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 chien qui fume”名气很大,店面却是很小,摆不了多少张桌子,于是,巧妙地侵占街道空间,在店外设了几张桌子。接近零度的气温,店外依然有人坐。
    一张桌前,坐着国际部的霍奇·麦基和路透社驻巴黎记者普罗兹尤克,这是一位著名记者,法国德占期间也没有离开巴黎,东躲西藏,一直向伦敦传递新闻报导。
    路透社的新闻有看头,这是报纸读者的共识,卢浮宫的发布会新闻需要出现在路透社报纸上,而且是比较重要的版块,霍奇·麦基就是在做这件事。
    看了两人一眼,冼耀文走进店内,走到预定的桌前,抽出夹在腋下的报纸,坐于桌前,阅读着法新社的新闻报道。
    世界有四大通讯社,美联社、合众通讯社、路透社、法新社,严格来讲四个通讯社都是靠贩卖新闻为生,记者四下出击,拿到劲爆的新闻然后卖给报社。
    美联社的起始是合作社性质,几家报社凑在一起联合组建一个合作进行新闻搜集的机构,费用大家均摊。等做大了,收集的新闻不仅供自己使用,也对外供稿,非盈利性机构成为营利机构。
    合众通讯社的情况和美联社差不多,只是规模不如前者。
    法新社、路透社有一个共同的爹哈瓦斯社,前者是家族继承人,后者是叛逆儿子跳出家族自立的门户,前者成了别扭的法国国企,后者依然是私营企业。
    假如冼耀文对通讯社感兴趣,四大当中,路透社最容易参与进去。
    路透社的主体是路透电报,一家股份有限公司,虽未上市,但股份有在市场上交易,且路透社为了保证报道的客观性,不允许单一股东持有太多股份,所以,路透电报的股份非常分散,想拿到足够参加董事会的股份不会太难。
    冼耀文对操控舆论没什么兴趣,对路透社遍布世界的记者网却是兴趣浓厚,如果先报纸一步获知、分析记者网获取的信息,想来每年至少有几次掌控信息差优势的机会。
    下一步,他要实现持股路透电报,间接持有一个不错的情报网。
    现在,他要琢磨如何收买缩写为fio的法国新闻办公室的某个人物,实现对新闻先睹为快,以及琢磨在巴黎组建经统旗下情报科的子部门新闻分析小组。
    他有必要吸收几个原“自由射手和法国游击队”的情报分析人员,二战期间这支游击队的情报能力,可比遥控抗德的法国政府正规情报机构中央情报与行动局强多了。
    细细分析一下,即使新闻分析小组暴露也不至于惹来什么麻烦,搜集商业情报没什么见不得人,只需掩护好fio的那个关键人物,这个人若是出问题,会增加以后和他人合作的难度。
    事情刚琢磨清楚,耳朵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改过的排气管发出的声音有点独特,一听就知道孙树莹来了。
    冼耀文蹙眉,为又要增多的安保开支心疼半秒。
    巴黎不是天堂,这个丫头还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也会平平安安,开着摩托车炸街,犹如一坨狗屎满街跑,太吸引人们的咒骂和小混混的眼球,这丫头离被轮大米只有一步之遥。
    数秒钟后,一个头盔放在桌面,“姆妈还没来?”
    冼耀文瞄一眼,孙树莹还是早上那身皮衣打扮,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条毛线围巾,“不冷吗?”
    “不冷。”孙树莹摘下围巾放在椅面。
    “噢,宝树应该快了。这个月初公司多了一名女演员,艺名叫高宝树,长相和宝树也有几分相似。”
    “是吗?”孙树莹诧异道:“艺名是你起的?”
    “不是,只是凑巧。不过就因为这点巧合,我打算给她开一部戏,讲姐弟恋的故事。”
    孙树莹嬉笑道:“你和姆妈的故事?”
    “只能说以我和宝树的故事为灵感,女主角是太平轮的幸存者,男主角是华泰保险大股东家的公子哥,因为太平轮事件,两人流落香港街头……”
    孙树莹打断道:“不合理,临时法院刚判决中联企业赔偿,华泰保险就宣布倒闭了,根本没有赔钱,大股东的公子怎么会沦落街头。”
    冼耀文淡笑道:“恶有恶报,恶人自有恶人磨,是大部分华人的朴素想法,可以安排男主角前往香港的途中出点意外,比如遇到土匪,所有财产都被抢走,如果还嫌不够,再安排他丢一只手。”
    孙树莹笑道:“你对自己这么狠?”
    “只要观众喜欢看就好。”
    “后面呢?男女主角怎么认识的?”
