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感染者?”
    男人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无力感。
    “感染者怎么了?我从未觉得感染者不好,它让我变得强大,不仅能自保,还可以庇护身边之人。”
    阎宇山左手拍了拍桌面,几缕无形的清风吹拂男人的碎衣。他能感受风中蕴含的能量,丝毫不比他们开采的源石逊色多少。
    “希望您能救下我女儿,拜托了!”
    他朝着阎宇山深鞠一躬,与之前不同,这次的语气诚恳到了极致。他已经放下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只希望女儿能活下去。
    “唉...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但是别着急,虽然我不行,可有人能做到,比如那位‘压迫者的克星’。”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你一个死人,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只是需要一个信息,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到矿场。”
    男人陷入沉默,他看向面容和善的阎宇山,又看了看周身限制自由的风刃,最终长叹一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般开口。
    “如果消息准确,应该是今天抽签前他就会到来,至少先头部队肯定会到。”
    “但他们迟到了,可你却没有记恨他们来晚。”
    “没错,对于我来说,死在正常不过,我已经借着依依父亲的身份多活了10年,除她之外早已再无牵挂。”
    他抬起手臂,锐利的风刃在第一时刻就将其切断。横截面平整无比,甚至能看清每根肌肉的细筋。
    “疼痛也没了么?”
    “我说过的,你已经死透了。”
    阎宇山露出惋惜的神色,面前的男人绝对不简单,可现在他却只能向自己托付遗愿,甚至不惜透露有关他的消息。
    他掉落一旁的手臂逐渐模糊,并且他的全身也都开始发出暗淡的光芒。
    “你最后的时间结束了,辛苦了十年的你,该休息了。”
    “可我好不甘,即便是死,我也要诅咒这...”
    一道斩击划破他的身体,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化为些许沙尘,被清风吹出会议室,洒向门外的无尽沙漠。
    阎宇山保持着挥舞的姿势,伸手拉了拉头顶的兜帽。
    “已死之人,何必为苦苦挣扎的世人再添麻烦呢?”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也从会议室中消失。按照男人所说,游击队马上就要到来,他还是需要稍微准备一下。
    ......
    短暂的眩晕感后,阎宇山重新感受到周围呼啸的寒风,而他却还是身处填平的尸坑旁。
    脸上湿润的粘稠液体正在变硬,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冻结成冰。
    阎宇山察觉到脚踝处的冰冷感,稍微一动便将冻结的血水震碎。他会品味这个悲惨的故事,但绝不是今天。
    他迈开步子,朝着炘所进入的简易房屋走去。有一点非常奇怪,炘绝对不是仁慈之辈,可空气中却没有任何血腥味,反倒有一种焦炭的气息。
    尤其是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量残留,似乎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当他推开房门时,即便是经历过无序之地洗礼,他也难免有些反胃。
    屋内的装扮十分正常,炘就这么拿着高脚杯坐在沙发中心。在她一左一右,两堆依稀能辨认出人形的灰烬,被开门带起的清风吹动。
    除此之外,墙壁上两具从内而外翻转的身体,还在不断劈啪作响。之所以称为身体,是他们的眼睛还在晃动,但体内却流不出一滴鲜血。
    但,说句实话,阎宇山相信他们宁可被一剑封喉,也不愿如此生不如死。
    剩下的五六具残渣都倒在各处,仿佛是在同一时间集体死亡。
    而且,屋内的所有尸体都没有流出任何鲜血,或者说血液在离开身体的第一时间,就被炽热的温度瞬间蒸发。
    “要来一杯么?”
    她露出淡雅的微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阎宇山摸了下脸上再次液化的血液,自嘲的笑了一声。随后他双手一拍,镰刀被他握在左手的同时振臂一挥。
    屋内的所有尸体应声华为飞灰,他连同步都没开启,只是操控气流扫过他们的尸体,就造成了这个效果。
    显然,这正是炘有意为之,她就是在阎宇山到来前,为自己的红酒找些‘下酒菜’而已。
    “来一杯吧。”
    “不问问原因么?”
    她拿起桌上的酒瓶,为阎宇山倒了半杯红酒,略带好奇的看着他。
    “出生在炎国的乌萨斯,你觉得正常么?”
    阎宇山透过红酒看了看暖炉,又转头看了看炘。
    “你说得对,三十年前,我也只是一名矿场服刑的犯人。”
    她似乎在回忆那段被她藏在心底的过去,但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可能要等以后再听故事了,接下来还有正事。”
    “比如呢?”
