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惠师父想着自己许下的承诺,也并未过问。但这丹丸,她是与荣国公说清楚的,只能短暂的掩盖病痛,并非长久之计,若服用过量,还会有不良的反应。
    她也只给了一瓶的数量,按照十日服用一次,如今应该早已经用完了。
    但若荣国公将其献给了嘉惠帝,便说明他拿着药,重新去调制了。
    所以,妙惠师父才会称自己“罪过。”
    “贫尼愿认罪伏法,还请殿下莫要牵连小施主,此事她并不知情。”
    丹药献给了嘉惠帝,倘若吃坏了龙体,追起责来,她便是死罪。
    妙惠师父虽然知道两人的过往,但却并不能确定周沅会不会因此迁怒与苏悠。
    周沅捻了捻手里断裂的枯枝,仍是一脸淡然:“你放心,孤并没有问罪你的意思,孤相信她,自然也相信你。”
    妙惠师父旋即松了心,合掌,躬身。
    周沅轻声道:“你方才问孤有没有如愿。”
    然后缓缓抬眼看向那灵殿。
    “应该,快了。”
    ……
    时值年底,天色晚的早,寒风郁积,风雪迷蒙。
    下了一整日的雪,沿途四处都被大雪封了路,车马不宜骑行。尤其是现在,雪盖得厚厚地,若要回去恐怕夜里都得困在山间。
    苏悠与周沅随意用了些晚膳,便准备各自回禅房歇息。
    但在歇着之前,苏悠还要去找妙惠师父,周沅吩咐他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去问清楚。
    “她晌午便走了。”周沅忽然道。
    “妙惠师父要去哪?”苏悠一脸茫然。
    “孤哪里会知道。不过她叫孤看着你,要你别担心,她云游惯了,时候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可丹药的事我都还没帮殿下问清楚。”
    虽说妙惠师父向来随心,可这年底了,怎么突然又要下山?
    苏悠顿了顿,看了眼周沅,问道:“殿下与妙惠师父说过此事了?”
    “嗯。”周沅没否认,“如你所说,妙惠师父并不知情。”
    “.......”
    还要需要她帮什么忙呢?还特地选今日跟她一起来。
    禅院前的松桂被雪压得低低的,廊下纱笼那一点点烛光迷茫地笼罩着黑夜一切,显得这夜里极其的清冷。
    苏悠坐在案几前抄着佛经,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
    依妙惠师父的性子,知晓荣国公将丹药献给了嘉惠帝,心中定然生了愧疚,所以才会想着去云游攒功德赎罪。
    这避开自然是好的,□□国公迟早会发现周沅查到了丹药之事,万一想派人去对妙惠师父不利,岂不是危险。
    妙惠师父对苏悠来说也是亲人般的存在,她始终放心不下。
    外面的海棠树的枝条被压断了,雪簌簌落下,苏悠闻声也望了眼窗户,停了笔。
    周沅应该也还没睡吧。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苏悠推开门,见对面的屋子果然还亮着灯,她轻合上门,走向对面。
    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腕,苏悠尽量顺着先前脚印走,免得湿了鞋。
    可走到屋檐下,却始终不敢敲门。
    她先前那般拒绝他,要与他撇清关系,如今又贴上前去求人帮忙,自己都觉得她是个唯利是图的。
    纠结一番,终是决定敲门,骂就骂吧,她都受着。
    可刚抬手,屋内的灯突然熄了。
    苏悠手停在了半空。
    叹了口气。
    罢了,明日再说也不迟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刚要转身,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周沅衣带整齐,站在门口,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苏悠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打扰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来问问殿下,妙惠师父她.....”
    “先进来再说。”周远将门打开,侧过身。
    苏悠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周远重新点燃了蜡烛,转过身才瞧见杵在门口的人头发衣服上全是雪,脚上穿着的并不是来时的云靴,脚背露着,已经湿到鞋袜里了。
    这两个屋子不过几米的距离,不用想也知道人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
    苏悠来时的靴袜都已经湿了,如今还在屋子里烘着,所以脚上穿着的是禅房里备着的浅口粗布鞋。
    斗篷也是刚刚出来的急,一时忘了披上。
    “你不睡觉,来孤这做什么。”
    苏悠先瞧了一眼,周远床铺上的被褥整齐,他身上的衣服也穿着整齐,瞧着刚才好像是要出去。
    她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远解下身上的大氅:“没有,孤只是瞧着有人影在外面晃着,觉得可疑。”
    便是有,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了。
    苏悠打算问完就走,所以只站在了门口:“荣国公献丹药的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查到了,想必也是要动手了。毕竟荣国公此人本就是个利己之人,王语然嫁不成,如今靠献丹药,苟在了嘉惠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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