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京, 行至新家附近, 陆修远和雁临先打电话回家报平安,随后他又单独联系秦淮, 问起秋雁薇被抢劫事情的后续。
    秦淮说:“你们走后没多会儿,派出所的人就到了,我才知道那劫匪放出来没多久,之前蹲了七年,居然还走老路,真他妈的服气了。”
    “我大姨姐怎么样?”陆修远问。
    “没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成。跟她说好了,以后我安排俩兄弟负责她安全,有时间的时候我接她下班,送她回家。”
    “那就成。”
    秦淮说起别的:“你帮忙那一节,我是私下跟韩茂生说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怪不得,那劫匪肋骨折了。他是瞧着我没狠到那份儿上。”
    “你絮叨这事儿干嘛?指望我给那东西出医药费?”
    “不用不用,怎么可能?”秦淮笑着,“替我给小嫂子带好,也替我求她做衣服的时候别忘了我,只管丁宁。”
    “啰嗦。”陆修远笑着挂断。
    到了新家,门没锁,走进去,见丁宁正在擦玻璃,夫妻两个不由笑了。
    “嫂子,我也住这层,最西头。以后做了好吃的,别忘了分我一口。”丁宁说。
    “那还用说?”雁临把帆布袋挂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抹布,“我来,你跟你哥说说话。”
    “那我们俩收拾一下厨房,我买了一些新鲜的菜和肉,喜不喜欢的,今天先对付着吃。”
    忙碌期间,雁临捎带着熟悉了新家的环境。
    三房一厅的格局,家里有的,这边也都有。家电什么的不用说,家具一看就是陆修远设计好定做的。
    不难想见,他早就在着手安排在这边安家的事。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丁宁留下这边的钥匙,回自己住处收拾。
    陆修远和雁临把堆放在客厅里的箱子开封,取出里面的东西,安置起来。
    中午只是熬了绿豆粥,用带来的香肠、罐头充当主菜。
    忙完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
    全新的大床上铺上蓝白格纹的床单、罩着同色纯棉被罩的薄被,雁临挣扎了一阵,先去冲澡,折回来才倒在床上。
    陆修远站在窗前,见到她这样子,莞尔一笑。
    “在看什么?”雁临问他。
    “过来,我指给你。”
    “什么?”雁临强打精神到他身边。
    陆修远抬手指引,“那边,是我提过的新建住宅区。”
    “真的离这边很近呢。”雁临看着簇新的楼盘。
    “等入住的人多了,我们再搬过去。”
    雁临转头环顾一下,“这儿就挺好的。”
    “那边更好。”
    “因为是你设计的?那好。”反正跟他在一起,搬家什么的并不算个事儿,甚至于,她要是好意思装全身不能自理的货,都是可以的。
    “到时也跟这儿一样,住三楼?”
    “二楼也行啊。”
    “你不是讨厌二么?”
    雁临横了他一眼,又笑,“只讨厌学习成绩的第二,住房的话,一楼比较起来有些闹腾,三楼赶上累的时候走楼梯遭罪。”
    “那就住二楼。”
    “到时候给我个人留一套,行不行?我照价买下,留到涨成天价的时候卖出去。你要是不要钱,我就给别人捧场去。”这可是以后人们争破头的学区房,雁临乐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修远一乐,“行啊,反正比起你的存款,价格真不贵,内部价给你一套。”
    “工资物价一涨,就会没完没了,膨胀到一定地步会出现危机。”雁临说,“多留些不动产有好处。”
    “对。不过钱是赚不完的,等建成几个真正满意的楼盘,我也就收手做别的了。”
    “想的到。”确切地说,是雁临早就知道,“仔细推论一下,房地产是越玩儿越心寒的东西。”
    “房子变成越来越昂贵的商品,怎么可能不心寒。”陆修远顿了顿,抚一下她的小脑瓜,“我冲个澡,整理你的工作间,你睡一觉。”
    “嗯。”雁临亲他一下,窝回到床上。
    新家除去主卧次卧,余下的一间是她的书房兼工作间,一边是书架书桌,另一边是画架和服装业相关的设备。
    陆修远以后要尽量按时上下班,书房对他的用处,只是存放书籍文件。他不想把工作带回家,带回来也可以在客厅卧室处理。
    下午五点多钟,雁临和陆修远拎着礼物,敲响夏羽的房门。
    夏羽跑着来应门,一见雁临,立即紧紧地抱住她,难掩喜悦,“你可算是来啦,之前还担心你收拾新家太忙,没时间过来。”说话间才瞥见陆修远,忙放开雁临,规规矩矩站好,“陆哥也来啦?”
