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华清宫。
    欧阳锋踏着一条曲折幽深的石板小径,行在苍松古柏参天耸立的树林之中,找到一块林间空地,扔出两枚金灿灿的丹丸,手掐印诀,轻叱一声:“疾!”
    空中霎时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两尊身高一丈,雄壮魁梧的金甲巨人。
    正是“撒豆成兵”之术。
    虽然用的是罗公远、不空三藏炼制的丹丸,但丹丸中原本的精神念头既已被驱散,换成了欧阳锋的,这两尊金甲巨人的外形,自然都有了不小的改变。
    甲胄都变成了明光铠形制,且比现实明光铠更加华丽威严,比如肩甲,就换成了虎头形状。裙甲更一直垂至脚踝,反正甲胄只是装饰,既不会影响力士身躯强度,也不会影响其行动。
    脸上则各自戴上了一副青面獠牙,狰狞凶恶的面甲。
    这些外观细节上的调整,对于金甲巨人的基础属性并无影响。
    力量、速度、强度,还是跟杨玉环斗过的两尊力士、天兵一样。
    不过因其最关键的“中央处理器”已截然不同,哪怕各种基础数值一样,实力却也是天差地别。
    随着欧阳锋一声令下,两尊金甲巨人同时跨步前掠,一个单掌前推施展“亢龙有悔”,一个双掌齐出打出一招“推山掌”,掌力碰撞之下,爆出轰然巨响,炸起空气激波,直吹得周围松柏树枝狂摇,叶坠如雨。
    一招对掌之后,两尊巨人又同时施展步法,以虽然不算飘逸灵动,但也堪称沉稳敏捷的步伐,在林中快步挪移,彼此追逐,同时掌来脚往,斗作一团。
    这情形,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精通武功的巨人,正在彼此拆招切磋。
    它们的力道都相当惊人。
    只会纯粹的现实系凡俗技击时,它们的拳脚劲力都不逊于飞鹰曲傲,此时施展起高深武技,各种精妙的运劲发力技巧作用之下,它们各自的力量皆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招每式的威力,都堪比飞鹰曲傲全力一击。
    这样的攻击威力,打到三大宗师身上,都足以令他们受伤了——虽然以金甲巨人的武技,肯定打不中三大宗师就是。
    测试了一阵金甲巨人自主运行时的行动力与武技,欧阳锋又一声令下,测试它们的抗击打能力。
    于是两尊金甲巨人原地站桩,不再移动,这个一掌“亢龙有悔”轰在那个胸腹间,那个又一记“推山掌”还回来。
    一阵互殴之后,欧阳锋得出结论,金甲巨人的抗击打能力,还在攻击力之上。
    至少金甲巨人那足以击伤三大宗师的重击,打在彼此身上,虽能打出大片裂痕或是将彼此身体轰出空洞,可转眼之间就会被天地精气填补。
    这样的伤害,对金甲巨人不痛不痒。
    唯一能造成点真实伤害的,只有正好击中核心中枢的重击。
    但这种物理伤害,也并不能立竿见影地削弱金甲巨人的行动力,只会稍微损耗一点中枢核心。
    只有当伤害积少成多,直至达到令那道精神念头崩溃的程度,才可击溃金甲巨人。
    在此之前,金甲巨人的状态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纵是要害屡遭重击,仍能生龙活虎,战斗不止。
    测试一阵。
    欧阳锋心中暗忖:
    “若核心中枢一直不受到攻击伤害,则金甲巨人可持续运作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回收温养,否则丹丸中的精神念头就要自行崩溃……”