    “还没想好,你如果有兴趣,后面的故事交给你。”说着,冼耀文朝一个方向看去,瞬间,脸上笑容绽放,站起身走上前,接了费宝树的包包,“从家里过来?”
    “从12区过来,去了那里的白玉洛。”费宝树笑着说道。
    “白玉洛?”冼耀文带着费宝树在位子上坐下,“12区有这个地方吗?”
    “不是正式地名,一战时来法国的劳工有一批浙南人没回国,他们一起住在两条街巷,一条叫拉奇诺,另外一条没名字,白玉洛是他们自己叫起来的名字。”
    “哦,过去做什么?”
    “前几天我在留法会认识一个温州女人,她丈夫在白玉洛开了一家饰品厂,我拿几个袖扣样品过去,看看她们能不能做。”
    冼耀文淡笑道:“你还挺会照顾自己人,但你应该是听错国际部的意思了,袖扣找法国还有意大利的供应商,是想吸收法式珠宝的细腻和浪漫,意式珠宝的大胆浮夸和自由奔放,订货量不会太大。
    主供应商还是会到香港找,成本可以节约很多。”
    “啊,那怎么办,都说好三天交样品了。”费宝树心慌道。
    冼耀文在费宝树背上拍了拍,“没事,交就交吧,只要样品合格,为了你的面子,中华制衣可以下一笔订单。”
    费宝树既喜又忧道:“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中华制衣马上也要出海,用得到的。样品出来了你寄回家。”
    “嗯。”费宝树颔了颔首,撩了下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个镯子,“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跳蚤市场,停下逛了逛,在一个摊上买了这只镯子,玻璃种的翡翠,你猜我了多少钱?”
    “看你这么得意,一定很便宜,不会只要几个法郎吧?”
    “怎么可能这么便宜,500法郎,还有一个添头。”费宝树打开包包,从里面取出一条圆柱体的翡翠亮给冼耀文看,“这个表杠和镯子用的是同一块料,老爷,你要不要?”
    “我又不用怀表,给我也没用。”冼耀文拿过表杠,看了两眼道:“玻璃种只要8港币,翡翠在巴黎的价格这么贱吗?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我不会看走眼的,以前在孙……以前我跟人学过怎么鉴别。”
    “嗯。”
    冼耀文想起费宝树前夫是上海有一号的收藏家,费宝树耳濡目染之下,会鉴别翡翠也没什么稀奇。
    孙树澄看两人你侬我侬,当她空气一般,忍不住出口揶揄,“你们是来吃饭的吗?”
    “呵呵呵。”冼耀文笑着看向孙树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呀,要不要送你个礼物哄哄你?”
    孙树莹嘟了嘟嘴,“要。”
    冼耀文先让费宝树点菜,他又对孙树莹说道:“你家学渊源,肯定知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句话。欧洲到处都有当年的出口瓷,还有八国联军那会被抢的古董。
    巴黎这边我不太清楚行情,但伦敦的跳蚤市场我去逛过,很多中国古董不值钱,几个便士就能买到,你可以挑点精品放着传家,等到了你孙子那一辈,我想应该就变得值钱了。
    这是第一件礼物,我再说第二件礼物。
    从前年开始,内地的银行就从民间回收银元,按重量和成色把银元分为甲、乙、丙三等,现在的价格差不多是甲等袁大头1.3万元一枚、乙等孙小头1.2万元、丙等杂洋9700元。
    这个价格已经是第四次涨价,1949年第一次公布的回收价是2000元一枚,不分品类。
    国家的钱是印的,多印少印几兆亿不会有什么影响,银是贵金属,全世界都认,回收银元有利可图,收购应该不会停,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就意味着民间保有的银元会持续减少,过上几十年,等大家日子都好过了,银元的收藏价值就会体现出来。”
    “你想让我回内地收银元?”
    冼耀文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哪些地方印过银元都有据可查,1928年,在美国就印过一批银元,现在银元已经不是货币,想买到当年的模具不会太难,其他的,你搜集一下线索,去台湾、内地高价回收模具,总能搞到几个。
    印银元的机器有德国产、英国产、美国产,生产机器的工厂十有八九还在经营,想找到同款机器很轻松。
    有了机器和模具你就可以自己印了,不用印多,每种印一两万个放着,让它自然包浆、老化,放上几十年跟市面流通过的看不出区别。
    另外,印完了,马上封存机器、模具,几十年后,卖给银元炒家,一定能卖上大价钱。
    对方如果想压价,你直接出言威胁,不肯出价,你就敞开了印,银元满天飞,把锅给砸了,谁也别想吃这碗饭。
    哦,对了,一定要等银元涨价的势头起来再卖机器,那就表示炒家已经把本钱砸下去开始炒作,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容易拿捏对方。”
    “你太坏了。”孙树莹大笑道:“如果炒家不炒银元呢?”
