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夷玉一怔,被她用力地一拉,竟真如被她扯着线的傀儡走动了起来,直至一头扎进了满是热气的浴房。
    他从未在如此普通的一个字里听出了旖旎色,可他已经一退再退,说得明明白白,再不知用什么话来推辞。
    或许是知情识趣地料到了这种情况,浴房一侧屏风后干干净净摆放着两人的衣服。
    林元瑾熟稔地甩开鞋子,跑到屏风后将弄脏的小被丢到一边,拿起木瓢接起热水从头淋到脚。
    温热的水滑过身上,仿佛要将方才受的寒气一驱而空。
    崔夷玉则走到另一侧,避开屏风后的身影开始洗漱。
    等把身上的雨水都洗干净了,林元瑾才泡到偌大的木桶中坐着,任由热水晃动,花瓣摇曳着覆盖到肩膀上,“唔”地喟叹出声。
    在崔夷玉将第五次水浇到自己身上之后,终于喘了口气,刚穿好衣服,就被她开口“站住”给喊停在了原地。
    崔夷玉脊背发麻,侧过身看向她,仿佛无声地抗争。
    “你怎么搞得我像是强抢民男的恶霸。”林元瑾眨了眨眼,朝他招了招手。
    少年只是简单地穿上了衣衫,精致的眉眼透着犹豫,松垮的衣服搭在他纤薄的肩背上,竟透出鹤骨松姿之质,未擦干的热水坠在他的襟口,将落未落。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浑身透着林元瑾相同的气味。
    他当然没碰太子妃的香露,可共处一室,热气弥漫,多少沾染了些许,仿佛融为一体。
    他艰难地朝林元瑾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百般挣扎,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停在了林元瑾的身侧。
    “您莫要……”他蹙起眉,却在下一瞬,瞳孔猛地一缩,呼吸硬生生卡在了喉口,出不来下不去。
    林元瑾伸出了手,手心贴在他的身上,面上透着思索与试探。
    崔夷玉手死死地压在木桶边沿,手背上青筋鼓起,用力地像是要这段手中的木板,面色通红,向来挺直的脊背弯曲了下来,头俯在林元瑾的肩侧,身子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元瑾知道人的构造,却实在缺乏实践经验,纯靠拼凑起来的知识在崔夷玉身上摸索。
    但越是不懂带来的生涩,越是如隔靴搔痒。
    她想帮帮崔夷玉的心可是真的。
    据说没到最后一步,也有许多纾解的办法。
    “我不太会,你自己试过吗?”林元瑾合上手,贴着他的颊侧还能听到他不规律的喘息声,仿佛欲壑难填。
    “未…曾。”崔夷玉说着,向来平静的声音竟难以自已地抖了抖来,漆黑的眼瞳透着些失神,“您快放开,莫要脏了您的手。”
    他有些口不择言。
    这都称上“您”了。
    林元瑾听到崔夷玉这般说,反倒愈发来了兴致般,手指如拨弄琴弦来回在他身上试探,时不时用力一下,在呜咽声中去寻找她想听的音调。
    崔夷玉有些站不稳,半身压在木桶边沿,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哪怕再克制,也在挣扎中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按出了红印。
    两人虽然都不懂情事,但偏偏学习速度都甚快。
    林元瑾一边听着崔夷玉的反应一边改变着指法和频率,终于在他眉头紧蹙,像是快要脱力前的挣扎时,抬首蓦然亲吻住了他的嘴唇。
    崔夷玉浑身一颤,双眸如坠溺水,在一阵强烈的松懈感下,缓缓闭上眼回应,轻轻地回应她的吻。
    唇瓣相贴,轻柔又暧昧。
    如有温和的春雨,淋在了两人的肩上。
    第71章 代号
    窗外的大雨还未停。
    房内的床榻上弥漫着从浴房里带回来的浅响。
    崔夷玉紧闭着眼,侧身躺在床的外侧,苍白的脸透着些羞赧的绯意,哪怕强撑着不自在佯装镇定,也如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林元瑾其实也不好意思,但是她看到另一个人反应更大,心中的害羞反而消失了。
    虽然在结束之后,崔夷玉略有病态地拉着她的手反覆搓洗,仿佛生怕玷污了她,将她的手从指尖到手心来回揉弄,换了三四回水才擦干净,抹上香膏。
    等两人躺在了床上,林元瑾还是能回忆起到方才奇怪的触感。
    但崔夷玉实在不让她仔细看看是何模样,像是应激般失了神,浑身抗拒,黯黯的眼里透着自厌感。
    “不喜欢吗?”林元瑾蓦然开口。
    “不是。”崔夷玉睁开眼下意识反驳,接着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在瞳仁上倾下一层浅浅的阴翳,侧脸压在枕头上,看着格外清俊,“这样…不好。”
    他声音满是生涩,像是格外不适应方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也受不住身体完全不受控的冲破阈值,麻痹到眩晕的感觉。
    从未抵达过的未知快感对于他而言还太过危险。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林元瑾:“哪里不好?”
