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楼,到达地下的酒吧前,赫克托尔一直在用力拍着艾利乌德的肩膀,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好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我得努力了,我可少了几个月的时间培养感情!”、“我不会输给你的!”等等的话,艾利乌德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能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酒吧内,一如平时般喧闹:退役的军官、做作的贵族、成功的商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不着边际的话题。
    艾利乌德与赫克托尔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对着的两排空位。
    入座后,赫克托尔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维多利亚传统的鸡尾酒。
    在静静等待上酒时,一个在醉醺醺的人群中穿梭着的娇小身影,吸引了艾利乌德的注意:不是因为注意到了她那打满了厚实补丁的背包,而是因为她正拿着一张纸,在逐个逐个向客人提问——这让她受到了不少酒鬼的辱骂,或者一些小流氓的戏弄。
    ‘那些匆匆路过的服务员,看待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艾利乌德皱起眉头,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想找出一些零钱:‘她是在乞求人们的施舍吗?可怜的小女孩……’
    不过,随着女孩离这里越来越近,艾利乌德有了新的发现:这个米色头发的女孩,居然是魔族?
    得到这个判断之后,他暗自提高了戒备:‘她手上拿着的纸,写的是什么……’
    就在他猜测那个魔族女孩是否在清查可疑人物时,酒吧的服务员挡住了他的视线,把他的鸡尾酒放到了面前。
    等服务员离开艾利乌德他们桌旁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方便打扰一下吗?”她问。
    艾利乌德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女孩的一侧脸颊贴着的创可贴;再对上她那红色的双眸,能明显察觉出一种疲惫。
    “我正在找一个人,不知你们是否见过她,或者见过任何一个与她相像的人?”这个魔族女孩把手中的纸摊在艾利乌德二人的桌上。
    视线移到那张纸上,艾利乌德忍不住“啊!”地一声轻呼。
    虽然纸上潦草的画像,让人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可艾利乌德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大波浪卷发曾在哪里见到过。
    赫克托尔喝了一口酒,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友——显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您见到过她吗?!”捕捉到艾利乌德下意识的呼声,女孩双眼一亮,焦急地抓住艾利乌德的手臂,迅速发问:“您记得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当时的装扮如何?”
    ‘这个画像中的女子,是画的希斯琳小姐吧?’艾利乌德下意识地想要开口,但他适时吞下了肯定的回答,而只是摇摇头:“不,我想是我认错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魔族女孩,会不会是他的敌人。
    “……”女孩,也就是伊琪,望着面前,这坐在一旁的红发青年,紧抿嘴唇:依照他看到画像时,那瞬间的讶异,她判断,这个青年,肯定知道些关于希斯琳的事。但是,他似乎不打算开口。
    “我理解您寻人的焦急心情,小姐。但我,”青年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汇,“嗯,确实不知您要找的那位小姐在哪。”
    “真的没见过?不记得?绿色波浪长发,身材姣好的女孩?”在伊琪的理解中,希斯琳应该是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子……特别是对于先生们来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
    青年笑着摇摇头,不作回答,只是默默拿起他的鸡尾酒,喝了一口。
    “喂!我说你这丫头,能别再纠缠不清了么?”坐在他对面的,蓝发的青年,忍不住开口了:“他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再这样,我要去找酒吧领班了。”
    伊琪攥紧拳头,咬咬牙,“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望着红发青年,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求求你了,先生!请告诉我任何你知道的事!这真的很重要!为了、为了拯救她,不让她犯错!”
    她的行为,大大出乎了艾利乌德两人的意料,就连暴脾气的赫克托尔,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吧内其他顾客的注意:已经有人在讨论,这个女孩,是不是被她的恋人狠心抛弃了,而现在正在作挽救感情的尝试;至于之前被伊琪问过的人,则以为她是在请求这两个男子收留她……
    艾利乌德连忙想把伊琪扶起,“小姐,您这么做,我会很为难的。”
    但伊琪挣开了艾利乌德的手,继续用力跪在地板上,原本就贴了创可贴的脸颊,因疼痛而变得更为苍白:“请您答应告诉我所有!不然!我不起来!”
    不得已,艾利乌德只好对这个倔强的女孩让步,“好,好,我会告诉你我所知的所有……就请您不要再如此作践自己了,好吗?”
    听到红发青年的承诺,伊琪这才直起身来,默默地盯着前者看。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可以找张椅子来……毕竟整件事说起来的话,要很久……”艾利乌德试着以这个方式缓解各自的尴尬,没曾想,伊琪直接就坐在了他的身旁,以认真的红瞳打量着他。
    “小姐……这样不是很好吧?”艾利乌德赶紧往一旁挪了挪位置,但伊琪立刻就跟着他挪动了,看得对面的赫克托尔直瞪眼。
    “有什么不好的!近距离讲话接受的效率不明显更高么?”眼看艾利乌德又想拉开距离,伊琪干脆直接抱住了艾利乌德的手臂,把尖尖的耳朵竖起——看起来,在后者讲完所有的消息前,她都不打算松手了:“你讲就是了!不用担心我的问题。我会一字一句地认真听的。”
    艾利乌德苦笑着试图跟伊琪阐释男女授受不亲,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的道理,可后者只是这么回应了一段话:“嗯嗯,你说的理论,在某些方面上或许是对的,但保持距离,不就很容易听漏信息么?而且,你也感觉得到,这里又这么吵……唔,如果你还是抱有疑问,那我可以计算给你看……啊,忘了,声学方面我还没涉足过呢……”
    看起来,死抱住自己手臂的少女,单纯只是认准了这样能更清楚地接受到信息而已,可是……艾利乌德抬起头,正对上赫克托尔那仿佛吃了一只死苍蝇的表情,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好吧,关于这个女子的事,抱歉,或许不是您想要的那种消息呢?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艾利乌德小心注意着伊琪的反应,正对上那双闪亮的红瞳——她似乎并不在意消息新旧与否,而是以视线催促着他继续讲下去。
    红发的贵公子深吸一口气,“没记错的话,她是叫希斯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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