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陈阿姆提醒道:“小娘子和那郎君是夫妻就好,这几日,小娘子就宿在我家,不要随意出门,这岛上有几个男人,成日游手好闲,不安好心。娘子这样的容貌,被他们瞧见,必定会被占便宜的。”
    听听这话,秦瑶都可以想象那几个男人平素是怎么欺辱岛上女子了。
    秦瑶长吸一口气,准备回去后,就派官府的人来好好惩治那几人。
    她轻声道:“阿姆不用担心,我和我夫君傍晚就准备走了。”
    “傍晚?”陈阿姆摇头,“傍晚你们走不了的。”
    秦瑶睁大眼:“为何?”
    “这小岛偏僻,每四天才有一艘接送的渔舟,娘子若是要走,下一次出岛的渔船,还等到四天之后。”
    听到这话,秦瑶眉心一蹙,心想四天也太长了。
    若她和谢玉升待在这个小岛上四天,没有消息传出去,在外人看来,就是帝后下落不明整整四天,等他们回去后,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秦瑶和陈阿姆又聊了几句,跑回了屋里,把这事说给谢玉升听。
    谢玉升坐在日光下,听了后,神情平淡,没什么变化,道:“四天便四天吧。”
    秦瑶心生惊叹,走到木床边坐下,问:“你难道不担心吗?”
    谢玉升是真的病了,神情恹恹的,懒洋洋地看秦瑶一眼,不想说话。
    秦瑶转念一想,以谢玉升缜密的心思,恐怕早就有所准备。
    京城中那些部署,应该能做到即便皇帝不在,也照样有条不紊。
    这般想着,秦瑶心里的焦急舒缓了大半。
    秦瑶打了一盆水来,将巾帕在水里洗了洗,沾水后放到谢玉升额头上,扶着他卧下。
    秦瑶靠过来,替他整理被子,道:“我去问过了,陈阿姆家没有治风寒的药,他们这里的人染风寒,都是靠卧病自愈的。但阿姆说她下午会去村里问问郎中,看能不能找到治风寒的草药。”
    “这几天你就卧在床上,好好养病,我在旁边照顾你。”
    谢玉升卧在榻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样简单的一个字节,好似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将头无力垂到一侧,慢慢阖上了双目。
    小姑娘眸光晃动,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害怕他这样卧下去,会出毛病。
    可眼下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期盼陈阿姆会带药回来。
    秦瑶坐在木床边,照顾着谢玉升。
    一直到下午,陈阿姆都没有回来,秦瑶发困,头倒在木床边,睡着了,又醒来,如此繁复好几次。
    当院子外传来敲门声,秦瑶才彻底清醒,意识到陈阿姆回来了。
    秦瑶抬起手,将谢玉升额头上的潮巾拿下,换洗了一下,随后往院子里走去。
    一拉开门,却见柴门外立着的不是陈阿姆,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男人其貌不扬,嘴角蓄着络绎胡须,没穿上衣,打着赤膊,露出肥硕的肚子。
    他抬起头,见到陈阿姆家出现了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时,愣了一愣,眼底兴起玩味,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在陈阿姆家中?以前从来没见过。”
    秦瑶想起陈阿姆的叮嘱,不愿和陌生男子说太多话,将柴门推了推,道:“陈阿姆不在,有事晚上来找她。”
    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抵住了秦瑶关门的动作。
    秦瑶重重压门,她那点力气,相比于常年劳作的中年魁梧男子,无异于蜉蝣撼大树,很快门就被男人拍开。
    柴门推开,秦瑶后退一步。
    中年男子抚了抚肚子,道:“和你说几句话,你急什么急?我是来陈阿姆家借镰刀的,我家镰刀坏了。”
    男子说着去拿镰刀,目光却黏在秦瑶身上没移开过。
    他就是方才在陈阿姆家门口骂骂咧咧的男子之一,名叫陈荣。
    这陈荣从小就是个流氓,喜欢钻女子裙子,长大了更是小流氓长成老流氓,见到女人就迈不开道了,这些年,村里他被他揩油过的女人不知道多少。
    陈荣做过最阴损的事,就是黑灯瞎火地去村里路上蹲着,看到有女子经过,不由分说扑上去。
    久而久之,村里女人没人敢走夜路。
    陈荣是老地痞无赖了,背后有人罩着,所以村里根本没人敢动他。大都数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下。
    陈荣胆子一大,这会目光直勾勾盯着秦瑶心口上那一处地方,来回巡睃,眼神简直可以用垂涎三尺来说了。
    秦瑶今日穿的一身布裙,不太合身,心胸的地方有些紧,布料贴着,勾了出娇媚的形状,布料上简单绣着花纹。
    陈荣看着那花纹,抬起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丈量了一下大小。
    秦瑶愣了半刻,看出来陈荣那猥.琐动作是何意味了,觉得一阵恶寒。
    她冷着脸道:“我夫君就在屋内。”
    陈荣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冷了一半,亏他还以为这是个没嫁人的雏儿呢,谁知道已经嫁人了。
    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面前,陈荣可没打算放过,准备上前摸一把,过过手瘾。
    他上前迈开步子,一把拉住秦瑶的手,却见秦瑶身后一扇门打开,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随着那道影子从阴影里走出来,日光将男人容貌被一寸寸照亮。