    崔夷玉呼吸一滞,短暂的沉默还未蔓延开,倏地伸出手,将林元瑾紧紧抱在了怀里,下巴压在她肩膀上,侧头吻起她的耳廓。
    林元瑾浑身顿住,呼吸卡在了喉咙里,只能感受到耳畔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暧昧的轻吻,侵蚀着她的神志。
    他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勾弄着其上小小的耳洞,暧昧的水声仿佛透过耳膜,将林元瑾的大脑搅得如浆糊,身子不自觉地软下来。
    林元瑾向来喜欢他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悦耳如清涧,透着旁人没有的生机,又多了几分成年人少有的青涩,如珠砾滚过丝绸,连欲求都是直率而干净的。
    温热的舌尖缠着她的耳垂,如同把弄着朱蕊,翻弄又亲吻,直至弄得略略红肿,像是开到糜烂的春花。
    林元瑾不自觉地胸腹起伏,大口喘着气,仿佛在应和着耳畔的喘息,下意识了曲起腿。
    半晌,崔夷玉才松开唇舌,手臂撑起上半身,专注地盯着她,吞咽了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心:“太子妃。”
    林元瑾想避开他的目光,却完全挪不开视线,看到他眼瞳里的探寻,不自觉地有些局促。
    两人就像是东边压过西边,一方要强另一边就势弱起来。
    “您不必理会我。”崔夷玉屈膝跪在她足边,抱着她。
    “不可……”林元瑾睁大了眼,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崔夷玉掀起眸,眸光澄明如镜,平淡地用她的话反问她,“我们不是夫妻吗?”
    他说着,亲吻了下去。
    唇舌相碰,交缠往复,在不断溢出的呜咽声中,泛起许多涟漪。
    床帏之下,耳鬓厮磨,泛起一片动人的春色。
    淅淅沥沥的雨仿佛要透过窗沿落进屋里,打湿衣衫与烛光,灯下的人就差拿著书册对照着学习,不再如之前那般堪堪纸上谈兵。
    雨下得大了便汇聚成了汩汩的溪流,随便用手撩起一捧,便涌动不断。
    林元瑾双眼迷濛,不自觉地用手抵住口齿。
    她想到了之前在秋狩那夜演戏的时候,她背对着崔夷玉,紧紧是被喜爱之人接连不断的亲吻就轻易地送上云端,如今却与那夜截然不同。
    崔夷玉的手指骨节分明,捏着她的耳垂,薄薄的茧如同捏着玉石来回翻弄。
    她想说不行,却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如之前在浴房里的崔夷玉一般,光是躯体本能的反应就足以让他捕捉到她的喜好。
    崔夷玉实在太过敏锐,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摸索到了接吻的窍门。
    一如他所说,他哪怕是压抑着自己的鲁莽,柔软的唇舌也如粗粝的纸面摩擦而过,用力地亲吻着她。
    只是稍稍用力,来回舔舐着她的口腔内,就让林元瑾不自觉地哭了出来。
    林元瑾想要推开他,却最终只是按住了他的后脑,接受着他愈发用力的亲吻,泪腺难得的失控,只能深深地、不断地呼吸,来缓和过分失控的欢愉。
    崔夷玉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林元瑾也从未接触过情爱,只是看到唇边的涎液不断地流下,便愈演愈烈,像是要练骑射时定要将弓弦拉满,直至断裂。
    吞咽声不断在帷下响起,与窗外的暴雨声融为一体。
    无人听得房内的暧昧。
    终于,在一声难以自抑的哭叫后,一吻毕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控制不住的喘息。
    林元瑾浑身时不时颤抖一下,双手紧紧地抱着被子,像是在抱住自己的护盾,双腿紧紧并拢曲起,整个人像是要蜷缩成一团,浑身泛着不自然的绯。
    她脸颊红透,看着崔夷玉跪坐着缓缓起身,手指抹了抹唇边的银丝,一滴不落的缠上了舌头,在林元瑾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吞了下去,仿佛又完美地完成了一项任务。
    他眉眼如墨染,白皙的脸庞精致像是工笔画作,眼尾透着点点朱韵,脖颈修长,微开的衣裳露出精致的锁骨,宛若初初饮过山间清泉的鹤鸟。
    崔夷玉静静地望着缩在床角的林元瑾,问道:“不喜欢吗?”
    林元瑾浑身起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以前最爱以牙还牙,拿别人的话去回怼别人,却未曾想到崔夷玉有一天会拿她的话来反驳她。
    可林元瑾不过是好心帮他纾解,他呢?!
    崔夷玉好像不知餍足饕餮,喝到泉水便要掏空井,反覆来回折腾,只是拿身体的反应来判断她的喜好,完全不考虑其间的休息。
    哪怕是长跑也是需要中途缓和的。
    可崔夷玉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林元瑾在崩溃之下还要感受到完全突破她阈值的麻痹感,却完全摆脱不了他的双手,最终只能在不断地发抖中扑簌簌地落眼泪。
    “太快了。”林元瑾将他手边的被子也抢过来,紧紧地包住了自己,“让我缓一缓。”
    “我已经努力收敛了,太子妃。”崔夷玉抬手,在林元瑾要把自己包成一个茧的时候将她拉到手边,扶住她的下颌,手指抹去她的泪珠,看着她,“莫要再撩拨我了。”
    他倒也没有那般能忍。
    崔夷玉喜爱林元瑾,自然会想要亲吻她,拥抱她,甚至是更深刻的夫妻间的亲昵,每一件其他的夫妻做过的事他都想要同林元瑾做。
    他欲壑难填,林元瑾却承受不住。
    若是他失了分寸便不好了。
    “疼吗?”崔夷玉又问。
    “……不疼。”
    林元瑾半晌才回了一句,眼眶有些泛红,看着崔夷玉的面庞都透着不一样的感觉,仿佛骤然踏入了她不熟悉的领域,生疏中有些怯意,“就是很麻。”
    “缓一缓。”崔夷玉搂住林元瑾,手指按在她的穴位上,轻轻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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