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代表,往后她任何事,他都不会分神,投去几分关注。
    月末气温回升,关书桐请了半天假,大清早前往科三考场。
    考试时间不太友好,正值早高峰,车来车往。
    考试车在红绿灯前停下,等待右转。
    关书桐捋着记忆,盘算接下来的路线和车速要求。
    跳绿灯,她踩油门,左右观察后视镜时,瞥到车流中一台招摇过市的芭比粉兰博基尼。
    谈斯雨说他会来给她送车。
    语气随意得像是喝嗨了,吹牛说分分钟几百几千万订单的装x男。
    不同的是,谈斯雨是真有几百几千万来撒。
    价值千万的豪车大摇大摆开在路上,吸睛是一回事,其他车辆下意识回避也是一回事。
    他控制着车速,在旁边跟了她一路。
    稳稳当当地抵达终点时,考试通过的提示音响起,关书桐不住在想,她这样算不算作弊。
    安全员送她回起点,她接着考科四。
    驾照是考完当天现拿的,关书桐等了一两个钟,差不多中午才出考场。
    谈斯雨在外边等她,嫌晒,车子停在树荫下。
    关书桐挎着单肩包,过去敲他车窗。
    他开车门,从主驾下来,斜额示意她上车,“试试?”
    “要是撞了怎么办?”她对自己车技还不是那么自信。
    他无关痛痒:“有保险。”
    她把包丢进车里。
    他绕过车头到副驾,风把少年磁沉带笑的声音送过来:
    “我也会在。”
    轻飘飘,又出其不意地在她心湖擦出粼粼波纹。
    芭比粉的大牛再好看拉风,也不适合停在她租房楼下。
    上次他送她的那双高跟鞋,她收下了。
    至于这一辆车,她没说收不收,只是让他开回东山郡停放。
    周末她仍会到他家,和关书灵见面。
    偶尔会借他家的车载关书灵外出游玩。
    当然,大多时候,都是谈家司机在主驾开车,而她在后座照看小朋友。
    仇野母亲应是好了些,每逢大课间和最后一节自习课,他都如常到高三1班找她。
    这模式从学期初,持续到学期末。
    关书桐和谈斯雨的关系在暗,但仇野是明晃晃来找她的。
    在外界看来,比起以往模棱两可的状态,她和仇野的关系愈发暧.昧不明。
    流言蜚语在暗地里涌动,像城市下水道里汩汩不息的暗流,经不起阳光的暴晒,从不搬到明面来。
    关书桐不是污水处理厂,她有自己的定位,一边是学业,一边是工作——高考是卡在眼前的人生分水岭,“going”生意蒸蒸日上。
    赵家的事,她也时刻盯着,像一条蛰伏在草丛中,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蛇。
    谈斯雨说,赵庆恩交给凌雅解决。
    那,赵家另几个呢?
    因为赵庆恩那事,赵嘉业颜面尽失,人到中年,脑子不活络,还不肯放手给年轻人机会,衣关服装走向没落,股价下跌,市值蒸发。
    郑云轻近些日子十分低调,facebook已许久不更新动态。
    赵庆欣倒是舍得撕破脸皮,追人追到人尽皆知。
    虽说上课不固定教室,但谈斯雨有他自己固定的宝座,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也都井水不犯河水,不会触他霉头。
    赵庆欣自然也知道,她总能赶在上课前,把今日份的舒芙蕾和冰美式送到他课桌,一而再,再而三,形成一种标志,外人一提到“舒女”或者“美式女”,便知道是她。
    据陈怡佳说,因为这事,谈斯雨已经放弃他的宝座,开始随机找座位坐了。
    说到谈斯雨……
    很多时候,关书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没错,确实是“应对”。
    因为他让她苦恼,进退为难,辗转反侧。
    她知道他是王牌,在他一再表忠心后,她也知道他慷慨大方,随时能为她所用。
    只是她没魄力,没底气,不敢轻易使用。
    某天,从服装厂出来,孙颖说要请她喝咖啡,见她单手托着下颌发呆,她一语中的:
    “你看着像电影里,为情所困的女主角。”
    只是十二月下旬的鹏市,没有大雪纷飞,没有唯美滤镜,也没有标配的开司米大衣和围巾。
    气温癫到直飙28c,商场店铺、地铁公交都开着冷气,即便是冰美式,也浇不透关书桐那颗被人燎起的芳心。
    “他说得对,”她承认了,“我确实别扭,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儿。”
    孙颖不是很懂:“那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关书桐思考得很认真:“对他挺有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是那么想跟他在一起。”
    像是抵抗他太久,形成了一种惯性,潜意识里难以接受和他交心,处成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
    “你这话说得……怎么说呢?”孙颖揣摩着,“像个渣女?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关书桐一琢磨,拧紧的眉头舒展开,释怀了:
    “那就当是他报应好了,以前他对我也挺渣。”
    对她不主动,也不会拒绝她的示好,面对她的结婚请求,他更是冷脸不负责。
    再结合他英俊多金的硬件……啧,妥妥的渣男标配。
    孙颖很上道:“追妻火葬场?”
    关书桐纠正:“没有‘妻’。”
    孙颖便送了她一个“嘁”。
    十二月下旬,国际部比本部要多几天的圣诞假,从12月25日开始,直到1月3日结束。
    final week期间,谈斯雨也没疏忽大意,凌晨仍往她这边跑。
    关书桐问他,这个假期怎么过。
    出国。谈斯雨云淡风轻地回答她。
    关书桐点头,表示了然。
    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他却忽然补充:
    “去美国。我爸妈和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
    “一家人度假?”关书桐接话,“真羡慕。”
    “那你要不要来?”谈斯雨问她,“可以把grace也带上。”
    关书桐摇头,“你们一家难得一聚,我和grace这俩外人,还是别掺和了。
    至此,谈斯雨退而求其次:“24号晚上有空么?”
    不用她多问,他打直球:“想约你。”
    “约我做什么?”
    “直接说出来,多没意思。”
    那时临近冬至,晨曦姗姗来迟。
    他胳膊搭在阳台护栏上,白皙长指松松地拎着一杯美式,目光越过纵横交织的防盗网,落在地平线那一缕灿金色的光芒上。
    风徐徐地吹,他额发飘动,侧脸轮廓深邃流畅,下颚线条明晰硬朗,帅得独具一格,少年气十足。
    她神迷意夺,应承的话脱口而出:“好。”
    12月24日下午最后一记下课铃打响,在本部学生怨天尤人的长吁短叹中,国际部的圣诞假开始。
    谈家的车在人烟相对稀少的北门候着。
    一台挂着粤港澳三地牌照的黑色埃尔法。
    关书桐上车。
    谈斯雨已经在后排坐着了,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阖着眼,双手搭在航空座椅的扶手上。
    车内播着alex france的《die in your arms
    》,很chill,很罗曼蒂克的feel,和落日晚霞十分相称。
    那句“let me die up in your arms tonight”一出来,关书桐眉梢一挑,斜觑谈斯雨一眼。
    他眼皮动了动,转头,在暗昧朦胧的环境中,与她对视。
    她撇开眼。
    “一睁眼,就变成了glorilus。”他拿她打趣。
    她没听懂,“什么?”
    “gloria plus。”
    “……”关书桐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你还能再无聊点么?relax。”
    他知道她也在拿他开玩笑,问:“你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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