    丹丸中的精神念头,在驱动金甲巨人行动,以及汲取天地精气恢复伤势时,也是会有一定消耗的。
    持续运行超过时限,就可能因消耗过大自行崩溃,就跟人耗尽心力,活活累死一个情况。
    当然这时限并非绝对。
    随着日后心灵修为不断提升,凝炼出来的精神念头愈加强大,给核心中枢不断更换更加坚韧强大的精神念头,金甲巨人持续运行的时间就能越长。
    “总的来说,现阶段算是不错的助手……以后一些需要劈山开路、过水搭桥的活计,也可以交给它们来做。战场上嘛……至少当作移动投石机,甚至移动炮台也是可行的。”
    他的撒豆成兵之术,断不会被军阵气机一冲,就当场崩溃。
    不过在血腥气机浓烈的战场上,其核心中枢内精神念头的消耗速度,恐怕也会加快许多,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但即使只能坚持存在片刻,无论冲阵还是攻城,都能给敌人造成极大的震撼与威摄。
    尤其是攻城时。
    辛苦练了几年,披挂双层重甲,野战所向无敌的狼骑,攻城之时也未必挡得住一颗从城头落下的滚石,运气不好,说不定当场就要被砸个脑浆迸裂。
    但若用撒豆成兵召唤的“金甲天兵”攻城,说不得几发飞石抛过去,城头敌军就要当场溃散。
    并且金甲天兵身高一丈,登城的话云梯都用不着,跑过去飞身一跃,就能跳上城头,再坚持战上片刻,清空一段城头,为后继部队辟出安全登城的通道,差不多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略微思忖一番“撒豆成兵”之术的各种用途,欧阳锋抬手一招,两尊金甲巨人化为天地精气当场消散,余下两枚龙眼大小,通体灿金的丹丸,落回他手掌之中。
    “既已知晓炼制之法,又有充足的材料,且自己再炼出些金丸出来。玉环姐姐先天真气将成,有了足够的心灵修为,也可以练这撒豆成兵之术,备上一二金丸防身……”
    回到华清宫中,待杨玉环完成一次炼化,欧阳锋将炼制金丸之事说了,杨玉环立马去到库房,亲自给他准备材料。
    前些日子,她可是收了无数礼物,各种金银宝玉、名贵药材应有尽有。
    就连炼丹炉,都有一尊罗真人赠送的上品丹炉。
    备齐材料后,欧阳锋开始炮制材料,将金银、宝玉按照炼制要求,磨制成细粉,各种药材也是依法炮制。
    之后便是开炉炼丹。
    这炼丹倒也并不神秘,完全没有半点修仙风范,就是在丹炉火室内先烧上炭火,待反应室温度提升到一定程度,便将各种材料按照规定的次序、份量、时机次第投入。
    直至所有材料都投放完毕之后,才需要进行一些神秘相关的仪轨。
    即绕着丹炉踏罡步斗,手掐印诀,口诵咒言。
    而这一步,就需要有一定的精神修为了。
    每一步踏出,每一次结印,每一声诵咒,都会消耗一定的心力。
    若是精神修为不够,进行到一半,便心力枯竭,累晕在地,这一炉丹丸便算是炼制失败了。
    以欧阳锋的精神修为,自不会栽在这一步。
    只是毕竟是头回炼丹,也不知是前期火候没把握好,还是投入材料的时机掌握有纰漏,第一次炼丹宣告失败,开炉之时,丹炉里只剩一些金银斑驳的碎片,一枚成丹都没有。
    欧阳锋也不气馁,以通天宝鉴从头回放之前的炼丹步骤,仔细审查,总结经验教训,休憩一番,再接再励。
    忙碌一晚,终于成功炼出一枚金丸。
    其后数日,欧阳锋炼丹技艺逐步提升,很快就炼出了十枚金丸。
    不过现在这十枚金丸,还只能算是“器胚”,还需要在金丸表面,篆刻上符咒才算功成。
    而刻符也不是件容易事。
    不仅要精通微雕技艺,且刻符之时,每一笔落下,也会消耗不小的心力。
