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禄倒是也希望他能赶过来,杀一杀秦阳、姚玉春等人的威风,但又怕秦阳给康国梁打电话告自己的状,因此语气苦涩的问道:“可秦阳要是给康省长打电话告咱们的状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武长雄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因为邀他来青山县主持破案工作的是董承禄,因此董承禄才是秦阳口中那个“大搞政治投机”的家伙,他这个市局局长只是听说案件涉及到副省长的女儿,格外重视而已,难道这也叫罪过吗?
    所以武长雄根本不惧秦阳向康国梁告状,闻言安抚董承禄道:“你别听秦阳的,他那纯粹是吓唬你,就算他真给康省长打了电话,难道咱们作为公安干警,听说省领导的女儿出了事,对此案给予格外重视,又算什么罪过了?”
    董承禄道:“你从市里带队过来,算是格外重视,但我作为县公安局长,邀请你这个市公安局长带队过来,就显得用心不端了呀。”
    武长雄斥道:“瞎说八道!你虽然是青山县公安局长,但你被局里的本地干部架空了,不仅无兵可用,而且被排除在案子之外,但你又急于营救康省长的女儿,想要出一份力,无可奈何之下才邀请我带队襄助,这能算是错吗?”
    董承禄听后顿时眉开眼笑,道:“嘿,还真是,还真解释得通。啧啧,武局长啊,怪不得您能当上市局局长,您脑子就是比我好使啊。”
    武长雄道:“少废话,赶紧到门口接我。”说完挂了。
    董承禄收起手机,带人屁颠屁颠的走向交警队大院门口,想到过会儿不仅能把这个案子抢到手中,还能看到秦阳吃瘪,心里别提多美了,脸上也是笑容满满,眼睫毛都乐开花了。
    秦阳那边,并未像薛冰所吩咐的那样,去找董承禄阻拦他给武长雄打电话,一是觉得时间上来不及了,二是真心不希望武长雄赶过来指手画脚、影响案件侦破工作的展开,因此听完就没出去,把康继福叫到北墙上挂着的另外一张市域交通图前,问他曹金在燕都县的老家村子是哪里。
    康继福对着燕都县的地图看了半天,最后指着县城东北十几里地外的一个名为“白洼”的乡,道:“就在这个白洼乡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紧挨着公路。”
    秦阳听后吃了一惊,心说不是吧,竟然这么巧?
    原来秦阳在燕都县不只有一门亲戚——四姑,还有一个二姑,也嫁到了燕都县,家就位于这个白洼乡北面的流景乡。每次秦阳去看望这位二姑的时候,都会路过这个白洼乡,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
    那里地处半山区,虽然也有公路通过去,但位置到底太偏,既没什么矿藏,也没什么景致,因此很少有外地人过去,有也只是路过,所以那里不失为一处藏身的好地方。
    另外那里山多林密,地形复杂,前可依托公路迅速转移,后可窜入山林之中销声匿迹,委实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匿藏宝地。
    如果曹金觉得躲到本县不安全的话,是极有可能逃到那里去的,就能在最大程度上躲避省城警方的追查,顺便也把抓来的康亦璇藏过去,又有谁能够想得到?
