来可就无路可走了,只能硬踏了!”
    易寒看前面古树参天,藤蔓好似蛛网般缠绕在树木之间,足足有人脚踝般厚的落叶堆积在地上,还有窸窸窣窣的钻动声。
    天空时刻传来山鹰的啼叫,惊破长空。
    到了这里,易寒也没再藏拙了,拿着根竹棒走在前面,更是主动背起了大部分背包。
    除了高育兴还好外,其他三人都是满脸的疲倦,而易寒连粗气都不喘上一口
    良好的持久力可见一斑。
    见此,众人只有将其归咎于易寒是山里人,走惯了山路的原因。
    “对了,易寒,你的家人呢?怎么就你和你妹妹啊?”
    高育兴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旁侧击着。
    易寒本前行的步子一顿,却发现陈教授几人都在听着,明显十分感兴趣。
    “哦,小时候我爸妈就失踪了,后来回到乡下跟我爷爷住,前几年,老爷子也走了。”
    话语平静,易寒的脸背向众人,看不清情绪的波动。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小周和小毛对视一眼,挠了挠头。
    “失踪?怎么失踪的?”
    唯有高育兴似乎还活在梦中,追问个不停。
    “高育兴!”
    陈教授狠狠瞪了眼高育兴,高育兴十分无趣的耸了耸肩膀,走到一旁。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其实从易寒十五岁开始,他便和妹妹相依为命。
    易寒两兄妹小时候跟父母在泰市居住,而父母在厂子里做钳工,一家四口都挤在一栋八几年的职工宿舍里。
    然后,他们的父母失踪了。
    当然,不可能发生都市小说里父母是特殊组织或者大家族后代,为了不牵连后代,这才隐姓埋名的套路情节。
    只因,和易寒父母一起失踪的,还有同时在宿舍楼里的八十五名职工。
    宿舍楼似乎还是那座有些破旧、漏风的老建筑,但里面住的人却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刻,统统离奇的消失。
    而这,便是小时易寒两兄妹吃着辣条,回到宿舍楼后,却发现整座宿舍楼空荡荡的时候,对于父母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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