    “这还不容易,机器在你手里握着,让你孙子下场坐庄就是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货币的价值,但按现在货币价值来估算,赚数百万美元应该不难。
    好了,小公主,礼物给你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孙树莹噘了噘嘴,“几十年后才能兑现的礼物,没诚意。”
    冼耀文轻笑一声,“嫌弃呀,我大方一点,再送你一件礼物。过了年我要去一趟台湾,你跟我一起去,你去看寄爹,我去拜访大姨子。”
    正磕磕绊绊点菜的费宝树听见,抬起头说道:“你要去看姐姐?”
    “之前我去参加过台湾代表在香港组织的洽谈会,其实就是招商会,答应了台湾代表去台湾考察,一直忙没有去,台湾那边拐着弯催了两次,我已经答应过了元宵就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你可以在那边置办一套房子住些日子。”
    粗略分析台湾自上而下各阶层人物之心理,就上层而言,大多数人并没有沉浸在反攻大陆的春秋大梦之中,鼓吹反攻主要还是为了稳定人心。
    少数还在做梦的人,随着朝鲜半岛战争态势的变化,过不了多久也会清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在白日做梦,转而务实,琢磨如何在台湾扎根,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红火。
    跟着去台湾的外省人,在政策宣传的作用下,大多数还抱着“短住”的想法,以为很快便可返回内地,在台湾的日子属于过渡性质。
    如此一来,便没有多少人做长期的打算,对什么都抱着可以将就的态度,房子、工作、伙食,差一点没关系,熬一熬就过去了,唯有子女的教育问题不能将就。
    看台湾的报纸就能稍稍琢磨出一点味来,台湾的学校搞得还不错,小孩子不愁没书念,但其他就要差上许多,例如为了解决外省人的居住问题,台湾推出8小时可建成的活动房屋糊弄人。
    第一期只推出三千套,声势却是相当浩大,一说在总统府前搞展览,二说将来要出口东南亚,还说收到不少美国发来的订购信,事儿搞得挺真。
    但从台湾全局进行思考,很容易分析出来“台湾没钱”的结论,到位的美援还不够多,又是哪里都得钱,压根没能力掏出建安置房的预算;
    没辙,只好加强鼓吹反攻,将还未解放的大陈岛鼓吹成反攻桥头堡,这不,外省人对比茅草屋强点、且分甲乙丙丁四等的活动房屋热情大大滴,台湾政府算是将眼么前这关糊弄过去了。
    后面可以等美援陆续到位,以及外省人安居下来,搞一搞税籍普查,增加税收,再搞一搞招商引资,糊弄一帮商人过来投资,手头一宽裕,便可以琢磨建正经安置房。
    此时,台湾已经在吹风“公地放领”,六月份就要正式实施,农村的耕地怎么搞已有章程,但市区的地皮怎么弄还没有消息,手里握着大量市区地皮的本省有钱佬应该开始慌了,等到了六月会更慌。
    如果台湾土地银行开始平价征收地皮,一个个都要亏到姥姥家去,如此种种,一个大商机已经展现出来,未来半年是收购台湾市区地皮的最佳时期。
    动力火车那两哥们在忠孝东路走九遍,冼耀文只想在忠孝东路买九段。
    延伸一下,未来几年也是在台湾投资建材领域的好时机,水泥、沙砖、木材、五金,个个都有投资的机会。
    相比其他,水泥稍微复杂点,如今台湾只有一家台湾水泥,受行政院资源委员会下面的水泥监理委员会管理,按台湾的说法,这是公营事业,即国企。
    结合上一世的记忆和当下对于台湾信息的分析,台湾已经在进入半封建的蒋家家产制时代,它由一个半封建权力与殖民地经济嫁接,再套上一个所谓的民生主义,即发展国家资本,节制私人资本作为门面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经济。
    节制私人资本既不符合美国的价值观,也不符合美国资本的利益,美国免不了反对与干预,引导台湾进入商人资本主义,即依靠商品财富的转手流动、买廉卖贵,或者依靠兑换货币、高利贷这样的方式来营利。
    简单而言,施行商人资本主义会导致资本占据很大的话语权,老蒋不会答应,身居高位的那帮人也不会答应,在阳奉阴违和扭捏的妥协拉扯下,台湾会进入政治寄生资本主义时代,即依靠政治权力的护航来营利。
    简单而言,台湾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正当利润的概念,想在台湾挣大钱得有后台,商业竞争不是商业手段的比拼,而是后台的比较。
    里长碰乡长,里长直接靠边站,一方开马自达,另一方开奔驰或劳斯莱斯,马自达干什么都会迟一步。
    再直白点,这一阶段想在台湾捞钱得靠特权。
    捋一捋思路,可以总结出一个答案——从这会开始,想去台湾当过江龙大把捞金,上头必须有人罩着,不然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冼耀文的连襟陈长桐到了台湾后并没有失势,现在是世界银行台湾代表团代表,在台湾金融系统依然罩得住。
