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毕台长在喜盈门酒楼安排了一间包厢。洪卫如约而至,最后一个走进去。毕台长和薛青站起来迎接,并向各位介绍。
    洪卫一一点头向大家招呼。桌上还有两位中年人,男的衣冠楚楚,女的雍容端庄,满脸微笑望着他。薛青身旁是一个女孩,洪卫不敢直视,只飞快地一扫,不禁怦然心动!
    “坐,洪老师。”毕台长招呼道。
    洪卫坐到薛青另一边。
    “这是我师妹毕嫣,这是我同学洪卫。”薛青扭头左右介绍。
    气氛起先有些拘谨。毕台长不断为儿子敬酒,薛青推波助澜,洪卫逐渐放松。
    毕嫣只安静了几分钟,活泼的天性暴露无遗,像一只百灵鸟,叽叽喳喳,余音绕梁,洪卫终于大胆地观察了她的面庞。她脸上的器官并不精致,椭圆脸,单眼皮,眼不大,鼻不高,凑合在一起却非常和谐。她的皮肤白皙光洁,笑靥如花,一头不断甩动的短发尤显精练,他觉得她有一种出尘脱俗的魅力。毕嫣站起来不断敬酒,她个不高,但身材精致,活力四射。
    洪卫心态轻松,想到父亲,便不抱奢望,只礼貌应酬。大家谈笑风生,文雅交流,文明喝酒。毕台长恨铁不成钢,谈到毕晟,唉声叹气。
    “将门出虎子啊。”毕嫣调皮地端起饮料,“叔叔,明天的社会是创新的社会,为你有这样一位智力超群思维开拓的儿子,侄女敬你一杯。”
    毕台长哭笑不得,陪她喝一口,突然板了脸:“小嫣,要敬叔叔的酒回家敬去,不要冲淡今晚的主题。今天叔叔摆的是谢师酒,为你弟弟向洪老师多敬几杯啊,他可费心不少。”
    “是,遵命。”毕嫣调皮地端起饮料,不断敬洪卫,“洪老师,弟弟顽劣成性,不学无术,给你增加不少麻烦,请多多包涵。希望对我弟弟严加管教,不要手下留情,拜托了。”
    “谢谢各位盛情。你们太客气,教书育人是我们教师应尽的义务,一定尽力。”洪卫爽快地喝。
    “小洪,不错。在电视上见过几次,前程远大哟。”毕父毕母喜笑颜开,频频点头。
    “洪老师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大学时就迷倒一大片靓妹,如今一只脚又踏上仕途,春风得意呢。”薛青在一旁煽风点火。
    洪卫觉得她夸大其词,脸腮如火,不满地瞟她。气氛如火,目光如火,热气腾腾,他周身热燥起来,脱了外衣,露出深红色开丝米线衣。
    晚宴结束,六人分成三组分道扬镳,毕父毕母回家,毕台长送薛青,洪卫与毕嫣散步。
    “晚上小心点,最近社会治安不好。”父母突然回头叮嘱毕嫣。
    “嗯。”毕嫣点点头,和洪卫融入夜色中。她笑着抱怨父母杞人忧天,不该对社会治安失去信心。洪卫和毕嫣理解他们,一周内野川市连续发生两件刑事案件:周二下午,一伙小青年买了水果不给钱,扬长而去,市总工会德高望重的成主席正好路过,怒斥他们,被小青年一顿围殴,打伤住院。周四晚上,一伙小青年喝完酒,借酒壮胆,比赛看谁拦的车漂亮。一辆辆造型华美,色彩亮丽的车被拦在路边,他们大呼小叫,特别猖狂。适逢省公安厅的一辆车路过本市,也未逃此劫。司机大喊:“我们是省公安厅的……”话未说完,被他们劈头盖脸连续几拳打翻在地:“拦的就是你们的车,把我们怎的……”两件事轰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市民人心惶惶,市领导震怒。公安干警重拳出击,将两伙歹徒全部捉拿归案。
    “晚上我是有些怕呢。”毕嫣斜了洪卫一眼。
    “没事,有我。”他淡定地说,然后带她去看电影。
    群星闪烁,灯火逶迤。薛青跟着毕台长慢慢走,毕台长过了城南大桥,接着向东拐。
    “毕台长,这么晚回台里有事吗?”薛青闪着大眼疑惑地问。灯光下,她的脸庞越发迷人。
    “唉,做男人太累。男人就是一部永不停歇的吊车,每时每刻都承载沉重的压力,晚上做梦也在冲锋陷阵。今天难得的闲情雅致,更难得与美人散步聊天,真是人生的幸福。”毕台长醉眼迷离,脸色通红,经过电视台大门,径直向东。
    “毕台长,外边冷,回台里制作节目吧?”薛青驻足。
    “算了,工作不在这一时。今晚喝多了,不想浪费良宵美景,走一会吧。”他自顾自向前,头也不回,“小薛,工作一年多,对我评价如何?”
