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乔长安按门铃,李宴将她拦在门外时,阿遇就已经躲了起来。
    所以乔长安强行挤进去后,将李家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阿遇的踪影。
    在医院时听到小护士们议论着,说是李遇的脸受伤了,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眼睛也快要爆出来似的。
    不知道得伤成什么样。
    乔长安心里面特别不踏实。
    跟猫抓似的。
    她想立刻见到阿遇。
    见不到他,她连呼吸都难受。
    回到李宴的身边,乔长安忙问,“姨父,阿遇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受伤了?”
    “谁跟你说他受伤了,没有啊。”李宴隐瞒着。
    乔长安满脸的焦急,“医院的人都看见他的伤了,他怎么受伤的,是跟人打架了吗?”
    那个跟阿遇打架的人就是商陆。
    哦,不,不能说是打架,而是单方面的挨揍。
    但李宴不能说。
    既然乔长安都听说了,李宴也不再隐瞒,“是受了点伤,但不是跟人打架的,是不小心被砸伤的,也不是很严重的伤,你别担心。”
    “阿遇什么时候回来?”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乔长安心里特别不安。
    李宴答,“说不准呢,他说他出去办事去了。安安,你先回去吧,我得进去陪你姨妈,一会儿她醒了没见着人,她肯定会闹腾的。”
    其实,李宴这是借口。
    每一次他站在云舒面前,与她近在咫尺,可是云舒仍旧不认得他。
    她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阿宴,阿宴!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李宴倒是希望,云舒醒来后能够找他,见不到他能够闹腾。
    不管多么闹腾,他都会哄她。
    可她只会一直痴痴傻傻的:阿宴,阿宴……
    乔长安也是心疼他,“姨父,您照顾姨妈辛苦了,我不打扰你们,我就坐在这里等阿遇。”
    “你在这等啊……”李宴不好意思赶她走,“那你坐会儿吧,我先进去陪你姨妈了。”
    也许她坐一会儿,等着等着,等不着人,也就走了。
    李宴回了房间。
    云舒正睡着。
    现在这个家,云舒成这个样子,阿遇又病了,家族生意也破产了。
    李宴的心情布满了阴云。
    好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不管怎么着都是团圆的吧。
    他给儿子发了一条微信:安安在客厅里等你,你别出来。
    阿遇回复:她走了你告诉我,我在衣柜里。
    结果,乔长安这一等,一直没有走。
    午饭时,她帮着李宴一起做,还哄着云舒吃了午饭。
    李宴怕儿子躲在衣柜里饿着了,背着乔长安拿了点吃的去。
    结果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没人,又给儿子发了微信:你去哪里了?
    阿遇回复:安安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我们家,我翻窗出去了,等她回家后我再回来。
    李宴:这样躲总不是办法啊。
    阿遇没有再回复。
    此时,他正漫无目的地走在初春的街头。
    举目四望,不知去往何处。
    有人见着他脸上的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都当作没听见。
    乔长安的性子他了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她主动说要复合,是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态的。
    她的软磨硬泡,他打架不住。
    李宴见安安这孩子是见不着阿遇,不准备走了,他只好求助与商陆。
    背着安安,给商陆去了电话,“你女儿在我家,非要见阿遇。”
    “我知道。”商陆低估了女儿对阿遇的感情。
    李宴发着愁,“你过来把安安带回家吧。”
    商陆并没有去李宴家,而是找到了正准备开车去幼儿园接盼安和怀安放学的乔荞。
    此时,乔荞手中拿着车钥匙。
    “去哪,我给你开车。”商陆准备从她手中拿走钥匙,她避开,握紧钥匙绕过他,“我有驾照。”
    商陆跟上去,“我怕你开车不安全。”
    因为他提离婚的事情,她一定很痛苦。
    本就因为女儿的事情,让她愁眉不展。
    他是担心她,开车会分神。
    再次去抢车钥匙时,乔荞用力拍开他的手,“我开车开了快三十年了,技术不一定比你差,用不着你担心。”
    “是,是,是,你开车技术比我好,是快三十年的老司机了。”商陆顺着她的话,哄道。
    当初与她初识,她开车特别猛。
    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放心吧,我八年的老司机了。
    一晃,二十余载过去了。
    他们经历的所有风雨,历历在目。
    商陆是真心觉得,自己不仅亏欠女儿太多,更是亏欠了乔荞,“今天我说话太重,伤到你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商陆,你每次在我胸口捅上一刀,一句轻轻松松的对不起,就想得到原谅吗?”饶是乔荞性子再好,再不记仇,这一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我……”商陆竟是愧疚得哑口无言。
    乔荞问,“即使说了对不起,你依然还是不支持我的做法,会想方设法阻止我告诉安安真相,对吗?”
    商陆默认。
    “呵!”乔荞一声苦笑。
    她眼里满是悲凉的笑意,“商陆,就在四个月前,我被柯震楠捅了一刀,差点死去,生死迷离之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商陆猜不上来。
    乔荞自问自答,“当时我感觉我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看见了医生在抢救我,我想喊出声音,但就是谁都听不见我的声音,谁都看不见我。也许这世上真有灵魂,当时我的那种不值和无助,便是我的灵魂在留恋这个人世间。我想着你跟我说过的,要每一年都陪我去北方看一次皑皑白雪,要在雪地里和我一起走着走着就白了头。你还说,要等到你须发皆白的时候,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过马路。即使步履蹒跚,你也会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说出这些,乔荞已是泪流满面。
    第一次经历生死,是听到婴喊的哭声,她放不下安安,她活过来了。
    第二次经历生死,她是放不下商陆,还有好多好多的路要陪他走,想要和他共白头。
    她哽咽着,“可是,商陆,因为意见不和,因为一起争执,你再一次轻飘飘地跟我提离婚。离婚二字这么随意从你口里说出来,你当真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吗?”
    这一次,她不想那么轻易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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