    好在刻符并不需要一气呵成,可以分作多次慢慢雕刻。每当心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可以先停下来休息,打坐冥想恢复精力之后继续雕刻。
    罗公远和不空三藏每雕刻一枚金丸,都要专注工作月余,算是极考验耐心的水磨功夫。
    以欧阳锋对自身的掌控力,微雕功夫难不倒他,稍加练习,便可满足篆刻符咒的要求。
    且他心神强大,恢复也快,并不需要像罗公远他们那般慢慢刻印。
    以他的能力,在不耽误日常修行的情况下,只用碎片时间雕刻,也只需半月,就能完成一枚。
    不过这事并不急迫,况且还可以在回到主世界后,丢给喜好这些杂艺的黄药师去做,所以欧阳锋也就不急不躁,悠然闲适地以碎片时间雕刻第一枚自炼的金丸。
    也就在这一枚金丸的雕刻工作接近尾声时。
    杨玉环终于把一身“太真天妃诀”真气,悉数转化成了先天真气。
    ……
    华清宫温泉池中。
    刚刚与欧阳锋尽情庆祝了一番的杨玉环,玉面彤红,凤眸微闭,懒懒伏在他身上,娇躯软绵绵地仿佛没了半根骨头。
    欧阳锋轻抚着她滑如凝脂的娇嫩肌肤,手掌在她饱满丰臀之上久久流连,缓缓说道:
    “玉环姐姐若有闲暇,可以挑几个忠心懂事,又没有家世牵累的女道童,传授她们武功。日后若有宵小之辈不开眼,也不必事事亲自出手。”
    “啊,我也可以教授弟子了吗?”
    “当然。你的武功,在某些世界,已经堪称宗师了。”
    在修成先天真气之前,杨玉环的武功,就已经不逊与欧阳锋初见时的林朝英。
    而当时的林朝英,武功已经达到了一论五绝级。
    现在杨玉环又练成先天真气,灵觉衍生,更增神异,实力更上层楼。莫说在这个没有超凡武道的世界,便是在射雕世界,占一方名山,开宗立派都毫无问题了。
    甚至在大唐双龙世界,做个一郡豪强,开创一个独霸一郡的门派都能站稳。
    “既然你允许我传授武功,那我便教几个弟子好啦。”
    “等到以后,姐姐传人渐多,武道广为流传,后世之人溯及武道源流,姐姐就是此世武道之祖了。”
    “这我可不敢当。我的武功全是你传授的,你才是真正的武道之祖呢。如果能活到武道广传世间,后世之人要为‘武祖’立庙那天,姐姐定要让后世之人,在庙里立你的像。我呀,能做个陪祀就心满意足啦!”
    “你当然能活到那一天……”
    说着说着,杨玉环不觉情动,又与他深吻痴缠起来。
    数日后。
    欧阳锋完成第一枚金丸雕刻,将这枚金丸赠予杨玉环,着她自行依“撒豆成兵”之术为金丸凝炼精神念头,又与她狂欢一夜,次日一早,便返回主世界。
    回到主世界,又继续紧锣密鼓准备征伐西夏。
    秋收之后,欧阳锋亲领一千狼骑,一人三马,以纳物符携带军粮,星夜兼程,攻入沙州,一战攻克几乎毫无防备的沙州城,之后也不再进兵,就在沙州城中屯驻,等待后继兵马到来。
    半月之后。
    欧阳烈亲领三万杂牌军,进抵沙州。
    而这时西夏也得到了高昌国侵袭的消息,举国震惊。
    如今仍在世的西夏国主李仁孝初听此消息时,以为这只是个笑话——小小高昌,举国上下,能不能凑出五十万人口都是未知之数,哪来的胆子主动攻打我大夏国?
    等到确认此消息并非玩笑,高昌确实侵入了大夏,攻下了沙州,还在沙州查抄贵族田庄牧场,释放奴隶,乃至分田分地,李仁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之后,就是极度的难堪和难以遏制的愤怒——以前宋国、金国打我也就罢了,你小小一个西辽附属的高昌国,哪来的胆子敢主动攻我大夏?