    “欣赏,事业有成,成熟稳重。”薛青迟疑一下跟上去,怯怯地说,“你是个成熟的男人,我挺崇拜你。还望毕台长多多提携啊。”
    “别客气,我和你爸是多年的老朋友。”毕台长目不斜视,眼观前方,右手突然搭上她的肩。他的手像一块碎石,在薛青心湖溅起一片浪花。她斜视着他的手,他的手又成了一块巨石,如千斤压坠,她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别人看我仕途得意,其实内心的凄凉无人体会。聪明的女人嫁富贵男人做靠山,聪明的男人投权威岳父做靠山。我是农民的儿子,为了前途,心甘情愿走了一个聪明男人的路,仰仗岳父的权势,才爬上今天的局长位置。老婆自小娇生惯养,在家里一向居功自傲,盛气凌人,对我颐指气使,最擅长河东狮吼,闻不到她身上一点点的女人味。我的家不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而是《三个男人的故事》,没有浪漫的温馨,只有雄性的阳刚……”毕台长的冤屈找到了突破口,像一列火车在崇山峻岭中纵横驰骋,穿越隧道,隆隆而逝。
    薛青静静听着,右肩晃了晃,他缩回手:“小薛,你才是女人中的精品,才貌双全。”
    薛青是何等的精灵鬼怪,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面对男人的赞誉,她固然心花怒放,何况是顶头上司——一个成功男人的金口玉言。但他毕竟是一个中年男人,最重要的是一个已婚男人,是别人屋顶的一片瓦,即使是金的,哪怕金光闪闪,光芒万丈,也不会取下来盖自己的屋。
    “毕
    台长,命运是公平的,谁让你其他方面太杰出?当然用不算完美的婚姻给你平衡一下,这才是真实的人生。”薛青笑了。
    毕台长一阵讪笑,黑暗遮掩了一切。不知不觉,他们走到甸垛村,村子与学校相隔大片大片的农田。一辆汽车扫射而来,薛青转过脸,她看清了村口的石碑。
    “毕台长,回吧,让熟人看见不好。”她闪着明亮的眼睛轻轻说。
    他在黑暗中瞟瞟她,只好转身,两人沿原路返回。路上鲜有车辆,只有他们两个孤独的身影。
    “小薛,好好干,我会帮你。”毕台长用力拍拍她的肩。
    薛青一扭身闪开:“谢谢毕台长。不过我始终觉得一个人还得靠自己,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是金子总会发光。”
    “是吗?幼稚,太幼稚!哈哈哈……”毕台长阴森森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令人毛骨悚然。他掏出手帕,擦拭笑出的泪水。
    “难道不是吗?内因是事物发展的根据,外因只是条件,外因通过内因才起作用。”薛青慢下脚步,注视着他,倔强地昂着头,“你能成为男人中的精品,主要还是你的主观努力啊。”
    “哲学学得不错,可惜是纸上谈兵。你不缺聪明,最缺的是生活阅历,后者往往比前者更重要。一个好汉三个帮,荷花好看还须绿叶扶持,我能混到今天人模人样,全仗了岳父,没有他我屁都不是!”毕台长边走边挥舞手臂,情绪亢奋,“不错,是金子确实能发光,但必须有个前提:别人用你。即使是块金子,如果摆在阴暗角落,只能莹光点点;如果埋到地下,则是一片黑暗。金子发光程度并非取决于金子的成色,而是决定于领导对你的重视程度。让你大放异彩,你就大放异彩;让你发一点光,你就发一点光;让你发不了光,你就发不了光。发光的都是金子吗?大错特错,有不少发光的还是玻璃呢。那些平庸的人就是玻璃,因为有了阳光的照射,倒折射出光芒,金子未必比玻璃亮呢。不必拐弯抹角,我就是你的阳光,你要发光还得依靠我。”
