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刚从县衙出来的林凡,心情还算不错。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打底,高文升不会太过为难,巡检司的军械之事算是初步解决了。接下来巡检司要是还想有所提升,需要的就是有条不紊的训练和真正的实战。
    林凡一行人出了城门,缓缓而行。他将县衙里已经发生的事放在一边,而是在马上思考着巡检司的将来。
    他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以后的事又应该如何解决。
    此时的他,对县衙正在发生的这幕惨剧毫不知情。
    他不知道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只因为他的好奇之心多问了几句,就害死了一个花季少女。
    鲜花陨落,化为香魂一缕,一个青春鲜活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此后,林凡在巡检司任上屡次进县衙见高文升,商讨公务,但却再也未见过这名侍女。
    林凡刚开始的时候心中虽有些疑虑,可当着高文升的面却也不好问起。
    可随着时间久了,加上永阳周边的局势越来越紧急,他也就渐渐忘了此事,将这些事都抛在脑后,一心的忙于公务。
    后来,高文升升迁调任。在机缘巧合之下,林凡才偶然得知此事。
    当即就像失了魂魄一样楞在当场,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他愧疚难当、追悔莫及。
    他万没想到,只因自己多嘴,说了几句话就害得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丢掉了性命。
    林凡想要寻找她的墓穴,祭奠一下。可时光流逝,伊人早已在乱葬岗化为一堆凌乱白骨。那时战乱频频、民不聊生,乱葬岗白骨盈野,连尸骨都早已不可辨认。
    林凡无奈,只能从与她交好又尚在人世的侍女中,寻来了一件侍女生前用过的一支珠钗,为她立了座衣冠冢,不时祭奠。
    直到林凡离任,还嘱咐一名巡检司当地之人好生打理。那人一生都在信守对林大人的承诺,每逢清明时节,定然去坟上上香扫墓,清理修葺。
    又过了几十年,世道太平下来,那人也已离开人世,这座坟冢才逐渐荒废下来,再也无人问津,野草蔓生,被人遗忘。
    而从始至终,林凡都不知道这名侍女的本名,只知侍女被人买来之后得了一个柳儿的名字。
    她的本来姓名早已随她而去,再也无人记起,正如这其中的故事也从来不为世人所知一样。
    她生死无名,除了一座长满野草的低矮坟冢之外没有在世间留下一丝痕迹。
    林凡不会未卜先知,自然也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的种种。
    回到当下,解决了军械之事,总算是让林凡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刚刚出城的他一马当先、意气风发,在官道上疾驰。
    官道上的沟沟坎坎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胯下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跑的更加的欢实了,将其余三人远远的抛在身后。
    林凡快马来到了一处青石岭,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看着两侧险峻陡峭的山岭,岭上怪石丛生、树木森森,午后的阳光都被树木杂草遮挡,看上去阴气沉沉,令人难以探查究竟。只可以看到一条窄长的官道通往前方,让人望而生畏。
    林凡暗暗自语道:“此地有些怪异,如果路上有变故,看来应该就在此地了!”
    后面三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了上来,容不得他
    们喘口气,便气喘吁吁的上前问道:“大人,怎么不走了?”
    林凡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如此险恶?”
    三人这才有暇观看四周,一下子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其中一人道:“大人,这是青木岭,这里可以说是整个永阳县最危险的一个地方,山匪杀人劫道,十有七八都发生在这里。此处靠近横尾山腹地,匪寇一旦得手之后就进入深山,官府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所以现在少有人敢走这条道。不过!”
    这名军士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无比凝重的神情有些缓和下来。
    他缓了缓,既为了安慰林凡,也为了安慰自己,他接着往下说道:“不过,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匪寇虽猖獗,倒也从不敢对官差下手,想来不会出事!”
    林凡看了看盘旋在山谷两侧,哀鸣声阵阵却久久不肯下落归巢的的林鸟。
    他知道,前面必有伏兵,他轻声笑了笑,说道:“一会儿都打起精神来,如果有状况发生,不要慌乱,越乱就死得越快!”