    愤怒之下,李仁孝当即下旨,令宗室大将嵬名令公领军五万,驰援沙州,并下令此战不仅要将高昌军赶出沙州,还要追亡逐北,反攻高昌国乃至攻下高昌城,杀尽高昌王族,将所有擒获的高昌国人悉数贬为奴隶,彻底灭亡高昌国。
    在李仁孝想来,就高昌国那可怜的国力,五万大军倾力一击,足以将之亡国灭种了。
    以前不打高昌,仅仅只是因为高昌油水太少,又是西辽属国,看在西辽面子上,懒得对高昌动兵罢了。
    但是现在,高昌既敢主动招惹大夏,那大夏也就有着光明正大的借口,灭此小国,并其领土了。
    西夏上下,虽被高昌主动侵袭的消息震惊到,但还真没人把高昌国当一回事。
    奉旨领军出征的宗室大将嵬名令公,在得知高昌军居然还屯兵沙州,到处查抄贵族田产庄园,释放奴隶,乃至在给贫民、奴隶分配抄来的土地时,不禁大笑高昌将领不知兵。
    “以小国凌大国,必须做到兵贵神速,在大国聚兵反击之前,抢一把就走。可笑高昌上下,居然妄想在沙州扎根,吞并我大夏国一州之地!简直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嵬名令公踌躇满志,自觉这破军灭国之功,已是十拿九稳。
    却不知,欧阳锋屯兵沙州,就是在等西夏大军,要以逸待劳,打一场会战,以堂堂之阵,歼灭西夏一支主力,打出威风。
    ……
    初冬。
    嵬名令公总算带着五万大军进抵沙州。
    老实说,当今这个时代,能够带得动五万大军的大将已经不多。
    因宋、金、夏三国君主,都是爱好和平,不兴大战的主儿,三国之间已经多年未战。
    如西夏国主李仁孝,在位已有五十余年。
    其在位期间,大力推行文治,建学校,兴科举,西夏儒学教育在他治下,来到了一个空前昌盛的时代。
    又向金国称臣,与宋和解,与西域、金国、宋国通商,经济也变得空前繁荣,一改西夏曾经军强而国穷的穷横形象,成了令西域诸邦国、部落羡慕不已的繁华国度。
    但西夏毕竟只是个人口二百来万的小国,资源有限,大力发展文治、经济,必然会轻忽武备。
    曾经的地区小霸西夏,这数十年来,战力已是急剧下滑。
    宋金两国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多年未战,战力下滑严重。
    比如宋国。
    另一个世界线上,宋国在将来的开禧北伐时,两万禁军里,居然只能找出617个能穿得动全套步人甲的猛男。
    夏金两国的情况,比宋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嵬名令公聚兵之时,李仁孝也在兴庆府举办了一次阅兵盛典,以昭示军力,安抚人心。
    结果没想到,曾经威名赫赫的铁鹞子,如今居然已凑不出一千个能披挂全套“瘊子甲”骑马冲锋的好汉。
    甚至还有不少党项贵族子弟造假,身上瘊子甲的甲片,居然都是上了漆的木片。
    起初李仁孝还以为,是这些个贵族子弟吃不了苦,披不动甲,可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些贵族子弟家族世代传承的瘊子甲居然不见了。
    问他们甲去哪了,都一口咬定说数十年未经战事,铠甲保养不当,已经彻底朽坏很多年了。
    李仁孝对此也没有办法,甚至不好深究——铁鹞子的兵员,都是平夏部的党项贵族子弟。而西夏王族,正是平夏部出身。平夏部就是西夏王族的基本盘,李仁孝又怎好对自家根基下手兴大狱?
    最后只能是把铠甲“朽坏”的贵族子弟们打一顿板子,罚些牛马奴隶也就罢了。
    连铁鹞子都朽成这模样,其它军队的状况也是可想而知。
    嵬名令公此次带来的五万大军,几乎全是未历大战的毛头小子。
    连嵬名令公本人,也从未一次带过这么多兵。
    他的战争经验,也就只是在北方边境,跟打草谷的草原强盗部落小打小闹。
    也亏得嵬名令公颇有将才,尽管行军路上乱子不断,可他还是较为顺利地把五万大军带到了沙州,行军减员并不算太多。
    尽管军队表现不尽如人意,嵬名令公还是信心满满。
    大夏军队如今是有些不堪,但至少曾经有过强军传统,祖辈的荣耀还能给予儿郎们奋勇杀敌的底气。
    高昌那又是什么东西?
