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宁脸色也很难看,道:“万幸,咱们老底子还在……”
    李源精神一震,道:“打赢了?”
    梅长宁扯了扯嘴角,道:“还没有。现在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伤亡有些重,我们乘军机过去,把药品加急送过去。不过不用担心,咱们要是连安南崽子都打不赢,那也不用混了。”
    李源吃惊道:“你们也去?”
    梅长宁气笑道:“过分了啊,我们这些人也不都是高衙内!”
    乔兴声音沉重道:“开战第一天,将门虎子,已经牺牲一批了。”话锋一转又道:“你三个侄子好像也在军中,要不要打声招呼撤下来?”
    李源笑骂道:“撤你大爷!”
    三人都嘿嘿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只有往前冲的兵,没有往后撤的。
    后撤一步,脸都不用要了。
    ……
    载着几大箱紧急药品,粤东军区的军机直飞战地。
    三个小时的航程后,在边境线内凭祥市的一处军用机场降落。
    这里距离战争前线谅山只有四十公里,距离安南首府河内,也只有不到二百公里。
    隆隆的火炮声,仿佛就炸响在耳边。
    有军车前来接人,看到李源身边的富贵也都是纷纷一怔。
    不过梅长宁身份特殊,也没人敢多问,直接载着一行四人前往了前指。
    在这里,李源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和尚将军……
    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眼珠子有些僵滞木讷,但盯人看时,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有些意外,这位老将军应该是在北宁坐镇指挥,没想到指挥部居然设的这么靠前。
    “牛叔,这位是港岛的爱国医药企业家李源,听说咱们缺少药品,紧急捐赠了一大批高质量的青霉素、头孢和阿司匹林。”
    梅长宁恭恭敬敬的对老将军介绍道。
    老将军一身凶煞气息惊人,看人的眼神更可怕,他看向李源问道:“能捐多少?我这里死的人多。”
    李源道:“要多少,有多少。”
    牛将军眼睛一瞪,道:“军中无戏言!”
    李源笑了笑,点头道:“军中无戏言。”
    牛将军盯着李源看了稍许,问道:“能不能喝酒?”
    李源又笑了笑,道:“千杯不醉。”
    “妈了个巴子!”
    老将军估计没见过这么能吹牛逼的人,对身后警卫员生气道:“拿两瓶茅台来!”
    警卫员不敢多言,转身去取了茅台来,老将军斜觑着李源,递给他一瓶,自己拿着一瓶,打开就饮。
    李源嫌瓶口的珠子碍事,手刀在瓶口轻轻一削,瓶口掉落,李源对着缺口畅饮起来。
    牛老将军眼珠子直了直,见李源三下五除二将一整瓶茅台饮尽,面不改色,他不喝了,南瓜皮一样粗糙的脸上终于见到了笑容,哈哈大笑道:“好,是条好汉!想不想当兵?”说着,将手里茅台让警卫员收好。
    他是好酒,但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和这样的怪物拼酒……
    梅长宁忙道:“牛叔牛叔,源子是一位国手级别的中医,过来救死扶伤来的。他还是曹办的挂名工作人员,在港岛肩负特殊使命。这次是他非要来,要是报告打到花厅去,曹老指定不许他任性。我好不容易才按着他不能上前线去,您可别带上去了。”
    牛老将军不高兴的瞪眼道:“怎么,老子的兵死得,他死不得?阿宁,你现在怎么回事?妈拉个巴子的!”
    梅长宁苦笑道:“牛叔,您要缺兵,就发一支枪给我,我去。他现在,比我重要。”
    李源看了梅长宁一眼,这个巨擘子弟,胸襟真的不一般……
    牛老将军闻言,则眯起一只眼打量起李源来,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然后就看到他身后的富贵。
    老将军都楞了下,不解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富贵大声道:“我不是东西!我是跟我爸爸来,打安南鬼子的!妈了个……”
    对于这个不尊敬自己爸爸的老头儿,富贵可是很生气的。
    没等他骂完,李源赶紧捂住儿子的嘴……
    乔兴一头冷汗赶紧解释道:“牛叔,这是源子的宝贝儿子,在港岛资本主义社会长大,这次带来,是让他见见祖国的伟大,以后心里就会向着祖国。就因为受董老委托,源子收购了一家银行,结果现在正在受到洋鬼子的全面打压,压力非常大。可他还是不改爱国本色,还要培养孩子爱国。”
    牛将军脸色和缓下来,看着李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条汉子,不当兵可惜了。”
    正说着,见一参谋面色沉重的走过来,禀报道:“司令,前面传来消息,战况吃紧,小江和小曲都牺牲了。”
    牛老将军闻言皱眉道:“谁?哪个小江、小曲?”
    参谋提醒道:“昨天您还见了的,粤东军区江副司令的儿子和四十一军曲参谋长的儿子。”
    都是牛老将军的老部下。
    牛老将军沉默稍许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战场,就是老子死了,也是一副棺材的事。”然后声音转怒,大声道:“告诉一百六十三师,三天之内拿不下要塞,提头来见!”
    “是!”
    作战参谋紧急去传令,牛老将军忽又想起一事,问身后道:“八十七团退下来没有?”
