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人确实不方便说,你的话,说也无妨,毕竟也算与你有关。”
    徐静微愣,就听赵景明道:“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么,兴王在大楚秘密布下了四个兵器库,郑寿延临死前吐出了三个,砚辞先前一直吊着兴王那边的人,除了想钓出更多他们的人,也是存了找出第四个兵器库在哪里的想法。
    砚辞那回成功钓出了几个兴王那边沉不住气的人,并从他们嘴里问出了第四个兵器库的位置。前一段时间,他便是奉命带兵出去处理那四个兵器库了。
    动了这四个兵器库,可算动了兴王派的命根子了,那群人疯了一般派出死士偷袭砚辞,便是砚辞早有预料,也还是着了他们的道,后背那里被开了个口子。”
    赵景明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萧逸背上的伤痕,徐静眉角微跳,按照赵景明的示意,萧逸背上的伤竟有婴儿手臂那么长!
    那绝对不算轻伤了!
    难怪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那么差,伤成这样竟然还要逞能进去王家的庄子,难怪赵景明那么气!
    徐静是知道萧逸前段时间不在西京的,只是她没想到他是处理这件事去了。
    徐静不由得蹙了蹙眉,“他不是刑部侍郎吗?怎么还要带兵去处理这种事……”
    她差点就要说,圣上是不是没有别的人能使唤了。
    赵景明却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谁去做什么事情不是圣上一句话说了算么?何况这四个兵器库是砚辞找出来的,由他去处理也合理。你莫不是以为砚辞是刑部侍郎,就是个只会查案写文章的文官罢?萧家当年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虽然如今的萧家不是纯粹的武将之家,但也是靠军功立的业,萧家人向来重视小辈在武学方面的造诣。
    事实上,砚辞十三岁便参过军了,他在军中整整四年,可以说完整地经历了整个武王之乱。你当时也不小了,定然有印象罢,武王刚开始造反的时候,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朝廷一开始完全处于劣势,那段时间整个大楚的西北边都落入了武王手中,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砚辞当时加入了征伐武王的主力军,跟着我爹他们一点一点收复了大楚的失地,也看尽了战争的残酷。你别看砚辞如今这般古板无趣,他……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才变成这样的。这几年各地的反叛势力又蠢蠢欲动,砚辞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扑在了歼灭那些反叛势力的事情上,比我们所有人都卖力,他这个刑部侍郎,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见面前的女子一脸怔然,赵景明察觉自己说多了,连忙闭上嘴巴,道:“反正,这家伙不要命也不是第一回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便是他有一天英年早逝了,也是他自找的!”
    他倒不怕这些话会被人听了去,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仆从离他们远着呢,何况赵家是他的地盘,他自是有分寸。
    徐静没想到萧逸还有这样的过去。
    原主确实是有十二年前武王之乱的记忆的,只是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当时原主九岁,还被养在郊外的庄子里,消息十分封闭,除了知道武王之乱持续了整整四年,大楚经此一役伤了元气,差点抵御不了趁机入侵的边疆异族外,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现在听赵景明一说,徐静才知道当年的形势远比她想的危急,若不是朝廷最后获胜了,她来到这里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一个如何动荡的世界。
    如今的大楚也许还是危机四伏,但大体还是和平安乐的,算是老天爷对她为之不多的善心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道:“我听说萧侍郎考上状元时是十七岁……”
    “对啊,”赵景明顿时一脸羡慕嫉妒恨地道:“那家伙刚从军中出来没半年便跑去考科举了,谁曾想一下子就考了个状元,你也觉得他很遭人恨罢!”
    徐静:“……”
    确实够遭人恨的。
    不过,她也算明白,为什么萧逸的名头在年轻一辈中会这么响了。
    虽然很多世家子弟靠着家族蒙荫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但除非他能继承家里的爵位,否则想要掌握有权力的实职,还是要跟普通百姓一样去参加科举。
    不过她印象中,萧逸是萧家的嫡长一脉,理应是要继承爵位的,为什么他还要去考科举?
