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闾与王沖是一起长大的,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如今分别了这么些日子,这一见面,简直如胶似漆,甚至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胡亥道:“将闾哥哥,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先办正经事。”
    王沖的脸面瞬间红了,一时间想到了那日将闾醉酒的夜晚,他把将闾当做发小,当做知己,也曾经利用过将闾,可是从没想过要和他发生那样的干系。
    王沖连忙道:“我……我先过去了!”
    说罢,匆忙重新加入战局。
    胡亥笑了笑,王沖脸红的样子好好笑哦。
    就在此时,突听将闾大喊一声:“弟亲小心!!”
    胡亥完全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感觉有风声扑向自己,是匈奴的头领!
    匈奴的头领似乎发现了,胡亥根本不会武艺,是他们之中的“软柿子”,想要全须全影的离开这里,必须抓一个人质才行,而胡亥便是人质的最佳人选。
    胡亥喉咙一紧,已然被匈奴抓住。
    “都别动!”匈奴头领大喝:“退下!!否则我杀了你们的公子!”
    “嗬!”胡亥被他勒的眼前发黑,不止如此,脖颈剧痛,刀尖抵在他的脖子上,几乎陷入肉中。
    “你做甚么!?”将闾呵斥:“快放开他!”
    匈奴哈哈大笑:“看来我没选错人,都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胡亥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选错人了。”
    他一说话,刀尖几乎剜入肉中,疼痛难忍,但胡亥还是要说,继续道:“我不过是陛下临时起意,收的养子罢了,又不是亲生的,自然也不是甚么宗室正统,死了就死了,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一个收养来的孩子,放过你们这些贼子么?”
    匈奴眼神凶狠,道:“闭嘴!”
    嬴政面容平和,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道:“虽朕不想承认,但亥儿的确说的对,朕不会为了义子,放过你们这些贼子,若是识相,可以弃刃投降,若是不识相……亥儿,你若是怪,就怪这些匈奴人,太过卑鄙狡诈罢。”
    匈奴登时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试探性的把刀子往前抵,鲜血从胡亥的脖颈涌出来,顺着天鹅颈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大喊道:“都别过来!!走,放我出去!”
    他拽住胡亥,一点点往后移动。
    就在此时,“唰……”的一声轻响,仿佛是从匈奴的背后传来,他十足警戒,想要回头去看,但甚么也没看清楚,脖颈上一凉。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伴随着羣臣的惊呼声。
    咕咚咚咚——!
    匈奴的脑袋直接从脖颈上飞了下来,仿佛一颗球一样掉在地上,咕噜噜的翻滚着,一路泼洒血水,撞到蕲年宫大殿的柱子,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变故实在是太快了,众人根本没看清楚,定眼一看,是扶苏!
    方才匈奴挟持胡亥,众人的焦点都在胡亥和嬴政身上,再不济也在将闾身上,没人去关心一个残废的长公子。
    扶苏这些日子的存在感很低很低,仿佛落魄的昔日贵胄,匈奴自然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扶苏一直拄着一根拐杖,但他并不是真正的残废,拐杖里面藏的分明是一柄长剑,扶苏手腕一转,拐杖的外壳立刻被别捏碎,抽出长剑,长剑削铁如泥,加之扶苏动作凌厉,手劲狠辣,削掉匈奴头领的脑袋,仿佛切瓜一般。
    扶苏一步冲上去,将胡亥搂在怀中,转了半个身,匈奴的鲜血没有溅在胡亥身上,全都被扶苏的衣袍阻拦。
    扶苏长身而立,动作灵力迅捷,仿佛一头猎豹,哪里还有半点子残废的模样。
    “长公子的腿……”
    “长公子没事!”
    “长公子没有残废!”
    在一片惊呼声中,扶苏赶紧检查胡亥,只见胡亥的脖颈有些淤青,上面还有两个血孔,眼神不由深沉起来,道:“亥儿,让你受苦了,都怪哥哥不好。”
    胡亥摇摇头,抱住扶苏的腰道:“哇,我哥哥好帅!”
    匈奴头领的脑袋掉在地上,在场的匈奴士兵都吓坏了,一个个瞠目解释,不知该如何是好。
    嬴政朗声下令道:“弃刃投降者不杀,否则……格杀勿论!”
    匈奴士兵没有了首领,仿佛一盘散沙,方才便没有把握冲突出去,如今更是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吧嗒……
    啪!
    有人将兵刃扔在地上,有第一个弃刃投降之人,便有第二个,紧跟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投降的匈奴比比皆是,章邯立刻带着虎贲军上前,将弃刃全部缴收,将投降的匈奴士兵押解起来。
    王氏家宰一看这个场面,大事不好,他的脸上还有匈奴头领喷溅而来的鲜血,衬托着惨白的脸色,颤巍巍的在地上爬着,想要离开蕲年宫大殿。
    王沖走过来,一脚踩在家宰的背心之上,把顽着手中染血的长剑,咧嘴呲牙一笑,道:“跑?你便是罪魁祸首!还想跑到何处去?!”
    他说着,一揪家宰的衣领,将人揪起来,咕咚扔在众人面前。
    “别、别杀我!别杀我!”家宰大喊求饶,道:“家主!!家主救我啊!我都是为了咱们王氏好!我是不忍心看着王氏落败,被所谓新派欺辱,才会……才会一念之差,做了错事啊!”
