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自然没答应杨迅。
    认识女人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挂了杨迅的电话之后,秦恒拨通了季晴的号码。
    电话接通。
    “我回国了。”秦恒还不等季晴说话,立马开口。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季总去洗澡了,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季总。
    洗澡。
    陌生男人。
    秦恒突然握紧手机,语气如常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
    他挂断电话后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洗什么澡,还有男人?
    秦恒心里堵着一口莫名的怨气,他扯了一下衬衣的衣扣。
    回到八号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洗完澡,喝了杯红酒躺在床上,心里那口气还是没有散开。
    他突然坐起来,拿出手机,再次拨通季晴的号码。
    心里的角落仿佛蒙上一层阴暗。
    秦恒盯着手机屏幕看,在嘟声持续了很久之后,才出现计时。
    电话接通了。
    “什么事?”
    熟悉的慵懒的女人的声音。
    秦恒清了清嗓子,“刚才给你打电话不是你接的。”
    “嗯。”
    “你在哪?”秦恒抓紧枕头边缘。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细微的打火机滚轮擦过的声音。
    “当然是做快乐的事。”
    秦恒的手指绷紧,指下的真丝枕套差点戳出一个洞。
    “有多快乐?”
    他甚至能想象到季晴红唇轻启,缓缓说道:“销魂。”
    秦恒
    他将手机挪开,拽着睡衣的领口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午夜的风吹进来。
    暮春半夜的风还是有些冷的。
    正常人吹一下,都能头脑清醒,秦恒却越吹脑子越混乱,有一种说不出的冤种的感觉。
    听筒传来季晴的声音:“三更半夜的,有急事?”
    “你不也没睡吗?”秦恒问道。
    季晴吐出烟雾,慵懒道:“你打扰到我了,没急事的话我会生气。”
    秦恒直接打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整个人站在露台上吹风。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明晚吧。”
    “我不在南城,出差在外地,最早也是周六的晚饭。”
    秦恒一口答应:“行,就周六吧。”
    挂了电话后,秦恒靠在露台的栏杆,盯着手机屏幕的通话记录上季晴的名字。
    她出差在外地,晚上十一点在洗澡,又是陌生男人接的电话,男人对她态度挺恭敬客气。
    据他所知,她的助理都是女人。
    对一个人恭敬,除了对方是自己的上司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顾客。
    雇佣关系,大晚上,洗澡,快乐的事。
    不是秦恒龌龊,而是他们这个圈子多的是富婆在外面养人,就连那些没结婚的富豪千金,在外面也有不少“朋友”。
    他代入惯性思维。
    可转念一想,他们只是老同学关系,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管她的私生活?
    秦恒低声骂了句什么,大步走进房间。
    过了五分钟,他从床上翻身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打火机,走到露台的藤椅坐下。
    弓着背,抽了半包烟,直到天边微微泛着光,他抬了一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这才意识到这个季节露水也挺重的,他的肩膀微微润湿了。
    他本来就在重伤恢复的过程,加上露水的侵蚀,天亮之后就开始发烧了。
    他一边骂自己神经病,一边下楼找退烧药。
    找了半天才找到过期的布洛芬。
    最后还是隋兴开车出去买了退烧药回来。
    吃了退烧药,秦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突然感觉到有一道柔软的触感覆在他的额头上,有人温柔地叫他名字。
    秦恒猛地睁开眼睛。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其他人。
    他摸了摸额头,出了一层汗,烧退了,人也清醒了很多。
    周六傍晚,秦恒到了锦绣河山饭店,当服务生帮他推开包厢的门时,他一眼看见坐在餐桌前,低头按手机的季晴。
    她穿着一套略显宽松的运动套装,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身边的椅子放着一个墨绿色的运动背包。
    俨然就是一副刚从健身房出来的打扮。
    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反观秦恒,黑色西裤,白色衬衣,就显得正式多了。
    季晴抬眸看过来,却不是看秦恒,而是吩咐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等服务生转身出去,季晴这才抽空看了秦恒一眼,单手托腮,“要我过去抱你吗?”
    “就你这小身板,就别想了。”秦恒解开衬衣领口最上面那颗扣子。
    季晴的目光从他的喉结掠过,“那你还不快过来?”
    秦恒落座后,季晴问他:“喝什么酒?”
    秦恒可记得他刚回国后没多久,两人在他家中喝酒,季晴的酒量可不怎么样。
    “不喝了吧,怕你喝醉。”
    季晴嗤了声,“谁先醉还不知道呢。”
    她吩咐服务员拿了三瓶白酒,有三斤的量。
    “既然是我请你吃饭,就按我们家的传统,喝白酒。”
    季晴打开一瓶酒,冲他挑了一下眉,“随便喝点,你要不行了可以随时喊停。”
    说着,她将那瓶白酒放在转盘上,转到对面。
    秦恒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的酒瓶。
    白酒的醇香渐渐漫出来了。
    三斤白酒,两个人喝,她叫随便喝点?
    他默默解开衬衣的第二颗扣子。
    不过他想,季晴那点酒量,还不至于他如此认真对待。
    季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秦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季晴举杯,突然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痉挛般的抽疼从心脏开始肆虐,她险些握不住酒杯。
    但奇怪的是,一眨眼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秦恒,“第一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祝贺我们都活着吧。”
    秦恒举杯,微微一笑,“祝贺我们都活着。”
    季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堪堪压制住胸口的窒闷感。
    看着她喝得那么急,秦恒想劝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他呼出一口气,也是,祝贺他们都活着,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此刻,秦恒心里想,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没什么比活着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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