    说完,林凡带头打马向前,其余几人原本有些犹豫不前,见状也只好跟上。
    幽暗的山谷中杀机四伏,浓烈的杀起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将几人淹没。
    没有人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此时就连林凡也紧张的握着剑柄,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四周。但凡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得他精神一阵紧绷,当真是到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境地。
    林凡如此,剩下的另外三人就更是不堪了。他们到此刻没有精神崩溃、落荒而逃还是因为林凡在看起来还算镇定,在头前带路的原因。如果真的是有劫匪冲出来,就凭他们绝对是阻挡不了的。
    林凡不会指望他们,可也不能听天由命,虽然他看似面色平静,可心底也在打鼓,不停的思考着对策。
    道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崎岖,可以看出路上比早上经过的时候多了不少的碎石头。林凡只得放慢马速,眉头也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弓弦破风之声传来。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由远及近,在林凡瞳孔中逐渐放大,转瞬即至。
    仓啷啷一声,林凡宝剑出鞘,立在身前,然后他一个仰身,箭矢擦着鼻尖向后飞去,刺在林凡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
    这第一支羽箭就像是讯号一样,紧接着就是零零散散的箭矢从前后左右袭来。
    箭矢并不密集,想来匪寇人数不会太多,这让林凡着实是松了口气。
    林凡挥剑将射向自己的箭矢格挡开来,又压低身体,使自己尽可能的避开敌人的视线。
    他看着慌乱的三人,已经有人中箭了,这时正在捂住伤口哀嚎。
    他大声向后喊到:“不要慌,趴在马背上加快速度冲出去!”
    林凡知道,想冲出去不是那么容易,可留下来更是死路一条。他双腿夹紧马腹,顾不上爱惜马匹,用力的用剑鞘抽了它一下,战马吃痛,骤然加速,向着山谷外冲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在林凡身后,想要冲出去。他们的马身上都已经中了箭,甚至不用他们打,已经开始嘶鸣狂奔。
    在即将冲出山谷的时候,林凡马前突然被拉起了一条绊马索。
    战马失重,前倾倒地,对此林凡心中已有预感。贼人有备而来,肯定不会让他这么这
    么顺利的冲出去。
    对此他早有准备,在战马前倾的时候,他身体借着马儿前冲的力道,快速的往前翻滚几圈,卸去了冲力。
    他顺势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借以阻挡飞来箭矢。
    林凡身手过人,可以做到这些,可他后面的人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兵丁们应变不及,一下子就被这条绊马索弄了个人仰马翻,摔了个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林凡见到冲不出去,放下了最后一丝侥幸。他背靠着石头,坐在地上,轻轻的喘着气。待气息均匀,他躲在石后高声喊道:“不知是哪里的好汉,前来截杀我等,事到如今,我等已插翅难逃,可否出来相见?”
    这时,从两侧山谷密林中缓缓走出来三十余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将林凡给团团围住。
    林凡轻笑出声:“为了我,到是好大的阵仗!不知各位哪位是首领,能否现身相见?”
    没有人答话,几名弓箭手已经瞄准了林凡的藏身之所,其余人也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刃,严阵以待,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将他射杀当场。
    林凡嗤笑道:“怎么!连让我死个明白都不敢?原以为你们虽是贼寇,但也算是敢作敢当,如今倒是让我对你们有些失望了!”
    这时,一名看上去有些低矮但很结实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他挥挥手,让众人把兵器放下,不再剑拔弩张。
    然后他朝拍了拍巴掌,赞赏的向着林凡说道:“好小子,够胆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魄,当真是令我有些欣赏你了,看来你与那些酒囊饭袋的狗官不一样!”
    林凡向他拱了拱手,轻笑道:“承蒙夸奖,不知英雄是哪处的好汉,我又在何处得罪了阁下?竟使得阁下前来截杀!在下初来乍到,行事如有不周到之处,还望阁下见谅!”
    那矮壮汉子哈哈大笑:“哈哈,你是没有得罪老子!可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子拿了别人的钱,总要给人办事不是?怪只怪你小子得罪了人,有人要索你的命!”
    “哦,是吗?可否告知是谁要取我命,让我死一个明白呢?”林凡并不意外得到这个结果,有些好奇的向着他问道。
    矮壮汉子摇了摇头,“不行,像我们这种出来混江湖的,讲的就是一个道义!又怎么可能出卖雇主呢,这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
    “好了,小子!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就去地底下问阎王爷吧!来,让大爷送你上路!你可要好好记住老子们的长相,免得到时候在地底下喊冤告错了人!”
    此人的一席话惹得众匪哈哈大笑,在他们眼中,如今的林凡与待宰杀的牛羊没什么区别。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桀桀狞笑着,赤裸裸的杀机涌现。
    林凡赶忙说道:“等一下!”
    矮壮汉子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鄙夷之色,原以为面前这年轻人是条汉子,不曾想却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鄙弃道:“怎么!怕了?”
    林凡理所当然的说道:“怕,我当然怕,又有谁能不怕?”
    林凡随口反问他了一句,他也不等矮壮汉子回答,他用手指着那几名倒在地上的巡检司军士。
    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要杀我可以,我那几个随从都是无辜的,无非是跟着我遭了池鱼之灾。要杀要剐我一力担之,敢问能否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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