    咔咔的声音从窗户响起,原本透明的玻璃外爬上一层厚厚的霜。
    “看样子已经来了。”
    碰!
    伴随着阎宇山的话语,遮挡寒风的房门被直接踹开,强大且蕴含杀意的风雪不断吹入屋中。
    即便是早有预料先头部队的成员,但亲眼所见就完全是另外的一种感觉。换句话说,正是因为面前的佳人,他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放弃抵抗,不然,后果自负。”
    白发遮瞳的卡斯特少女散发出惊人的寒意,从损坏的房门向外看,甚至还能看到些一袭白衣的其他人,保护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罪犯’。
    “不必如此紧张,霜星小姐,博桌呢?我们只是来找他谈事而已。”
    炘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淡然的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后,她用戏谑的神情看着被保护起来的众人。
    “他们不是监工么?”
    霜星朝着身后人问道,炘如此泰然自若的状态,也令她有些难以定夺。
    “他们肯定是皇帝派来的,你看她的耳朵...呃...”
    说话之人话音未落,一把散发着热量的砍刀便抵在他脖颈。炘的身形不知何时,来到人群之中。
    “知道这双耳朵的秘密?也就是说,你害了这座矿场的所有人陪你一起受苦?”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那些刚刚得救的矿工,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男人。
    “少在这里蛊惑人心,我们可是同甘共苦的‘亲人’,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动他们的。”
    他主动将脖子靠近刀刃,显然这家伙是准备来个自杀成仁死无对证。
    “别把如意算盘打的太响。”
    炘的身形后跳两步,避开术士的攻击。一直观察情况的霜星,抬起手中造型怪异的法杖,瞄准炘落地的位置。
    “是不是把我忘了?”
    她快速转身,将反握的匕首挡在头顶。
    铛!
    锐利的镰刃被匕首极限架住,镰尖距离她的肩膀不足3厘米。
    “哼。”
    伴随着她的轻哼,阎宇山感觉到手中的镰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不只是镰刀,就连他的双臂也在逐渐冻结。
    察觉到这一情况后,他快速甩出一记鞭腿,踢向霜星的腰间。
    咔啦啦!
    碎裂的声音响起,霜星右手挡在他的鞭腿之前,厚厚的黑色冰晶挡下了这一击。
    不过这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一击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已,要知道,风可是无法冻结的。
    阎宇山松开镰刀的瞬间身形后退,就在他退出5米左右时,冻结成冰雕的镰刀诡异的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而他双手一拍,重新召唤出一把全新的镰刀。
    “奇怪的能力,但不足为惧。”
    “被人小看了呢...”
    他半蹲的身形突然一颤,随后那张帅气的面孔因为某种疼痛逐渐扭曲。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滴落,短促且沉重的呼吸不断响起。
    “该死,居然在这个时候来?”
    ‘冷静,还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调整呼吸。’
    伴随着海塔的提醒,阎宇山一摇一晃的坐回沙发之上。镰刀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另一只手则是捂着双眼。
    炘察觉到阎宇山的情况后,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打算。一道橙色的残影出现在阎宇山身前的同时,她收起了手中怪异的砍刀。
    就在众人以为炘这是放弃抵抗时,她的身影忽然化作一团火焰,与她战斗的五六名术士瞬间倒飞出去。
    除了恐怖的力道,这几名术士身上都有清晰的烫伤。几乎是同时,炘拎起刚才妄图自杀的男人,化作一团火焰,来到残影所在的位置。
    “矿石病发作了么?”
    “是,麻烦你了,别下杀手。”
    阎宇山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但他因为充血通红的双眸证明,他的状态绝对不容乐观。
    “赶紧放开我,你这帝国的走狗。”
    男人的叫嚣声不断响起,只不过他现在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举动实在可笑。
    炘一记手刀将男人打晕,她自然清楚男人的用意,革新派从不畏死,他只想在死前带上他们一起而已。
    霜星也趁着这段时间,让手下带着其他矿工跟受伤的队员后退,只留下两名盾卫与自己一同面对炘。
    “不错的判断,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但你确定要阻拦我?”
    面对炘的话语,霜星皱了下眉头,但她也没有让开的打算。
    “不管你们是不是监工,打伤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那就试着抵抗我吧!”
    炘体内爆发出惊人的热量,周围常年囤积的冰雪都随之消融。见多识广的盾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置信。
    爱国者闲谈的时候跟他们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于燃烧矿场的故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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