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介绍完所有的药材,就在众人都在等着顾明珍终于有所行动时,却见她对着国公夫人盈盈一拜:
    “国公夫人,小女的才艺表演完了。”
    说罢,顾明珍眼含激动地盯着国公夫人的反应。
    自己可是一连介绍了几十种药材,和这些只会琴棋书画的京中小姐相比,自己这才艺表演可不仅仅是另类脱俗可以相比了。
    只怕是这些人,都没想到,自己的才艺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事实上,众人也确实像她所想的一样,有些目瞪口呆。
    但却不是因为她大放光彩,惊到众人了。
    而是万万没想到,这就已经表演完了。
    只是介绍起几味药材而已,这就是所谓的与众不同的才艺?
    众位小姐,包括高座上的国公夫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小姐,您在开什么玩笑,您的才艺表演完了,仅仅是背了几个药材的作用?”
    这也叫表演才艺?
    岂不是和小儿背书一样简单?
    国公夫人实在是被顾明珍这些操作整糊涂了。
    先前顾明珍胸有成竹的模样,她还以为顾明珍介绍完药材后,再不济也要当场秀一下什么特技呢。
    没想到,仅仅是介绍药材,就成了表演才艺。
    “回国公夫人的话,您不知道,小女到今年识得的药材可有一百多种呢,可不仅仅眼前这些,小女认为,女子的世界不应该仅仅局限于琴棋书画,这些都毫无用武之地,若我们女子也能有一项技艺傍身,那么就算日后所嫁的男子家中失势,凭借我们所会的东西,也可以为男子家族撑起一片天地!”
    “小女知道,在座的各位小姐,除了琴棋书画别的一无是处,就像我嫡母这般,平日里的世界都是围着我爹爹打转,但小女这一生却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因为小女有自己的本事,就算离了男子,小女也一样靠自己的本事立身于天地,所以,小女认为,小女的才艺,比得过这京中大部分小姐的琴棋书艺!”
    顾明珍凭着记忆,一板一眼地将自己娘亲对爹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想到自己爹爹第一次听到娘亲这番言论时,大为震撼并且越发敬重娘亲的态度。
    顾明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身躯,等着预想中如潮水般钦佩的眼神飘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钦佩的眼神不仅没有看过来,反而众人看她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顾明珍顿时有些迷惑,她还记得,当时娘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爹爹喜欢的不行,还对娘亲大为夸赞。
    随后,便将府中的嫡母贬得一文不值。
    而且,此后爹爹对娘亲更是尽心了。
    难道是自己中间有什么表述不对吗?
    不对啊,她表演了一番迥然不同的才艺,只凭这一点,难道不能胜过这京中肤浅的贵小姐吗?
    顾明珍还在迷惑之际,没想到台上的国公夫人听到她这番话,不仅没有对她另眼相待,反而沉了脸色。
    “放肆,不入流之物,竟是也敢和真正风雅之物相提并论,顾小姐,你该感谢你的嫡母是谢氏,若不然今日本夫人绝对饶不了你!”
    国公夫人的愤怒,不仅仅是觉得被顾明珍戏耍了半天。
    还有对顾明珍言语里挑衅其他世家贵女的不满!
    若顾明珍当真有惊为天人的表演,她可以忍受她的傲慢无礼。
    但识别药材,不过是不入流的东西,就像三岁小儿在众人面前背书一般,也敢登到国公府家表演,简直是荒唐!
    还有顾明珍口口声声的不靠男子,女子之身也可以立于天地的言行,更是可笑!
    这是在反抗朝纲,违背妇德。
    顾明珍若存了这思想,在自己家去发表,在她国公府的宅院大肆宣扬,是想给她国公府招来祸患吗!
    “国公夫人,您在说什么,珍儿能识别药材,怎么就是不入流之物了,这满堂的小姐,有哪位能有这般本事?若是人人都只会琴棋书画这等毫无用处之物,等真正的困难来临时,岂不是成了一团糟,所以,身为女子,更应该学一些有用处的技能。”
    这是楚娇平日里给顾明珍灌输的思想,早就刻在顾明珍的脑子里了。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任何不妥之说,反倒是一副想点醒众人的姿态!
    再说了,娘亲说了,身份越贵重的人,平日里受到反驳的越少。
    国公夫人身份贵重,平日里附和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她这一个人。
    若是自己反其道行之,说不定还能给对方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印象。
    所以,顾明珍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当下便挺着胸膛和国公夫人据理力争。
    国公夫人什么时候被这么甩脸子过,换句话说,凭她夫君挣下的汗马功劳,就算是圣上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自己的亲儿又得太子看重,就算是尊贵如太子殿下,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庶女给驳斥了。
    国公夫人只觉自己差点被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气笑了。
    事实上,她也真的被气出了笑声来:
    “顾小姐,你说你识别药材的技能比其他小姐高贵,因为你可以用于实际,那么敢问顾小姐,你可曾为病人医治过,凭你背的这些药材可能帮助他们减轻痛苦,或者救死扶伤?”
    “这……”
    顾明珍有些被问得哑口无言,还有些莫名其妙。
    救死扶伤,那不是大夫该做的事吗,和她一个闺阁小姐有什么关系。
    心中这样想,面上也不气弱道:
    “这些自有药堂的大夫去管,我只是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可能会这些?珍儿只是觉得,会些技能,也可有备无患。”
    国公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仅仅只是,女子应当学得一个求生的技能啊。
    这样,就算再落寞,凭借这个本事,也可生存。
    “如你所说,你学些本事初衷也并不是为了救济悬壶,只是为了在危难来临之际有谋生的本事而已,如此说来,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
    “若真的危难来临,你可知道,画画可以赚取银子,识文写字抄书亦能赚银子,弹琴卖艺也可赚银子,女红更是可以赚得银两。”
    “你说闺阁女儿学这些不过是附庸风雅,依我看,你所学甚至不如这些附庸风雅之人,区区认得几个药材就可以为人治病赚得银两了,你这本事甚至还不如药堂里的伙计。”
    “若是你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去赚钱,不过是个害人的庸医罢了,甚至连庸医都算不上,你所言所行更像是小丑登了这画堂,实在是污了这满堂的大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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