    谢玉升长眉压着冷意,声线冷淡,仿佛从云顶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陈荣心叹好大气场和架势,这人光站在那里,气势就让他喘不上气了,他手上力道一松,秦瑶趁势从他手腕中抽出手,躲到谢玉升身后。
    这动作让谢玉升眼睛眯了下,垂下眼,目光落在秦瑶手腕上。
    那里有男人粗粝手腕碰留下的脏灰,与她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玉升眸光锐利,冷冷地朝陈荣看来。
    陈荣惊讶于谢玉升的气度,只觉和这个男人说话,腰都要不自觉地往前躬下三寸,迫于那份威压,道:“误会了,我来陈阿姆家借镰刀,凑巧是想和这位娘子打声招呼。”
    常年在底层摸爬,陈荣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摸起地上了镰刀,赶紧往外走去。
    等陈荣走后,谢玉升转身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瑶委屈的面庞。
    谢玉升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哑着声音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秦瑶将手腕给他看,声音发颤道:“他摸我,手都没洗,上面有灰,脏死了。”
    谢玉升淡淡地垂眸,握住小姑娘的手腕,转了转,见她果然从手腕到手背全脏了。
    谢玉升将她的手,放入一旁桌上的水盆里,舀了捧水,浇到她手腕上。
    他洗得极认真,动作轻柔而缓慢,二人手指在水中交缠,丝丝水珠沁入肌肤。
    过了会,他松开她的手,轻声道:“好了。”
    黄昏钻入木窗,金色的阳光浮动在二人周身,秦瑶收回手,垂下身边,仰头看他,眼底还是有委屈。
    谢玉升逆光,脸色苍白,眼睫上有金光跳跃,流光溢彩,他声音柔柔地响起,夹着几分无力与虚弱,问:“他还碰哪儿了?”
    这副样子,与刚刚面对陈荣那副气势如催的样子,判如两人。
    秦瑶想到他生病了还撑着起来,眼中一酸,眼里掉了几滴清泪,哽咽道:“那个无赖,偷瞄我胸口,对我做手势,差点让他得逞。”
    谢玉升听在心里,眼尾微微下垂,身上呈现一种哀艳的脆弱感,看着十分可欺。
    他孱弱道:“别哭了,人已经赶走了。”
    秦瑶眼睛里犹如水洗,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有小脾气,可从小到大没遇到过那般粗鄙的男人,泪珠还是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
    谢玉升捧着她的脸,指间微凉的温度,传递到秦瑶面颊上。
    他问:“怎么才能不哭?”
    秦瑶红着眼睛看他,一抽一泣,心潮难平。
    谢玉升无奈,去吻她的脸颊,吮干净她脸上泪珠,耐心地哄她:“别哭了,好不好?”
    秦瑶点点头,面上答应,泪水却一滴一滴从眼睫上掉落。
    谢玉升没办法了,将身后门关上,“砰”轻轻的一声,将她完全揽入怀中,压在门上,重重地亲吻起来。
    秦瑶从不知道,一个人生病了,还能吻得这般,像疾风骤雨一般攻城略地,瞬间她呼吸里便全是他的气息了,偏偏她顾忌他生病了,不敢手上用力,将他推开。
    像一条乖乖待宰的鱼儿,任由他亲吻着,偶尔才能透出水,喘息几口,很快又溺进水中。
    木门轻轻晃动,发出窸窣动静,黄昏隐藏进黑暗里。
    第32章 退烧
    秦瑶背抵在门上,全身所有器官的感觉,在这一刻敏感到了极点,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木门上粗糙的纹路,也能感受到谢玉升的温软唇瓣。
    秦瑶被吻得身子发软,向下滑去,被谢玉升环住她的腰,将人抱住。
    二人吻了许久,待唇舌分开,目光相望,能听到彼此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
    漆黑的夜里,秦瑶抿了抿唇,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心砰砰直跳,一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如春泉浸珠:“你又吻我,我没同意。”
    谢玉升没有否认这话,懒懒地看着她。
    秦瑶觉得只要自己被谢玉升一吻,就控制不了自己,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轻声道:“不要仗着你生病了,就为所欲为,下次吻我要经过我同意。”
    秦瑶以为说了这话,谢玉升就会收敛,根本没料到下一瞬,自己的唇又被男人给堵住了。
    谢玉升的唇与她的唇瓣厮磨,攻她的城,掠她的地,抢她的呼吸。
    这般举动,分明是无视秦瑶的警告,明晃晃地对她挑衅。
    秦瑶后脑勺抵在门上,鬓发乱动,被他抱起来吻,不知多久,才得空呼吸了一口,她气息不稳道:“不要再吻我了,你要把病气过给我了。”
    抵在自己唇上的的唇,这才慢慢松开。
    秦瑶身子不稳,倒在他怀里,手仍然维持着环绕他脖颈的动作,头无力地搁在他肩膀上,就听谢玉升道:“还能走路吗?”
    秦瑶脸色微红:“我只是被吻得身子发软,等一会就能走路了。”
    像她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接吻时感受的,实在是举世罕见,偏偏秦瑶还一脸坦荡。
    秦瑶道:“你以后不要老欺负我。”
    谢玉升看她眼睛澄澈似水洗葡萄,粉腮红润,如上了一层胭脂,已经不见适才哭泣时的委屈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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