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赐臻刚洗过澡, 赤.裸的上半身, 肌肉健硕漂亮, 浑身还滴着水珠,才走出来没两步就停住了。
    他一抬眼, 看到客厅里有其他的男人。
    居然是顾琰生。
    顾琰生穿着正式, 单膝跪在地上, 身边是一大束红得刺眼的玫瑰花, 手里拿着个打开的首饰盒, 还深情款款地拉着董瓷的手。
    董瓷的手里还有一枚夺目的戒指。
    裴赐臻的目光缓慢地在董瓷和顾琰生身上徐徐扫过, 最终落到两人手指相接的地方,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他薄唇微微抿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董瓷的心跳飞快,她真是服了这大少爷了,这种尴尬的时候, 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质问别人。
    她会把顾琰生请进来, 当然是衡量过在外面和在里面的风险,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不凑巧。
    就像她没有想到一向点到为止的顾琰生,会不依不挠, 甚至直接求婚。
    三人面面相觑, 诡异的沉默。
    顾琰生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他方才太过震惊, 以至于一时竟没认出这个男人,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太太房间里的半裸男人,竟然是裴赐臻!
    没穿衣服的裴赐臻!
    怎么会是裴赐臻?
    在顾琰生心里,他只不过是董瓷的老朋友, 为人公道正义还热心肠,多次帮了他们的忙。
    而且裴赐臻的私生活,和叶景程完全不一样,洁身自好,体面干净,一星半点的花边都没有。
    花边也攀不上去。
    这样一个目无下尘的贵公子,怎么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别人太太的卧室里?
    顾琰生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全凭理智才没让他冲上去抓住眼前男人的衣领,也没有衣领。
    他站了起来,竭力保持冷静,但嗓音却不受控制地微沉,“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裴赐臻丝毫没有被捉奸的觉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顺手拿起沙发上的西服,接起电话。
    他语气冷淡而平缓,“我现在有事,会议延后。”
    顾琰生看着那西服,还有他极其自然地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脸色极难看。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一刻都无法欺骗自己。
    顾琰生已经猜到了两人发生过什么,可裴赐臻毕竟不是叶景程那样的花花大少,他不死心。
    想要亲口证实。
    “裴总怎么会在我太太这里?”
    “你太太,签过离婚协议的太太吗?”
    裴赐臻语气带着淡淡的轻嘲。
    他将手机一扔,直接坐在沙发上,双臂放松地展开,闲适地搭在沙发后靠上,从容不迫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明明是从下往上的目光,偏偏被他看得有几分居高临下,完全是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姿态。
    简直像是挑衅。
    两人一个冷眼以对,一个怒目相视,气氛紧张地一触即发。
    顾琰生再温和的性格也无法忍下去,“请你放尊重点,我们还没有离婚,她当然是我太太。”
    裴赐臻眯起眼睛,“顾先生,我想你才应该放尊重点,我在我自己太太这里,需要和你报备?”
    董瓷心里一突。
    她刚要打圆场,裴赐臻却直接让她场面都维持不下去了,只得急忙喝止了他,“天赐!”
    顾琰生脸色骤变:“你太太?”
    他猛然想起,这不是裴赐臻第一次和他说起他太太。
    那次周岁宴的电梯里,他曾经觉得裴赐臻身边的女人有些眼熟,哪怕衣饰毫无印象,还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还以为是裴赐臻的女朋友,裴赐臻却说那是他太太。
    是他太太。
    顾琰生之前就觉得那股香水味过分熟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没想到……
    他怔怔地转过头,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微微往董瓷那边凑近了点。
    没错,就是这款香水。
    狗屁他太太,那个女人分明是董瓷,是他顾琰生的太太!
    裴赐臻当时居然还敢问他,是不是对他的女人感兴趣,简直厚颜无耻!
    顾琰生怒目圆瞪,脑海里有什么忽略的东西忽然闪现出来,无数的画面,不仅是电梯里。
    还有那次飞机上的相遇。
    ……董瓷花掉的口红印。
    裴赐臻当时就坐在距离董瓷一臂之隔的位置。
    就在他和叶景程对峙的时候,裴赐臻在干什么?
    难怪他会那么关心董园,难怪他会纡尊降贵地来什么周岁宴,难怪他会……
    一切都有了解释。
    亏他还以为是叶景程,对那家伙防了又防,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想到裴赐臻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老婆,还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顾琰生就觉得血液直充脑门,被狠狠耍了一通的愤怒感瞬间充斥了他全身。
    顾琰生半边身子都在颤抖,他紧握住首饰盒,却因用力过度,指骨关节都泛起了青白。
    “琰生,你冷静一点。”
    董瓷注意到顾琰生的情形不对,却根本来不及制止,话刚落音就见他狠狠就朝裴赐臻扑了过去。
    “原来是你!”
    顾琰生满脸愤然,全无平日的温和绅士,他抡起拳头,朝着裴赐臻那张虚伪的面孔砸了过去。
    裴赐臻猝不及防,大约是顾琰生平日太过斯文,就以为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能保持斯文。
    但是他毕竟练过,即使反应慢了一拍,也还是躲过了那迎面一拳,却也被拳头擦过了眉角。
    可顾琰生的手上戴着婚戒,锐利细小的碎钻直接将他眉角擦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汩汩冒血。
    足见这一拳多很,看着触目惊心。
    “天赐,你没事吧?”
