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猎猎,她于沈顷怀中,发髻散开,青丝翩跹。
    “驾!!”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骑马。
    可现下坐在沈顷怀中,坐在烈鹰的马背之上,郦酥衣才第一次感受到,这驰骋沙疆的乐趣。
    怕她的脸被风沙吹刮到,沈顷一边驭马,一边用胳膊护住她的脸颊。他那双护腕上的甲片本是铮铮,待触碰她双颊时,又顿然化作柔情一片的水。
    郦酥衣抿着唇,一颗心也跟着马蹄踏踏直跳,不知不觉间,少女面颊已染上一片淡淡的绯色。
    不少时,眼前忽然多了一点娇艳的梅红。
    那果真是一片梅树林。
    一片开得正好的、娇艳欲滴的梅树林。
    郦酥衣从未想到,会在西疆这等蛮荒之地看到这般鲜艳的梅花林。
    马儿驶进些,那片梅林于眼前寸寸铺展开来,放眼凝望,入目的皆是一片艳红。
    自京都前往西疆,她已有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生机勃勃的花林。见状,她心中不免有些兴奋,自沈顷怀中探出一颗小脑袋。
    “西疆竟有这般好看的梅花林。”
    算是稀奇了。
    沈顷垂眼,见小姑娘一张脸颊冻得粉扑扑的,那杏眸微圆,亮晶晶的十分惹人爱。他唇角不禁也带了些笑,小心细致地扶着她下马。
    “要去看看么?”
    “去。”
    驭马跑了这般远,她自然要前去看看的。
    她像一只欢快的雀儿,又因被沈顷牵着,不得不乖顺地慢下步子。见状,沈顷索性便撒了手,任由她朝那片梅林跑去。
    说也奇怪,适才与沈顷纵了那么一遭马,再嗅着眼前这沁人心脾的梅花香,她竟觉得身心皆是无比轻盈。
    沈顷踩着她的步子,跟上前。
    看着少女身段窈窕,正站在一棵开得正好的梅树下。
    眼下正值晌午,金影灼灼,日光温暖得不似隆冬,更不似西疆的隆冬。
    和煦的日影徐徐而落,穿过艳丽的梅花丛,于少女衣肩处投落一片斑驳的影。看着她清丽的面庞,男人忽然心思一动,伸出手去,折下那最艳丽的一枝梅花。
    沈顷也学着她先前,将梅花别至她鬓角边。
    扑面而来一阵花香,对方言语间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鲜花赠美人。”
    冰冷冷的腕甲于鬓角旁拂了一拂,郦酥衣鸦睫轻抬,潋滟起一片含羞的水光。
    她羞怯道:“郎君在取笑妾身。”
    “为何是取笑?”
    沈顷垂眸,“衣衣本就是美人,美人展颜,娇花失色。该羞的不是你,而是这满园的梅花。”
    他的声音温缓,流淌过郦酥衣的耳畔。
    闻言,郦酥衣心想,沈顷不愧是读过书的,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也能讲得这般漂亮。听了这席话,少女心中愈发羞赧。
    那羞色自双颊滚烫至喉舌间,叫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对方。
    她手指将衣袖攥皱,别开一张烫红的脸。
    转身朝另一棵树走去时,二人的手指就这般轻微交触,又立马如被热水烫了一般、急匆匆撒开。
    郦酥衣也不知自己在害羞什么。
    自己明明已过门数月,乃对方明媒正娶的正妻。二人虽未有过床笫之欢,但好歹也曾拥抱、亲吻过。不过如今一个较为暧昧的眼神,郦酥衣不清楚,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少女颊上生绯。
    她轻轻咬着双唇,粉嫩的唇瓣,竟比这梅花还要娇嫩欲滴。
    沈顷心想,他再怎么清冷自持,可自己总归也是个男人。
    一个正常的、对眼前的女孩儿有着念想的男人。
    霎时间,他一贯清明的眸底,染上几分难以遏制的情动。