    去了台湾,第一时间就得去拜他的码头,有了一个点,就有机会打通一个面,而且,陈长桐如果还有机会往上走,基本会沿着中银到央行的路线,将来贷款会比较容易。
    至于能不能往上走,没有条件就帮他创造条件,亲戚之间不分彼此,互相帮忙是理所应当。
    再说卢小嘉,虽说没有一官半职,但1946年就到了台北,人脉多少有一点,这位便宜大哥也得认,狠拍他当年戏耍黄金荣的威风史,后半段被黄金荣吓得四下逃窜的片段掐了不说,权当不知道。
    费宝树喜笑颜开道:“好呀,我和姐姐已经许久未见,她上次来信说跟着薄儒和张大千在习画,不知道是不是成了女画家。”
    “不管能不能成为女画家,多个爱好总是好的。”冼耀文将手放在费宝树大腿上,头凑近她低声说道:“你也找个爱好,省得天天惦记那点事。”
    费宝树小脸一红,悄悄看了眼孙树莹,随即说道:“囡囡在呢,别瞎说。”
    “好,不说。”
    冼耀文嬉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菜单,接过点菜的工作。
    一顿饭吃到九点多,有点晚了,不安排其他活动,直接回家。
    然后,费宝树就知道冼耀文白天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衬衣、背心一脱,胸前的血口子一览无遗,从肩膀到小腿,一个个口红印不规则连绵。
    费宝树红着眼说道:“那个女人下手这么狠?”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今天刚见面的法国女人。”冼耀文褪去身上的束缚,抱着费宝树躺入浴缸,“黛丽尤,一个女明星,奥德要在巴黎成立一间分公司,他是我看中的合伙人。”
    “哦,她勾引你还是你勾引她?”
    “我勾引她。友谊影业资金紧张,没有余钱可以调来巴黎,她是富婆,搞不定她,分公司开不起来。”
    “啊?”费宝树惊讶道:“你为了公司出卖自己?”
    “谈不上出卖自己,黛丽尤是法国人里少有的古典美人,我喜欢她的容貌,没有分公司这件事,遇到机会我也会搞上她。”冼耀文勾住费宝树的下巴,说道:“我是不是很心?”
    费宝树眨了眨眼,说道:“是,老爷就是心,但我没资格责怪老爷你,从始至终老爷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而且,我……”
    冼耀文捂住费宝树的嘴,“不要往下说了,你的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年龄的费宝树,你心里有怨气可以说出来,虽然我不会改,但可以让你出出气。”
    费宝树拿开冼耀文的手,莞尔一笑道:“老爷不会改,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出气呀,憋在心里会憋坏身子。”
    “我不气,能遇到老爷我很开心。”费宝树转了个身,将头窝到冼耀文胸膛里,嘴里呢喃道:“老爷,其实我和孙伯绳离婚前已经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他在……”
    “不用说了,其实我之前听你说被拐那件事时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投奔你姐姐,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长途跋涉穿过烽火线,多半是因为男人。”
    “那你怎么不问我?”
    “干嘛要问,你的过去我无权过问,我喜欢的就是彼时的你,你的过去不重要。”
    “老爷,你真好。”
    “别急着夸我,我不值得夸,前些日子我本打算找个女中学生谈一场恋爱,谁知道周懋臣想联姻,我忙着跟他女儿若云谈,事情耽搁了,马上又举办婚礼、过年,还是没时间谈,所以啊,我打算去台湾的时候抽空谈一个。”
    费宝树在冼耀文胸口轻拍一下,嗔怪道:“老爷真讨厌,被我姐姐知道,我脸上怎么挂得住。”
    “逗你玩呢,我在台湾要做不少事,哪有时间谈。好了,你可以上来收租子了。”
    “不要了,老爷今天已经够辛苦,租子缓一缓再交好了。”说着,费宝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收租子,这个说法好传神。”
    “你体贴,我也要识做。”
    冼耀文搂住费宝树一个翻身,亲上费宝树的后脖颈。
    ……
    翌日。
    塞纳河畔·左岸,冼耀文坐在店外的桌前,沐浴着阳光,品尝孙树莹准备的法式早餐。孙树莹游走在桌子之间,和一个个熟客寒暄。
    阳光很好,冼耀文没有看报纸,全身心享受巴黎的早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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