    语气却分明是“你怎么也来了”的意味。
    陆修远哪里听不出,好笑不已,“真是不好意思,避免不了不碍你眼的情况。”
    “我可没那个意思。”夏羽言不由衷,笑着请他进门,旋即紧握了雁临的手,匆匆地悄声说,“家里还有两个客人,临时过来的,等下就走,别介意啊。”
    “不会。”
    客厅里,一对年轻男女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显得很局促。
    雁临发现,那名年轻女郎样貌俏丽,穿戴是时下的中规中矩,男子样貌算是出众,衣着是样式陈旧的中山装,甚至还有打补丁的地方。
    夏羽请陆修远和雁临落座。
    那对男女道辞。
    夏羽笑一笑,只对女子说:“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的,是我让你为难了。”女子欠一欠身,随着男子出门。
    夏羽跑去厨房,旋踵拿来汽水、葡萄、千层酥。
    陆修远瞧着千层酥犯愁: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媳妇儿爱吃这一口?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甜品是她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东西?
    他当然不能表露这种心思,没让夏羽给自己开汽水,“雁临把你这儿的电话留给家里了,三五天之内,家里要是有急事打过来,要麻烦你尽快转告一下。”
    夏羽满口应下,“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没事了,你们聊,十点钟我来接雁临。”陆修远起身向外走。
    “十点钟吗?好。”夏羽眉开眼笑,边送他边商量,“过一阵,能不能把我嫂子借给我一两天?挺多话跟她说,想留她在这儿住一晚。”
    “你问她,我们家她说了算。”陆修远说着,长腿迈出门去,帮忙带上门之前,望一眼正捧着千层酥开吃的媳妇儿,唇角的笑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夏羽折回到雁临身边,认真端详片刻,“和上次见面时一样,气色真好。”
    “你还不是一样?”雁临用下巴点一点礼品袋,“给你的新衣服新鞋子,瞧瞧喜不喜欢。”
    “真的吗?”夏羽赶紧从礼品袋取出盒子。
    雁临给她新做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墨绿色缠枝花旗袍,搭配黑色细高跟凉鞋;一套是蝙蝠袖白色上衣,红色修身直筒长裤,搭配白色高跟皮鞋。
    “旗袍诶,居然是旗袍……”夏羽喜不自胜,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着旗袍的领口、盘扣。
    “快去试试,我特别想看你穿上的样子。”
    “嗯!”夏羽立刻跑去卧室换衣服。
    雁临专心消灭手里的千层酥,吃完之后,喝一口汽水,感觉没滋没味的。甜点还是搭配茶或咖啡最合适。
    “临临,你快过来帮帮我。”夏羽在里头喊。
    “穿不上?”雁临问。
    “这些扣子要怎么系?我不敢动。说起来,家里真是奇了怪了,没旗袍的存货,我只看过成品照,真不知道怎么穿才对。”夏羽很沮丧。
    “……等我洗洗手。”
    雁临洗净手,走进卧室。
    夏羽正站在大衣柜上镶嵌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旗袍,满脸喜色,虽然系不好盘扣,却不妨碍她把衣衫拢起,观赏大体效果。
    “你这个小笨蛋。”雁临揶揄着,手势麻利地帮她扣上盘扣,“仔细瞧着,我可不能随时随地帮你系扣子。”
    纽子是一颗颗亮晶晶的人造小石头,扣袢则是手工编织再缝到旗袍上。
    一想到雁临花费的这么多精力,夏羽就满心感动。
    盘扣一粒粒系好,雁临不给夏羽端详的时间,把她拉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你个以后穿旗袍可以参考的发型。”
    “嗯,好!”夏羽喜滋滋,频频点头。
    雁临给她绾了一个样式简洁却又复古的发型,顺手描眉加深唇色,之后让她穿上鞋子,这才将她带到穿衣镜前,“瞧瞧整体效果。”
    生平第一次,夏羽被镜中的自己惊艳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民国而来的,万种风情的女子。
    半袖的墨绿色旗袍,因着一抹红唇、颗颗亮闪闪的小石头纽子、朵朵粉红色的花朵,不见沉闷,唯有相得益彰。
    到膝下长度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勾勒着她的身形。
    穿着黑色凉鞋的双脚,更显得白皙秀美。
    设计者就在旁边,夏羽不可能纵着自己揽镜自照太久,转头望向雁临,眼中是满满的感动和感激。
    雁临表情中也有着十足的惊喜,“以前就总想,你最适合这种打扮,果然是这样,再美不过。”
    夏羽高兴得恨不得要跳起来,“明天我就去拍照。”
    “不如我给你拍,跟你陆哥说好了,要添个相机。”
    夏羽揽住她手臂,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时装相关的一切,都是驾轻就熟?”
    雁临没可能告诉她,那是前世十七年的积累而成。
    混不出头的时候,从手工、缝纫机、电缝纫机再到手工中式礼服和婚纱礼服等等,一样样学起并学精;
    刚冒头的阶段,要拼力争取才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时装秀,模特、妆容、发型、模特走台状态、后期拍摄时尚大片等等,要全程跟进,一次次地累积中,跟着造型师、摄影师学到了很多,并一次次亲手上阵打理一切。
    “我喜欢这行业,可不是准备一两年了。”雁临笑盈盈对夏羽说。
    “准备再久,你也才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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