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原来那个在我生病昏迷期间,没日没夜守着我的人就是子衿;原来那个令他爱得唏嘘不已的兰儿就是我。
    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子衿说,我生了一场大病,太医说,伤及了脑,也许这一世再也想不起来了。
    那个下午,我很伤心,一个没有过往的人,如同一棵没有根的树,就算再是枝繁,再是叶茂,也想不起是为了博谁的欢笑。
    我躺在榻上,外头的阳光极好,透过窗棂,满榻的光辉,清除了一屋的细角,却照得我心慌,我真的是那个兰妃?
    “兰儿,莫要害怕!子衿哥哥会永远对你好的。旷古幽兰,只有隐国的土地才能让你真正绚烂,相信我!”那双眸子里尽是拳拳的真挚,我,可以相信他吗?
    低头,我看到自己手上和他一样的玉珠。那是我很熟悉的东西,所以,自己手上的那串玉珠我一定戴了好些年;或许,我真的是他的兰儿?这般通透的玉珠,这般细致的做工,能仿制吗?
    我抬头,看到了他脸上的盈盈笑,我觉得自己也在笑。我喜欢,他的笑,暖心的笑。他的身后有两只大白雕,他说,一只名唤石斛,一只名唤鹦哥。
    我笑语,这名字倒是很雅,全是兰名。
    他缓缓舒展唇,说,都是为兰儿起的。
    我想,我应该相信他的故事。可是,昏睡中他诉说的故事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
    后来,我认为那个被遗漏的人是君品。
    一日,我问子衿,为什么石斛与我更亲近些?
    他站在花园里,白衣翩翩,伸手摸着我的,柔柔地说,石斛是有兰儿养大的,鹦哥是我养大的,当然,石斛会与兰儿更亲近些。
    我想,我真的该相信,自己是他的兰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兰妃。这白雕,是隐国皇室的jin宫之宝,非皇室之人根本无法驯服,所以,我起码在隐国皇宫住了六七年。就像我仿佛清楚石斛不喜欢洗澡一样,石斛也知道我早晨嗜睡,从不打扰。
    宫中所有的人都亲切地称呼我为兰妃,只是,我与这隐帝成亲了吗?每次我问子衿这样的问题,他总是笑而不语。
    子衿,其实是他的字,隐帝隐玉,年少时就名噪五国,打小就有“玉面佛”隐皇子的称谓。只是我不解,像他这般温雅从容地男子,立于高处,呼风唤雨,风骨天成,怎么偌大的行宫也没几个娇俏的佳人。
    我不喜欢唤他隐帝,我问,可以直接唤子衿哥哥吗?
    对面之人,只是笑。
    楚月说,她来宫中两年整了,从不知道隐帝笑起来这般温柔。“君侍卫说,隐帝不喜欢笑,却喜欢看月亮,据说那是因为兰妃喜欢月亮。现在好了,兰妃回来了,隐帝又有笑容了!”我想我一定是生了很大的一场病,不然怎么会整整昏睡了两年?
    子衿说,我是他小时候在途中结识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我的家事,因为我没有向他提过。我嚼着兰花干,点点头。
    “兰儿,你什么时候有吃兰花的习惯了?”他伸手擦去我嘴角的花干,眼里满是溺爱。
    “你都不知道,我自己就更不知道了。”不是吗“我的脑子里,没有过往,没有回忆,眼中,只有你,还有兰花。好像失忆了,人的习性也是不会改的!”我换了一条兰花干,放进了他的嘴里。
    他只看着,没有丝毫吃的意思,最后,在我的注视下,咽了下去。
    隐国,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隐藏在尘世之外,纵然外面的世界胤洌纷争。
    “好像凤胤太子一举杀了龙洌太子,扫平了洌国。”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谁知道啊?”
    “”那日,我领着石斛在水木明瑟晒太阳,鼻尖,是阵阵的兰香。
    瓣莲兰花,叶绿滴翠,抽心叶明显蝶化一般。花色胭脂复染,捧瓣、net瓣皆白色,红斑泼染,蝶化之效更明显,似用写意手法绘制的彩蝶,说不出的好看。
    花香清馨而悠远。纵使这八月的天,犹如彩蝶翩跹于青青碧草间。
    我不jin感慨子衿的用心良苦,话说这瓣莲兰花长于空涧,只可遇而不可得。
    “喜欢吗?”白锦玉袍,不染尘世半点污浊。
    “嗯!”迎上他的脸,我笑了。
    “找了很久,是吧?”
    “哦,它开在我们初见的地方!”朗朗清音,让我有了抚琴的冲动。
    子衿在一旁用手中的扇子为我驱赶着夏日的热气,指间流转在弦上,我却觉得扇子眼熟得很,一股莫名的睡意袭上心头。
    “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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