    原主的记忆中,也似乎从没有过萧逸和萧家人接触的记忆。
    方才岑夫人也说,以萧家如今的情况,没有人可以替萧逸操持婚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就在徐静沉思的时候,赵少华回来了,见赵景明竟然还赖在这里,不禁抽了抽嘴角,不停提醒自己这弟弟是亲的不能打,笑着对徐静道:“徐大夫,你难得来一趟赵家,我带你逛逛赵家的院子罢。”
    徐静看出赵少华还有话想跟她说,笑笑道:“好,劳烦赵少夫人了。”
    见赵少华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后,便带着徐静离开了,赵景明无语了一会儿,默默地望了望天。
    行罢,得知了徐静以后打算在西京发展,也算是个好消息。
    刚走出没多远,赵少华就亲热地挽着徐静的手,道:“徐大夫,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167章 这个家有人想害她(二更)
    早有预料的徐静毫不意外,笑着道:“赵少夫人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就直说罢。”
    好不容易抱上了赵少华这根大腿,徐静恨不得赵少华多欠她几个人情,毕竟她以后想在西京发展,可想而知要劳烦赵少华的事情多得是,让她多欠她人情,对她有利无害。
    赵少华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昨天不是帮你问了江家的人广明堂的事嘛,江二郎是江家的人,我昨天在王家的庄子外头跟我夫君说话时碰到了还没离开的江二郎,想着不问白不问,直接就问他了。”
    徐静微微扬眉。
    江二郎是江家的人,徐静早就猜到了。
    那时候,她正在赵少华的马车上等她,没想到她那时候就帮她问了。
    难怪她能那么快给她答复。
    “江二郎问我为什么问江家和广明堂的关系,我便把你朋友家的事情跟他说了,还直说了,这是你拜托我问的,谁料他似乎很感兴趣,问了我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徐静微愣,就听赵少华继续道:“我以为他是经过在庄子里的事情,对你起了点好奇心,便大大夸耀了你的医术一番,谁料他听完后,竟然说,想请你去帮他阿姐看病。”
    这发展可谓峰回路转,徐静忍不住好笑道:“原来是这样,看病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我看赵少夫人方才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咳,毕竟这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惹出来的事嘛,不过我当时没有立刻应下他,只说要先问问你,当时我想的是等他把广明堂的事情问出来了,再一起跟你说。”
    如果真的是江家在背后指使广明堂打压天逸馆,她哪里好意思让徐静去给江家的人看病?
    幸好结果还算圆满。
    徐静点头道:“我没问题,随时可以去给江二郎的阿姐看诊。”
    赵少华霎时眼神一亮,道:“这就好,江二郎说他阿姐患的只是普通的风寒,按理来说按时吃药的话,两三天就能好了,然而他阿姐吃了几天的药,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不说,竟然还加重了,江二郎才想说请你过去看看。
    他阿姐三年前已是嫁人了,嫁的是淮阴侯世子,淮阴侯府离我家不远,明天你有空的话,早上可以来赵家找我,我带你过去。”
    太祖皇帝当初还在世的时候,为了防止萧、赵、王、江四家的势力过大,曾下过一条不成文的禁令——禁止这四家互相通婚。
    因此,大楚建国后,这四家间再没有通过婚,不过同为四大家族,互相之间还是有走动的。
    徐静笑笑道:“明天早上我有空,我吃过早膳就过来罢。”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吃了几天药风寒不但没好,还严重了?莫非是大夫诊断的方向错了?还是她其实患的不是风寒?
    徐静正思索着,赵少华突然道:“江二郎还说,希望我带你去给他阿姐看病的时候,多和他阿姐说说话,他阿姐最近心情不太好。虽然他阿姐性子还算温婉和善,但我跟她其实不是很熟,就在各种宴席上见过几面,幸好不是我一个人过去,否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一个人的心情会影响他的身体,就比如赵少华。
    她的病迟迟不好,也可能跟她的心情有关。
    徐静便问:“江二郎阿姐为何心情不好?”
    赵少华闻言,突然凑近徐静,道:“江二郎说,他阿姐房里最近遭了小偷,她的很多簪子都不见了,他说他阿姐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但我看这只是其中一件事。
    淮阴侯府半年前突然来了位娇客,说是淮阴侯老夫人娘家的一个表侄女,她父母一年前出了意外去世了,她便来了西京投奔淮阴侯府,淮阴侯老夫人是信佛的,向来慈悲为怀,见她一个小娘子孤身一人,便把她收留了。
    据说那娘子姓华,长得很是貌美,又因为她的身世,格外惹人怜惜。她来到淮阴侯府的时候已是及笄了,老夫人却迟迟没有给她说亲。
    而江二郎阿姐嫁去了淮阴侯府三年,至今无所出,据说已是吃了不少药调理身子了,要不是她是江家人,淮阴侯夫人只怕早就沉不住气,给他儿子纳妾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桃色绯闻更是向来传得比风穿过西京还快。
    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娘子对自己的夫君虎视眈眈,也难怪江二郎的阿姐心情不好了。
    徐静想了想,问:“偷她簪子的,是他们家的仆从?”