    另一名作战参谋大声道:“没有!司令,八十七团拒绝退下来,表态宁肯打光了,也死战不退。司令,那是老红一军团的底子,是大渡河连的后辈们,他们怎么肯退?”
    牛老将军闻言,缓缓道:“那就调些新兵给他们补充,别让这样的英雄团,失了番号。”
    说完,对梅长宁、李源道:“我这里忙,没时间招待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等打完仗,老子再请你喝酒!”
    李源忙道:“老将军,我希望能往前面去一些。在大后方急救,时间根本来不及。往前靠近二十公里,能多救很多士兵的性命。”
    牛将军:“?”
    梅长宁急道:“源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源道:“我不是胡闹,咱们是进攻方,敌人连地堡都不敢出,根本不用担心战地医院的安危。我往前去一段距离,我的针灸水平非常高,在止血方面有奇效。我还在京城第二医学院进修过三年,外科手术技术也会,起码的伤口缝合术绝对没问题。阿宁,我绝对没有逞强,不会去胡乱给前线战士添麻烦的。再说,我的身手,你应该是了解的。在不求杀敌,不瞎逞强的前提下,谁能伤我?”
    梅长宁苦笑道:“你真是……那你儿子怎么办?”
    李源摸了摸富贵的脑袋,笑道:“当然是带过去,安排在野战医院里就好。”
    乔兴吃惊道:“你疯了吧?”
    李源笑着问富贵道:“你怕不怕?”
    富贵大声道:“不怕,爸爸,我是习武之人!”
    牛老将军看的眼珠子都有些放光,高兴道:“这小兔崽子对我的胃口,留我这里,过两天我也要前移。你这老大不小了,真出点啥事就出点啥事,还有儿子在,不怕后继无人。小家伙跟着出事,我没法交代,太小了。”
    李源哭笑不得,问富贵道:“愿意不愿意留这里?”
    梅长宁抢在富贵开口前说道:“富贵,你爸爸去的地方非常危险,带上你的话,遇到危险他肯定把命搭进去也要救你。可要是他一个人,就很容易脱身了。你可要想清楚。”
    乔兴也道:“等你再长大些,再和你爸爸一起去前线。”
    富贵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不过还是孝心占了上风,对李源道:“爸爸,您要小心。”
    李源笑道:“爸爸也是习武之人,能伤到爸爸的人还没出现呢。更何况是一些安南狼崽子?你好好待在这里,跟着老将军观摩学习,等爸爸救完英雄们,就回来接你回家。”
    “好!”
    富贵大声道。
    司令部里其他指挥都用空暇功夫看了过来,目光亲近。
    军队里最喜欢的人有两种:能吹并且能打的人,和能吹并且不怕死的人。
    李源刚好都占了。
    ……
    其实野战医院真没什么危险,托老人家的福,中国此时的战备家底之厚,足以支撑炮兵们用炮弹来洗地。
    炮战开火时,都不是说打几吨炮弹那么严谨了,而是进行多长时间的炮战。
    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长时间的火力洗地。
    北面战场上火力不足吃的亏,再不复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安南狗崽子们躲在碉堡里猫着防守都来不及,哪敢穿插到后面打反击。
    当然,也正是因为整场战役几乎没有伤亡一个医护人员,后来野战医院太大意,到战争末尾的时间,将战地医院设到了人家眼皮底下了,让人一阵炮击后,还掠去了六名医护人员。
    但战争结束后,这些医护人员还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总之,只要别过于冒险,那就几乎没什么危险。
    李源乘坐军车一路前行到了战地医院,被前指干事介绍给了医院领导,也是一位主治医生,姓谢。
    在得知李源是一名中医后,好悬这位医生没骂出口,可也没再说什么欢迎之类的。
    中医跑来急救,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谢医生没骂出口,也可能不是修养高,而是因为这会儿根本没有多话的时间,伤员太多了。
    粤西整个二月都是雨季,天上不断的泼着冰雨,抬来的战士们身上有血、有水、有泥,有的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猛然看到一例这样的伤员或许会害怕,可是放眼放去都是这样的伤员,也就不怕了。
    医院的锅炉房轰隆隆的烧着,伤员来了后,先用热水冲洗。
    冰雨里浸久了,也容易失温。
    眼下根本顾不上讲究无菌不无菌,或者什么狗屁男女有别。
    医疗组但凡能动的人,都在不断的冲洗,清创,缝合。
    每个伤员一到医疗所首先就得打三种针,预防破伤风的针一支、青霉素皮试针一支、链霉素皮试针一支。
    根本没有所谓的床铺,不知从哪搜刮来的门板就是铺位,护士们跪在地上处理着伤口。
    李源站在一边,亲眼看着一个被炸断了腿,脑袋也炸的血肿的年轻战士被送了进来,嘴里还在不断的嘶吼着:“冲啊,冲啊,战友们冲啊!”
    负责接待李源的谢医生上前大声道:“同志,别喊了,这里已经是医院了!”
    伤员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谢医生大声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在召唤我死去的战友,跟我继续冲锋!冲!冲啊!祖国万岁!祖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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