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新手,谢方没缝几针就开始手抖,差点扎错地方。
    软手软脚的样子实在没眼看,无奈之下韩榆只得接手。
    谢方狠狠松了口气,退到旁边狂擦汗。
    韩榆利落下针,肃声道:“你先缓一缓,休息好了再继续。”
    谢方欲哭无泪,可目光触及面无血色,在剧痛和麻沸散的双重作用下陷入深度昏迷的伤员
    ,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谢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能害怕退却,把烂摊子丢给有伤在身的知府大人?!
    这是懦夫的行为。
    云远府遍地都是英雄好汉,女子同样不让须眉,他有什么资格怯懦?
    谢方咽了口唾沫,又跑去净手,洗去手心的汗水:“大人,让草民来吧。”
    韩榆眉梢微挑,从善如流地退开。
    接下来,谢方很顺利地完成了缝补任务。
    伤口还在渗血,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知府大人非常满意,拍了拍谢方的肩膀:“不错,院子里还有几个需要缝针的,你顺便也给做了吧。”
    正因为自己的成功窃喜的谢方:“啊?”
    “本官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谁让目前只有你学过缝针之术。”韩榆语重心长道,“放心,本官会让其他的大夫努力钻研,为你打下手的。”
    谢方愣了下,突然兴奋。
    大人这是在对他委以重任吗?
    还有其他大夫给他打下手?
    受宠若惊.jpg
    韩榆画完大饼就出去了,让官兵把需要缝针的人送过去。
    幸好房间足够大,且这样的房间有四个,否则还真无法容纳这么多伤员。
    中年大夫不甘心地嘀咕:“走了狗屎运而已。”
    要是他过去,肯定也能成。
    “只谢方一人怕是顾不过来,你们几人也去。”
    韩榆点了几个还算沉稳踏实的,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转身去找吴同知等人。
    他们都是文官,连三脚猫功夫都不
    会,没和韩榆一起上城墙杀敌,而是留守后方,负责处理各种事务。
    这会儿厅堂里乱成一团,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娃娃们都藏好了?”
    “粮食呢?粮食还剩多少?能坚持多长时间?”
    “赶紧让人去修补城门和城墙,谁知道梁军那群狗东西什么时候又打过来。”
    “......”
    找到吴同知的时候,他正指着一个年轻官员破口大骂。
    “我让你把猛火油送到城墙上,你倒好,一看到梁军就跑没影了,要不是朱大人替你善后,士卒没收到补给的猛火油,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韩榆看了眼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年轻人,没替他说话。
    梁军数量太多,猛火油总有用完的时候。
    韩榆听到有士卒喊,说是猛火油快不够用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小插曲。
    不用他上阵杀敌,只是送个东西,同行的还有朱大人和官兵,黄同知知事的逃兵行为很是令人不齿。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商讨,韩榆打算秋后算账。
    “好了吴大人,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吴同知这才止住,冷声警告说:“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黄同知知事讷讷应下,低头跑了。
    吴同知缓了口气:“大人有何吩咐?”
    韩榆揪着手腕纱布上的线头,面上再正经不过:“本官打算挖一条通往北边的地道。”
    梁军凶残,肯定不会放过云远府这块肥肉。
    他们被困在城里,粮食、
    药材还有其他一些必备品总有用完的时候。
    一旦告罄,只有抱头挨打的份。
    且困于一隅,无法获取外界的情况,这让大家非常被动。
    从方方面面考虑,挖地道是很有必要的。
    吴同知也意识到这些问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接下来,二人促膝长谈,敲定了地道的具体路线以及负责挖地道的人选。
    “还请吴大人暂且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交给其他人去办。”韩榆屈指轻叩桌面,低声道,“切记,莫要兴师动众。”
    吴同知面色微变,连声应下。
    “好了,吴大人你继续忙吧,本官去后堂看看伤员的情况。”
    韩榆将杯中凉茶饮尽,阔步往外走去。
    吴同知起身相送,想起知府大人眉间的折痕,温声宽慰道:“大人,云远府有我们,还有数不尽的士卒、百姓,您大可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担在自个儿的身上。”
    “梁军的确凶猛,但云远府的驻军也不差,百姓更是团结一致,英勇对敌。”吴同知指向门外,“大人您看,这次是我们赢了,是大越初战告捷,将梁军击退。”
    韩榆眸光微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抠弄碍事的纱布。
    “再不济,还有来自其他府的救兵,只多三两日,那三位知府定会派兵前来增援。”
    “大人,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韩榆来到后堂,放眼望去皆是伤员,几乎没有落脚的地儿。
    没看到谢方,应该还在房间里忙活。
    韩榆打算
    去看一眼进度,在门外等候的伤员家属中看到一位眼熟的人。
    榆生堂曹堂主。
    “知府大人。”
    大家见到韩榆,忙不迭开口叫人。
    韩榆颔首示意,例行安抚两句,这才看向曹香君:“孩子几个月了?”
    曹香君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好让韩榆能看得更清楚:“回大人,昨儿刚满月。”
    韩榆敛眸,从衣着可以推断出她是个小姑娘。
    房间里应该是曹香君的丈夫,云远府驻军中的一员。
    小姑娘才刚满月,就要和亲娘一起在门外为亲爹提心吊胆。
    知府大人心中感叹,确认手指干净,这才轻抚了抚小姑娘的额头:“她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昨儿刚满月,今日府城便大获全胜,她定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小姑娘也不怕生,咕咕哝哝要去抓韩榆的手。
    曹香君眼疾手快一把薅住,轻声道:“多谢知府大人吉言。”
    韩榆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谢方在跟伤员腹部足足有一个手掌长的伤口作斗争,老大夫给他打下手,一边观摩学习。
    韩榆围观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五脏六腑没受伤吧?”
    伤口太过狰狞,他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谢方看向老大夫,后者摇头:“回大人,不曾受伤......”
    “这就好,恢复起来也快些。”
    韩榆刚说完,老大夫又补充了一句:“只是送来的时候,因伤口过大,肠子露出来一截。”
    韩榆:“??
    ?”
    知府大人轻咳一声,忙上前查看。
    伤口已经缝合了大半,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塞回去了?”韩榆问道,随手给谢方擦了汗。
    “是。”老大夫点头,愁眉不展地说,“草民担心这肠子没塞对位置,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韩榆倒是不担心:“无妨,等伤口缝好了,它会自动归位的。”
    老大夫:“啊?”
    谢方:“啊?”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老大夫眼巴巴瞅着韩榆,盼着知府大人能继续说下去,说出个所以然。
    然而韩榆说完就去隔壁了,把一老一少吊得不上不下,心里跟猫挠似的。
    谢方问:“真的可以归位吗?”
    老大夫苦笑:“老夫从未在医术上看到过,但从今天起,怕是永远忘不掉了。”
    谢方默默记下知府大人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语,决定着重观察面前的伤员,看他是不是真如知府大人所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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