    董瓷神色一慌,急忙上前查看裴赐臻的伤势,又到处找止血的纱布。
    顾琰生急火攻心才动手,从来也不崇尚暴力,他一拳打完,即使怒火没消,人也稍微冷静了。
    可是,看到董瓷对这个男人这么上心,忙上忙下,对他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再受刺激。
    顾琰生忍不住出言嘲讽:“我真是没想到,堂堂裴大少,放着那么多名门淑女不要,偏偏看中别人的老婆!你们裴家到底是什么家风?他们知道你是这么个德行吗?”
    裴赐臻长大以后,就没被人动过手,刚才要不是董瓷过来得及时,他早就一脚踹开顾琰生。
    此时听到这种话,裴赐臻自然不会忍,更何况“别人的老婆”,这五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狠狠扎到了他的心上。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拎着顾琰生的脖领子把人按到了墙上。
    男人的身体和墙壁之间撞出“砰”地一声。
    力道凶猛无比,让人背部痛得发麻。
    顾琰生闷哼一声,他没想到看似矜贵的裴大少竟然有这一手,根本挣扎不开。
    裴赐臻抡起拳头,发了狠地朝他脸上一挥,眼看着拳风呼过面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拦了下来,声音柔软却坚持:“天赐,不要这样。”
    董瓷只是拿了下纱布,又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她只好先将人拉开再说。
    因着这个声音,裴赐臻原本狠厉无比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
    他放开了顾琰生,目光却依旧冰冷:“你们顾家的家风没资格说别人。”
    “顾琰生,”裴赐臻歪了点头,凑近他,声音透着薄薄的凉气,“我实话告诉你,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想撞死你,要不是我的女人在车里,你他妈早就死了。”
    顾琰生握紧了拳头,不由冷笑一声:“你的女人?呵,原来你从那时候就惦记上了。”
    裴赐臻盯着顾琰生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不是从那时候,而是从七年前。她七年前就是我的女人,七年后依然是我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惦记我的女人。”
    “你们都别说了,天赐,你过来,我给你止血。”
    董瓷头疼得不行,她用力拽着裴赐臻的手臂,想要阻止两人无谓的争执,可错误估计了形势。
    顾琰生这会儿完全听不到董瓷的声音。
    他没料到裴赐臻颠倒黑白到这份上,他惦记是裴赐臻的女人?
    他只觉得有一个大锤子照胸口砸过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备受羞辱,气得再次动手。
    “你胡说什么!”
    这下好了,两人再次交手,董瓷哪里拦得住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反而被他们错手中推开。
    她本就刚出院,被不知他们中谁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往后仰倒,重心没稳住,一下子栽在茶几边沿,腰部传来一阵钝痛。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呼:“嘶……”
    这声痛吟音量不大,夹杂在两个男人互殴的动静里,其实很难察觉。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声音,却让两个大男人在同一时间停下拳头,不约而同的看向董瓷。
    一见董瓷摔到在地,二人脸上都划过一丝明显的悔意,看向彼此的眼神却都是憎恶。
    谁都不想伤到董瓷。
    裴赐臻将顾琰生用力一推,三两步就跨到了董瓷的身边,搂着她的腰扶起来,紧蹙着眉头。
    “伤到哪里了?”
    “应该是伤到腰了,你别动她,让我来。”顾琰生也不甘示弱,他毕竟是医生,从董瓷的动作就判断出了伤处,“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他看向董瓷,语气仍如从前那般温和:“可以吗?”
    董瓷侧着身子,只觉隐隐作痛,倒抽了几口气,自然点了点头。
    顾琰生正要掀开她的上衣,然而才露出一寸肌肤,就被裴赐臻按住了,他冷冷道:“我来看。”
    顾琰生忍下胸中翻腾的怒意,“你懂吗?”
    裴赐臻气得心脏直抽着疼。
    两人到底不是三岁小孩,发泄一通后,总算冷静理智了许多,尤其是董瓷受伤才是最要紧的。
    幸好,伤得不重。
    顾琰生看完后说:“应该是有些腰部软组织损伤,先用喷剂,多休息,如果还疼再去拍片。”
    说完,他和董瓷说了声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忘了你在旁边。”
    董瓷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
    裴赐臻冷眼看着他卖乖,淡道:“你有什么责任,离婚协议都已经签完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将董瓷抱起来离开。
    董瓷眼皮直跳,不想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不用去医院了,你帮我去买瓶喷剂回来。”
    “你要我一个人去买?”
    裴赐臻扭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女人手里的钻戒上,瞬间想起了两人重逢的一幕。
    顾琰生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枚“他太太眼光好买的婚戒”,直白露骨的向他招摇,主权示威。
    他当时恨不得剁了这个男人的手。
    丢护城河喂鱼。
    董瓷没有否认,“天赐,给我们一点单独的时间。”
    裴赐臻的嗓子沙哑低沉,蕴含着浓浓地怒火,“给你们单独时间,怎么,你想再嫁给他一次?”
    顾琰生提醒他:“不需要再嫁一次,她本来就是我太太。”
    温和的人不代表没脾气。
    迟钝的人不代表不伤人。
    顾琰生毫无死角地命中了裴大少的软肋,脸色骤变,双眸升腾着刺骨寒意,“你再说一遍?”
    眼看裴赐臻要再发作,董瓷叹了口气,“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现在是单身,不要再吵了。”
    前半句,裴赐臻扬起了嘴角,可还没露出半分得意,后半句就和顾琰生一样笑容消失了。
    董瓷放软了声音,恳求地说:“天赐,帮我买药,我腰上好疼啊。”
    如果是平时,裴赐臻绝无可能离开,可是想到刚刚董瓷身上的淤青,终于还是不落忍。
    他森冷的目光扫过顾琰生,“我很快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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