    “太深奥,不懂。”薛青低头微笑,“还请毕台长多多栽培。只是我悟性不高,想讨教一个问题:你们做领导的最喜欢哪一种下属?不要保守,让我也有进步的机会。”
    “标准不一,因人而异。但有一种人处处讨巧,深受各种领导青睐,他们的最大特点就是:听话。因为,面对听话的下属,领导才能最大限度显示自己的尊严,才能保证自己的指示得到最充分的贯彻落实。当然,听话的下属也不吃亏,他们会得到许许多多实惠……”毕台长眼神暧昧,言语意味深长,“小薛,你不是悟性高低的问题,而是大智若愚,聪明绝顶。关键是要早日成熟,少些书卷气,尽快适应这个社会,才不辜负自己的优秀。”
    她仔细咀嚼他的话,陷入沉思。
    毕台长的大哥大响起来,他掏出方砖一般大小的大哥大停在路边接听。一阵嘀嘀咕咕,毕台长神情严肃地招呼薛青:“快,你快到人民医院,有一条大新闻。”他加速疾走,她趋步紧跟。没一会,电视台采访车飞速而至,薛青开门跳上去,同事取了摄像机坐等。采访车风驰电掣飞向人民医院,人民医院在城南大桥西南,位于电视台正西。车在医院大门口一停下,他们跳下去,直奔急诊室。急诊室外,围观者甚众,大家议论纷纷,几名警察绷着脸维持秩序。薛青推开众人进去,同事扛着摄像机紧跟。一名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上缠满绷带,血迹斑斑。床边站着一个女人悲伤哭泣,一对双胞胎姐弟跪在地上,凄厉高喊爸爸。薛青突然瞥见于一建,他低垂头颅默默注视床上男子,眼里噙满泪花。薛青与于一建打了招呼,开始工作,很快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晚上,五名青年在西门大酒店吃饭。酒足饭饱,他们说说笑笑出去,一青年在酒店门口不慎与人相撞,双方发生争执。对方也是一帮青年,仗着人多势众,寻了棍棒,把五名青年包围殴打,惨叫声不绝于耳。于一建表哥杨乾是西门大酒店职工,认得吃饭的一伙青年,听到打骂声冲出来,好心相劝,尽力阻止。双方推推搡搡,打打扯扯,顺着大马路向南继续纠缠不清。杨乾耐心劝说对方,都是野川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理应互谅互让,何必拳脚相向呢。对方恼羞成怒,叫他不要狗拿耗子,向他猛击。杨乾跌倒了又爬起来,额头鲜血直流,但他不愿轻易放弃,身子横在队伍中间,仍然试图分开双方。雨点般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被砸成麻花,太阳穴受到重击,仍眯着眼坚持。到城南派出所附近,杨乾终于软绵绵倒下去,送到医院,呼吸停止。
    急诊室里哭声震天。于一建咬牙切齿,双目圆瞪:“太猖狂!”薛青仔细打量杨乾强壮的身体,他的身体躺在床上被子女拉扯,毫无反应。她的眼泪流下来,为于一建,也为他表哥,迅速与同事展开采访。
    “我认识,是个好人呢。”一个老大爷满眼含泪,“记者同志,我是他邻居,你们要好好报道他呀,平时经常照顾我们,他真是个好人。唉,好人不长久啊……”
    接二连三的采访让薛青的心灵为之战栗。在杨家,杨乾就是一根顶梁柱,妻子没有工作,一对儿女才上小学二年级。他的骤然离去,使杨家轰然倒塌,家不成家,娘仨举步维艰。薛青痛下决心,一定要通过新闻报道帮助摇摇欲坠的杨家!从另一个角度,薛青心中又升起一种责任,她觉得不能孤立地看待这件事。一周来的三件刑事案件有其必然性,一部分青少年道德沦丧,法制观念淡薄。她希望杨乾之死能唤起全市人民的正义之感,弘扬社会正气,打击歪风邪气。