    赵少华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晓,江二郎也没有细说,不过除了江家的仆从,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江家主子的房间去?明天咱们过去,就能知晓了罢。”
    第二天,徐静准时来到了赵家,和赵少华一同前往淮阴侯府。
    正如赵少华所说,淮阴侯府离赵家不远,坐马车一刻钟不到就到了。
    赵少华递上自己的名牌,立刻就被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她们在前院的厅堂里等了没一会儿,一个看着便十分干练的侍婢便走了过来,笑着行礼道:“奴婢见过赵少夫人,见过徐大夫,两位唤奴婢静丹便是,我们少夫人派奴婢来带赵少夫人和徐大夫进去。”
    徐静若有所思地看着静丹,这侍婢脸色红润,眉眼间却有着再明显不过的疲惫,是因为照顾他们夫人的缘故?
    静丹带着她们一路往后院走去,就在她们走到一处院子门口时,突然见到一个容貌清纯秀美,穿着一身橘黄间色及胸襦裙,仿佛雨后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在两个侍婢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过来。
    静丹脚步一顿,徐静眼角余光见到她的脸色就仿佛突变的天空,陡然沉到了极致,眼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敌意看着那个女子,道:“华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那女子听到她的声音,似乎被吓了一跳,一双眼眸瞪得溜圆,怯怯地道:“我……我方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担心夏姐姐的身体,让我给夏姐姐送碗补汤过来……”
    “放肆!”
    她话音未落,静丹就厉声道:“你哪来的脸直唤我们少夫人的名字!”
    那华娘子被喝得浑身一抖,仿佛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一双大眼睛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色,结结巴巴道:“是……是我不对,但这碗补汤是老夫人让我拿给夏……少夫人的……”
    她身旁的两个侍婢显然是老夫人那边的,见到华娘子这模样,顿时皱起眉头,满怀怜惜地看了眼华娘子,看向静丹的眼中悄然带上了几分不满。
    便连赵少华也忍不住蹙了蹙眉。
    静丹却依然冷冷地看着她,道:“把补汤给奴婢罢,奴婢给少夫人端进去。”
    那华娘子连忙忍着泪把托盘给了静丹,便转身匆匆走了。
    那模样,堪称我见犹怜。
    静丹看那华娘子走远了,脸上的厉色才慢慢退下,咬了咬唇看向赵少华和徐静,道:“让赵少夫人和徐大夫见笑了,但我们少夫人最近有些胡思乱想,总说,她觉得这个家,有人想害她,然而奴婢问少夫人为什么这么想,少夫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几天,少夫人又一直在做噩梦……
    少夫人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奴婢不能让她见到华娘子,平日里,我们少夫人对华娘子也是很友善的。”
    仿佛怕赵少华和徐静误会什么,静丹忍不住加重了最后那句话的语气。
    第168章 这不应该啊!(一更)
    感觉有人想害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语焉不详的说法让徐静一脸若有所思,想了想,问:“你们少夫人可有提到,她觉得是谁想害她?”
    这个问题就有些过界了,这种涉及到自家私密事的事情,别人愿意透露一二是别人的事,徐静身为一个大夫,却是万万没有资格主动问起的。
    静丹方才主动提起,是因为对方是江二郎找来的,她信任自家二郎君,除此之外,也是因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便是徐静在外头乱说,别人也不会相信。
    见到静丹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的眉,徐静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江少夫人得了风寒一直不好,这病症和人的心情时常互相影响,一个人情绪不好的时候,就很容易得病,得了病也不容易好,反之,一个人也会因为生病时的不舒服而心情焦虑,患得患失,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想看看,江少夫人是哪种情况。”
    静丹顿时一脸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来如此,我们少夫人虽然没说具体是谁想害她,但奴婢觉得,少夫人这个想法不是无中生有的,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少夫人就存了这个心病了。
    嫁做人妇总是没有在家里当娘子时舒坦的,便是少夫人是江家的娘子,也逃不过这个命数。”
    她说着,轻叹一口气,一脸愁苦。
    徐静微微挑眉。
    赵少华忍不住道:“莫非淮阴侯世子对江少夫人不好?但我听说,淮阴侯世子对江少夫人向来体贴入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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