    王绾愤恨的道:“逆贼!!你勾连匈奴,引外敌入侵,还想让我救你?!你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我很不能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家宰听王绾说的如此绝然,惊恐的眼神反而冷静下来,突然疯癫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道:“次公子!次公子我真是替你不值得啊!”
    家宰冲着将闾道:“你做了这般多,为蕲年宫祭祀忙忙碌碌,鞠躬尽瘁,结果呢?结果都是替他人做嫁衣!你看看,你辛苦如此,还不如长公子这一下出风头!长公子多好啊,装残废这么久,风头一下子都被他抢去了,而你——你!不过是秦廷宗室的垫脚石、牺牲品!真是可怜,可怜……啊!”
    家宰阴阳怪气的嘲讽着,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胡亥大步走过去,家宰被王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胡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迫使家宰抬起头来,“啪啪”两声脆响,便是左右两个打耳光。
    胡亥甩甩手,道:“挑拨离间是罢,给你两个大逼兜!”
    第84章 正文完结
    家宰一瞬间被打蒙了, 木在当地瞪着眼睛,加之他被王沖踩着,根本无法逃脱。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家宰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疯癫了一般,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次公子难道不是在给他的大哥做嫁衣?次公子所做的一切, 有甚么意义?等他的大哥装残废回来,他还是那个万年老二, 甚么事情都排在后面的次、公、子!”
    “还说?!”胡亥扬起手来又要打。
    家宰扯着脖子大喊:“将闾!你就不难过么?你就不难堪么?我若是你,早就心存怨恨了, 你打算做一辈子的窝囊废不成?!”
    “亥儿住手。”嬴政突然开口。
    胡亥扬起手来,第三巴掌还未打下去,听到嬴政的嗓音,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扶苏走过来,把胡亥领过来, 检查着他的掌心, 道:“疼不疼?那么用力打, 小心抻裂了的伤口。”
    嬴政发话了, 道:“你想挑拨间隙,甚好, 那朕……便将你交给将闾来处置。”
    将闾微微有些子惊讶, 看向嬴政。
    嬴政冲他点点头, 道:“你想如何处置他,旁人都没有异议, 这件事情, 朕做主了。”
    家宰似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连忙道:“次公子!老奴知晓你的苦楚啊!老奴在王氏, 也一直被打压,咱们是一样的人啊!只有老奴能明白你的苦楚!若是次公子愿意放我一命,老奴发誓,为次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将闾眯了眯眼睛,一步步走近王氏家宰。
    “公子……”王沖迟疑的看向将闾,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确定,将闾到底要做甚么。
    因着将闾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透露出一丝坚毅,这是平日里温温和和,甚至温温吞吞的将闾,根本不曾透露出来的情绪。
    “次公子!次公子!”家宰被王沖踩在地上,祈求的看向将闾,求饶道:“救救我!救救老奴!老奴……”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啊!!”惨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胸腔。
    家宰的胸膛上,分明插着一把长剑!
    将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抽出长剑,一下子插进了家宰的胸腔之中,因着手劲儿极大,剑刃一下子没进去好几寸,还在不停的慢慢往里送。
    家宰不敢置信,瞪着眼睛盯着将闾。
    别说是他,王沖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家宰,震惊的看着将闾。
    将闾的脸上,出现了与旁日不同的决然。
    将闾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家宰,淡淡的道:“我的君父,我的兄弟,并没有看我不起,从头到尾,看我不起的,都是你们这些人,记住……我是脾性好,但不是好欺辱。”
    说完,“嗤!”干脆利索抽出长剑。
    呲——
    鲜血喷溅,家宰应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扶苏一把捂住胡亥的眼目,不让他去看这样一幕,胡亥却扒掉扶苏的手,感叹道:“哇,将闾哥哥好厉害啊。”
    扶苏:“……”
    【吃醋的扶苏】
    【吃醋公子扶苏】
    胡亥:“……”标签还给便宜哥哥起了外号呢!
    王氏家宰勾连匈奴的叛乱顺利解决,祭祀大典自然还是要继续的。
    将闾拱手对嬴政道:“君父,既然大哥身体并未有不适,这次的祭祀,还是应当由大哥来主持,还请君父下诏。”
    嬴政道:“你当真如此认为?可有心不甘,情不愿?”
    王沖欲言又止,看着将闾,似乎替他不值得,自己虽然没有在他身边,但是他也知晓,将闾为了这次祭祀,每日都起早贪黑的,不知忙碌了多久,如今若是将祭祀的职务交给扶苏,那真真儿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将闾却是一笑,很坦然的道:“有些人喜欢权术,有些人喜欢财币,而有些人,喜欢安逸,儿臣不争气,正是喜欢安逸的那类人。”
    嬴政笑道:“你倒是特别。”
    他说着,转头看向扶苏,道:“扶苏,你意下如何?”
    扶苏也看向将闾,将闾再次道:“大哥,祭祀重任,我是真心交给兄长你的。”
    扶苏是重生一辈子而来的人,他很了解这个弟弟,上辈子将闾便是如此不争不抢,安安稳稳的一个人,可以说,在兄弟们之间,他就是一个异端。
    扶苏道:“好。”
    将闾脸上有些释然,道:“多谢大哥。”
    祭祀大殿由扶苏继续主持,虽然扶苏提前没有准备,但他一直以来都在负责祭祀,并没有出现任何岔子,繁琐而隆重的祭祀很快过去。
    众人各自回去歇息,晚间在蕲年宫,还有大型的宫宴需要参加,一方面是庆祝祭祀成功,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这次破获匈奴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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