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烟和穆无殇安静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
    面对一排栅栏,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不一会儿,就不约而同地忍俊不禁。
    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干脆转头偷笑,苦中作乐。
    穆无殇轻咳了两声,“走吧,本王带你翻墙。”
    江氏在通阳城。要去通阳城,禹城的必经之地。而如今,禹城正是中州坚守之地,也是秦越和镇北将军集中兵力要攻克的。
    穆无殇刚还说不着急,等着去坐收渔翁之利。才这么一会儿,连翻墙这种馊主意都想出来了。
    秦晚烟一本正经,“翻墙这种事……”
    穆无殇以为她会拒绝,哪知道,她思索了下,道:“最好是趁天还没亮,赶紧去。”
    穆无殇刚还只是忍俊不禁,这会儿被逗乐了,呵呵大笑。
    秦晚烟道:“笑什么笑,有问题吗?”
    穆无殇道:“没,就是没想到…”
    秦晚烟蹙眉,“有话直说!”
    穆无殇若有所思,“没想到你比本王还心急。”
    秦晚烟没想到他是这意思,立马瞪他。
    这家伙最近似乎特别混,三天两头就惹她。奈何,她真拿他没办法,动不了手只能拿眼瞪他。
    这一瞪眼,少了平素的淡漠,多了几分娇气,正是穆无殇最喜欢的。
    他看着她,不说话了,眼里、嘴角是笑意。不明情况的人见了,定要误会他是个天生就爱笑的人了。
    秦晚烟恼火归恼火,见穆无殇这笑意灿烂,都有些着迷。她其实很喜欢看他笑。这家伙笑起来,真是该死的迷人。
    两人到底谁更急,还真不好说。
    总之,当夜他们就离开军营,去翻禹城的墙了。虽费了些时间,两人还是顺利地经禹城,踏上去往通阳城的路。
    与此同时,萧无欢也终于离开了子虚阁。他往东庆走,跟李长思汇合。李长思告诉他,季天博跟景太子在通阳城。
    数日后,秦晚烟和穆无殇抵达通阳城。
    整个东庆国西北部,除了通阳城之外,皆不太平。通阳城并非要塞,却被重兵把守。
    秦晚烟和穆无殇潜入通阳城已是深夜。
    两人找到江氏织造,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意外到了。
    只见江氏老宅连同周遭所有作坊,全都被烧为灰烬,一群士兵灰烬里搜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
    秦晚烟低声,“他们不会是在找钥匙吧?”
    穆无殇也瞧不明白,“静观其变。”
    药王宫聂氏,朝暮宫木氏都建有地宫。即便是没有将战神钥匙封藏的云城司氏,也一样建了地宫。
    一环扣一环的设计,保证七巫后人相互制约。
    这通阳江氏不至于例外。地宫的入口,应该就藏在这片废墟里。
    秦晚烟问道:“你确定是这里没错?”
    穆无殇虽烧毁了老祭司给的地图,却记得很清楚,他笃定,“就是这里。”
    他寻了个隐蔽的位置,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秦晚烟坐下。
    两人就这么守着。
    乌云遮月,更深露重,穆无殇脱了外衣替秦晚烟披上。秦晚烟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拒绝,还穿上了再裹紧。
    穆无殇很满意,“睡会儿,有情况我叫你。”
    秦晚烟一点儿都不困,聊了起来:“为什么烧了老祭司那份地图?”
    穆无殇道:“记在脑子里最安全。”
    秦晚烟又道:“这地图是无渊巫族绘制的?”
    穆无殇道:“老祭司怕是也不清楚。只叮嘱我找到你后,才能看。”
    秦晚烟颇为疑惑,追问:“你何时知晓自己是战神之后?”
    穆无殇道:“是老祭司找上我的。”
    秦晚烟不解。
    穆无殇耐心解释,说起了小时候。
    他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痛觉,至于是否一出生就失痛,就不得而知了。
    安芷湄抱养他不过是为给康治皇帝一个交代,并无心照料。他三岁那年,安芷湄就假装病逝逃出宫了。
    年纪太小了,他对安芷湄的记忆几乎是零,真正记事是三岁后。
    三岁后,他被先太后带走,受到器重,也受到极其严厉的管教。真正明确自己没有疼痛感,是挨了先太后一记耳光。
    他记得很清楚,他的嘴角都流血了。先太后那尖锐的甲套还划了他的脸。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
    他不敢告诉先太后的,甚至瞒了所有的人。要知道,一旦被视为异类,便无法在宫中生存。
    在先太后和苏皇后的博弈中,他过得小心翼翼。
    一旦犯错,被苏皇后揪住要付出代价,因此丢了先太后的脸,还要再挨一次罚,有时候惊动了康治皇帝,又是一顿惩罚。
    错一次,罚三次。
    久而久之,他就很少很少犯错,到了后来,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一次错都没犯过。
    也恰恰因为抓不到他的错,苏皇后就找安家的茬,调查到安芷湄装病。然而,所有的证据都被他抢先毁了。
    那一年,他才十岁。
    穆无殇道:“我费尽全力杀了那两个证人,也受伤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腹侧,“就这儿,伤口有点深。当时不敢回宫找太医,就在外头寻了个乡下郎中处理了。没处理好,我也没觉得疼,没当回事,后来伤口恶化……”
    他笑了笑,道:“当时身子骨也弱,这点小伤,差点要了命。”
    秦晚烟是大夫,知道伤口没处理好恶化到伤及性命,需要多久,会有多疼。
    失痛,并不代表没有疼痛,只是察觉不到而已,伤害的真真切切发生着的。
    这家伙从小到大,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呢?
    秦晚烟下意识伸出手去,想看那伤口,穆无殇却躲了。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躲她。秦晚烟有些愣,但很快就将手藏回宽大的袖子里,“后来呢?”
    穆无殇打趣道:“小命差点丢了,自是想练功。机缘巧合,得了师父青睐,收为闭门弟子。哪知道,你才是闭门弟子。”
    秦晚烟可没心情听他玩笑,“后来呢?”
    后来,穆无殇开始有了心腹,开始秘密寻医,却没有大夫了解这种症状。直到有一日,一个自称是巫医的老人看出他的失痛症,且预言能解他失痛症状着,便是他的命定之人。
    秦晚烟突然道:“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穆无殇道:“十五岁那年。”
    秦晚烟记得很清楚,他们初遇时,这家伙刚满二十。
    她问道:“所以,你从十五岁起,就一直在寻命定之人?你……怎么找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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