    薛青满怀激情,饱含热泪,一篇篇报道如一颗颗重磅炮弹。《杨乾,一个响亮的名字》、《青年之死的思索》、《法治与德治》……小城轰动了,地动山摇。大街小巷,浴室茶馆,只要有人群,杨乾就会成为议论的主题。市民愤怒了,大家呼唤法制,谴责邪恶,为杨乾之死鸣冤。全市上下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以德治国,以法
    治国”大讨论。公安机关配合舆论媒体,在全市掀起“冬季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分子”的攻势,摧枯拉朽,锐不可当。漏网犯罪分子抱头鼠窜,如丧家之犬。小痞子也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社会治安日益好转,电视台报道功不可没,毕台长受到市领导表扬。自然,毕台长将市领导的笑容通过自己丰富的表情呈现给薛青,她无暇顾及领导的鼓励,和同事精心策划,夜以继日组织新闻稿件,红润的面庞日渐消瘦。她的工作得到了全市人民的认可,得到领导的认可,得到同事的认可,她欣慰而自豪。她与于一建进行了沟通,希望对杨乾一家有实质性帮助,盼望上级部门能给杨乾弄个“烈士”、“见义勇为积极分子”之类的荣誉称号。可她失望之极,杨乾不过是在拉架过程中被打致死,且与一方熟悉,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他见义勇为,充其量只能说明他心地善良,为帮助朋友惹火烧身,被害致死。他死得冤枉,形象不算高大,但他的死绝对震撼了人们麻木不仁的心灵。
    火化那天,哀乐低鸣,悲泣悠幽。许多市民自发送来花圈,加入送葬队伍。一缕青烟,袅袅升天,杨乾——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青年化为灰烬。杨乾没有成为英雄,但他的姓名成为全市人民脑海中一道抹不去的记忆,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
    于一建和薛青找到洪卫,希望他启用“爱心基金会”资金帮助杨乾一对儿女。洪卫觉得责无旁贷,深感意义重大,请示了罗校长,便和薛青到杨乾子女所在的花园小学摸底调查。校长接待了洪卫,听清他的来意后非常感谢,并告诉他,全校师生为姐弟俩捐了款,帮他们共渡难关,不少市民也捐了钱物,本校退休教师倪一朋挂钩长期资助姐弟俩。倪一朋?洪卫耳熟能详:全市名气响亮的小学生书法培训班老师。
    薛青来了兴致,打听详情,询问倪老师怎么会想到资助姐弟俩。校长告诉他们,倪一朋一向乐施好善,利用寒暑假办小学生书法培训班,就是为多赚点钱资助贫困孩子。薛青的职业敏感令她顿生好奇,她要了倪一朋家庭住址,和洪卫前去拜访。
    倪一朋的家位于老城区中心,一幢四层旧式筒楼里。洪卫与薛青钻进阴暗的楼道,爬上楼顶,停在一扇门前,门上隐隐约约贴着一副对联:“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薛青轻轻敲门,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开门,堵在门口,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薛青细细打量他:高高的个子,戴副眼镜,文质彬彬,身穿一套旧中山装,脚登一双泛白黄球鞋。
    “您是倪一朋老师?我们找您的。”洪卫笑盈盈招呼,作了自我介绍。