    秦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把姚玉春、张宏伟和吴兵等人都叫过来,指着地图上的白洼乡,跟众人讲了一下自己的分析,说完又指着白洼乡东边的那条公路,说道:“沿着这条路往西南去,通往燕都县城;往东北去,则通往咱们县西北方向上的几个乡镇,其中之一就是我的老家永阳镇。而歹徒所消失的那最后七里国道,就有好几条路通往北面的永阳镇,再一路北上,开到这条路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白洼乡了。”
    吴兵听后忙道:“这条路我知道,青燕路,是连接咱们县与燕都县的三条交通主干道之一。在这条路上的两县交界处,装有带夜视功能的监控探头,我这就让人调取那处监控的录像。”说完跑去吩咐下属。
    姚玉春情不自禁地拍了秦阳肩头一下,赞道:“真有你的,要不是你,咱们就得错过这条位置背静的公路了。”
    秦阳苦笑道:“老哥你先别急着夸我,没准我想错了呢。到目前为止,歹徒劫持康亦璇到燕都县,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啊。”
    姚玉春正色道:“诶,现在不怕想法多,就怕没想法。破案从来都是这样,尽可能多的收集线索,尽可能广的摸排调查,在这个基础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只有这样才能从千丝万缕中剥离出真相来。”
    话音未落,康继福接到一个电话,看清来电者姓名后大吃一惊,叫道:“曹金给我打电话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张宏伟脱口叫道:“先别接,先让我的人做好监听准备!”说着立刻打电话给局里的下属,让他们监听曹金手机卡的信号所在地。
    下午的时候,张宏伟就已将曹金列为了重大嫌疑对象,要求技术干警对他家中、公司的座机与私人手机进行严密监听,只是他私人手机始终关机,技术干警几次尝试无果后就暂时放弃了。现在张宏伟这个电话打过去,技术干警重启对曹金手机的监听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马上就能完成。
    因此张宏伟打完电话就给康继福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接听电话,又对周围众人做了个收声的小动作。
    康继福立刻接听,刚要质问曹金把自家大小姐抓到哪去了,却听曹金先道:“你们康家也太不讲道义了吧?我好心好意跟你们私下和解,可你们倒好,表面上答应了我,私底下却派公安来抓我,还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怎么着,要把我当场击毙呀……”
    康继福听得脸红不已,忙辩解道:“你误会了,那些公安可不是我们派过去的,可能是你别的案子发了吧。”
    曹金根本不听他解释,话音一点停顿都没有的续道:“既然你们这么不道义,那也就别怪我抓走康亦璇了。你们要想她完好无损的话,就马上撤走公安,从此跟我相安无事,我老死之前自然会放了康亦璇。可你们要是再查下去的话,我保证在我死之前会让康亦璇先死!”说完电话也挂了。
    康继福听完直接傻了,曹金这厮刚才说什么?自己没听差吧?他竟然说,要等老死之前才释放大小姐,靠,他现在才六旬上下,还不算老,他又家资丰厚、保养得当,将来少说能活个十几年,往多里说的话,活上个二三十年也不是不可能,难道大小姐要跟他过上十几二十年?那像什么话?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别提多郁闷了。
    众人见他打完电话就变成了个闷葫芦,都是好生奇怪,秦阳问道:“曹金说什么了?”
    康继福这才回过神来,将曹金的话语大意讲了一遍。
    众人听后都很无语,也不知道该说曹金聪明还是愚蠢,说他愚蠢吧,他在覆灭之际,及时抓走康亦璇,并且当做了自己余生的护身符,此举可谓精明到了极点;可要说他聪明吧,他又没有料到,康家要是知道他想劫持康亦璇十几二十年的话,肯定不会放弃追查他和康亦璇的下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能想到这种馊主意。
    正在这时,门口脚步声响起,随后一队高阶警官走了进来,走在前头带路的是董承禄,后面第一人就是市公安局长武长雄,再后面都是武长雄带过来的市局下属。
    薛冰、姚玉春眼看武长雄驾到,急忙上前与他握手见过。
    秦阳见武长雄竟然没有返回市里,而是按原计划赶了过来,也不知是董承禄没跟他说自己的意思,还是说了但他没听,下意识看向董承禄。
    董承禄也在同一时刻看向他,见他看向自己,脸上流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就凭你小子,想拿捏我和武局长,那是做梦!”
    武长雄面无表情地跟薛冰、姚玉春二人见过面后,看了站在侧面的秦阳一眼,暂时没发作他,先问姚玉春案情进展。
    姚玉春简要介绍了一下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包括曹金刚刚打给康继福的那个电话。
    武长雄听闻康继福是康家的代表,多看了他两眼,想上前安慰他几句,并请他转告康国梁,说自己这边一定会尽快破案救出康大小姐的,但又觉得此举会显得自己用心不正,哪有不急着救出受害者、先讨好受害者家人的公安局长呢?这不明摆了在向康国梁邀功吗?便强自压制这股邀功之心,招呼以姚玉春为代表的县局专案组以及自己带过来的市局精英,打算先开个案情分析会再说。
    可这时董承禄却走到康继福身前,言辞恳切的说道:“康管家,请你放心,我们市局的武局长已经亲自赶过来了,有他亲自挂帅主持大局,再加上他的正确领导,以我为首的县局专案组一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获这个案子,也一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救出康大小姐。也请你转告给康省长,让他不用担心……”
    董承禄之所以要跟康继福说这话,一方面是抢夺破案负责权,也就等于是提前抢占了功劳;另一方面是向康国梁邀功,提前渲染自己和武长雄坐镇指挥的功劳。
    当然,他这也算是把武长雄刚刚压在心里的话讲了出来,但武长雄听后却并不开心,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斥责道:“董局长,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赶紧跟我过来开会,当务之急是尽快救出被劫持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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