    郦酥衣伸出手。
    “郎君发上落了片梅花瓣。”
    少女手指葱白如玉,那纤细的食指,于身前之人发顶上轻轻拂了一拂。
    继而,郦酥衣视线落下,转至男人的肩头。
    “郎君衣肩落了片梅花瓣。”
    沈顷垂下眼睫,那一袭水帘轻动,幽深的眸底在日影的照耀下泛起层层涟漪。
    第三声,郦酥衣继续道:
    “郎君的唇上也落了片……花瓣。”
    那一个“瓣”字还未咬出声。
    郦酥衣只觉一道热烫的风,对方竭力克制的呼吸落下,待再回过神时,那温热之物已覆上她的双唇。
    她浑身紧绷,梅花树下,嘤咛地咬出那一个“瓣”字。
    他双手扶住她的双肩,也闭上眼。
    料峭冷风,穿树而过。
    微风、梅花、树影、日光……
    她闭上眼,双脚慢慢往后,直到那人将她抵上那棵坚实的树干。
    隔着厚实的衣裳,郦酥衣整个后背紧贴在树干上。
    沈顷本就身高八尺,生得比她高大上许多。这使得男人亲吻她时,不得不倾弯下身子。
    对方就这般将她抵在树干上,一袭眼帘垂下。他的呼吸很轻,双唇亦吻得分外轻柔,好似那力道再加重一分,便是唐突,便是不恭。
    克制,清冷,自持。
    偏偏又生出几分,难耐的燥火。
    不过顷刻之间,她竟被沈顷吻得腿发软。
    说也奇怪,他的吻与沈兰蘅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进攻性。可偏偏就是这种温柔的、心意相通的蚕食,让她自内而外地感到愈发难耐。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变成了一团火,一团被对方握在掌心、随时随地都可以点燃的烈火。
    少女双手揽上男人脖颈,呼吸逐渐变得细弱。
    她句句轻唤:“郎……郎君……”
    花影拂动,温香盈面。
    她的手将对方的衣领一寸寸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欲缴械投降之际,沈顷终于缓缓松开她。
    与她一般,男人的气息同样不甚平稳。
    沈顷嘴角残存着她的唇脂,原本清冷禁欲的面庞上,也染了一层绮丽的绯色。
    郦酥衣抬睫,瞧着他,干净的唇角蹭满了她娇嫩的唇脂。
    相反的,她唇上却不剩多少颜色了。
    沈顷指腹温热,轻轻摩挲过她的唇角。
    他垂下眼帘,微哑着声音缓缓道:
    “甜的。”
    花瓣是甜的。
    她倚在梅树上,不光是额头,后背上亦出了一层湿汗。
    香汗淋漓,将她的衣衫溽湿。
    郦酥衣稍稍找回呼吸,站稳了身子。
    待再抬眸时,这一双美目中,已盈满了潋滟的水光。
    她想起从前在沈府,沈顷不喜甜腻,罔论黄昏时要饮的药有何等之苦,他总是不爱放方糖。
    她道:“郎君先前可不爱吃甜。”
    不光是嘴唇边,就连他原本光洁的下巴上,也落着纵横的唇印。
    他呼吸亦不稳,眸光翕动着,望向她的锁骨,她的唇。
    “现在喜欢了。”
    第56章 056
    梅花微风,沾潮带雨。
    沈顷的声音与翕动的树影一齐落下。
    郦酥衣也将男人的脸捧住,踮起脚,去回吻。
    冷风间裹挟着梅香,扑至少女发鬓,吹起她额角的碎发。不过顷刻间,她眸子底的心事也跟着一道儿吹得摇曳。光影晃动,郦酥衣的呼吸、心跳皆是摇晃不止。
    她像是亲吻了一朵花,一朵温柔的、娇艳的花,花瓣柔情,花蕊带露,微风斜斜落下,让她整个人都绽放在这场盛大的春天里。
    沈顷将她轻压在树干上,被她引导着,吻一路沿下。
    郦酥衣仰起脸,抬起下巴,用细嫩白皙的颈贴向他。
    唇角,下颌,脖颈。
    衣领微掀,露出那精致纤长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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