    “请进,请进。”倪一朋让开道,两人挤进屋子。严格地说,屋子只能算房间,十多个平方,一张床,一只书柜,空间所剩无几。两人坐到床上,房间立时拥挤不堪。薛青提起杨乾,倪一朋摇头叹息,情绪激动:“死得可惜啊,拉架拉掉了性命,天理难容,还是那些人文化素质低啊!他们只图打架快活,却不问别人死活——一个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的生命啊。人家还有老婆孩子,是家里的生活支柱,就被那些人残忍地折断了。唉,最近发生在城区的三次青少年违法犯罪,归根到底都跟他们缺少文化有关。”老人举起衣袖擦眼角。
    “所以,你就想资助两个孩子?”薛青的职业习惯让她开始刨根问底。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人的茁壮成长,取决于受教育程度;一个国家的兴旺发达,根在教育。一个人可以不吃鱼不吃肉,但绝对不能不念书。教书时,看到许多孩子因家境贫寒被迫辍学,我就心疼。十多年前,我收入不高,但还是力所能及资助一些贫困孩子,看到他们重返校园,我就特别开心,特别满足,特别有成就感。现在物价上涨,我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办些书法培训班,一方面指导孩子写好字,一方面多赚些钱资助几个贫困学生。”
    薛青觉得大有文章可做。一个多小时交谈,他们知道了老人在十多年时间内居然资助了一百多名孩子!洪卫大为感动,为老人持之以恒的善举。受到他资助的孩子,有本地的,有外地的,其中,有十多名考上了大学。今年,他还同时资助着十三名不同地域不同年级的孩子。
    “倪老师,您十多年来共资助了孩子们多少钱?”薛青激动地问。
    倪一朋捧出一只纸盒,翻着厚厚一摞汇款票根:“大概近十万吧,这儿汇出去的就有四万啰。不瞒你们,我每天无聊时就翻出票根,真的觉得自己在干一件有意义的事,值得。唉,老啰,不中用了,没钱,要不可以资助更多的孩子啊。”
    洪卫和薛青翻着新旧不一的汇款存根,双眼模糊。薛青抬头注视着貌不惊人的老人:“倪老师,明天我来采访你。”
    倪一朋摇摇手:“啊,你是记者?助人为乐凭的是真诚,如果让你们宣传报道就违背我的本意。我有三个子女,早就成家立业。老伴死得早,我前年退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写写字看看书,悠闲清淡地生活。其实,我的思想也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尚,资助孩子也充实了我的生活,自己也能延年益寿呢。”
    薛青与洪卫反复做工作,老人意志坚定,坚决不同意报道。洪卫便讲了“爱心基金会”的来龙去脉。
    “倪老师,独木难支,资助贫困的孩子需要我们全社会共同努力。宣传你就可以呼吁更多的人向你学习,为希望工程添砖加瓦,造福千秋万代。如果那样,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起到更大的作用吗?”
    经过反复劝说,老人动心了:“真的能达到这种效果?我省吃俭用这么多年,也资助不了更多的孩子啊。”
    第二天,薛青带了名摄像记者,采访报道了倪一朋。新闻播出,立即在全市引起强烈反响,市民纷纷打电话,写信询问资助之事。薛青的通讯《一块希望工程的砖》在《扬子时报》、《野川报》发表,反响强烈。城南中学“爱心基金会”账户上又增添了三万多元,洪卫激情难抑。全市希望工程如雨后春笋,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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