    高昌国的军队,又算是什么玩意儿?
    在嵬名令公看来,他麾下的军队再是不济,足足五万大军,一个冲锋,就足以将高昌军彻底打崩。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高昌军若龟缩城中不出,据城以守该怎么办。
    大夏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攻城战了。
    以大夏军队如今的兵员构成,军中也已找不出几个拥有攻城经验的将领。
    若是攻城,哪怕高昌军战力再弱,也势必给夏军造成不轻的伤亡。
    就在嵬名令公坐在军帐之中,思考该如何激高昌军野地会战时。
    传令兵进帐通报,说是高昌军派人来下战书了。
    嵬名令公大喜,把下战书的使者召进帐中,却是一个被俘虏的沙州党项贵族。
    其一见嵬名令公,就趴下来痛哭流涕,哀嚎哭诉说高昌军简直就是一群蛮子,抄了他的家,放了他家的奴隶,瓜分他家的财产、田地,还分了他家的姬妾女子,诉过自家惨状,又连连磕头哀求,要嵬名令公给他作主,杀入沙州城,屠尽高昌军。
    嵬名令公耐着性子听了一阵,见此人翻来覆去就知道哭嚎,终于不耐道:
    “高昌军的战书呢?”
    那党项贵族这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枚卷轴,自有亲兵上前接过卷轴,呈给嵬名令公。
    嵬名令公接过来展开一看,见这份书于绢绸上的战书,赫然是约他明日辰时会战于沙城州外,战书上不但有着高昌王的签名,还用了高昌王印,嵬名令公顿时狂喜,大笑道:
    “还在想着如何激高昌军野战,没想到他们居然胆敢主动约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传我军令,今夜大军杀牛宰羊,务必让每一个将士都敞开吃饱。明日五更造饭,卯初出营,会战高昌军!”
    ……
    “二弟,明日会战该怎么打?”
    大战将近,欧阳烈心中忐忑,向欧阳锋求教。
    尽管从密谍营探得的情报看来,西夏军似乎颇有些名不符实,兵员素质堪忧,军纪也算不上令行禁止,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厉害,可西夏毕竟是大国,打过宋,战过辽,抗过金,至今屹立不倒,甚至愈加繁华。
    如今五万西夏大军杀来,在欧阳烈设想中,该当依托城防,消耗西夏军的锐气与兵力,拖到西夏军锐气顿挫,士卒疲惫,粮草不继时,再伺机反击。
    可没想到,欧阳锋居然下书约战,要与西夏大军野地会战。
    如今的西夏军战力再是不堪,也是有着强军传统的五万大军。
    而高昌军,除了一千出头的狼骑是苦练多年的强军,剩下三万兵马,要么是解救的牧奴出身,要么是从白驼山、高昌城,以及各部族征发的杂兵。
    虽然个个都能骑马射箭,挥舞弯刀,也基本都配上了皮甲或是厚皮袄、厚棉衣,还有数千披挂两当铠的“精锐”,可这支兵马打打顺风仗还行,硬仗苦仗那是想都别想。
    说不定西夏军只一个冲锋,那三万大军就要彻底崩溃,一哄而散。
    “怎么打?很简单,我有一千狼骑,此战优势在我。”
    看着欧阳烈那紧张忐忑的模样,欧阳锋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明日开战之后,我带狼骑冲锋破阵,斩将夺旗。兄长带三万骑,扩大战果,追亡逐北即可。争取明天一天,就尽灭西夏五万军。”
    听着欧阳锋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看着他那胸有成竹的微笑,再想想他从小到大打出的赫赫威风,创出的一次次不可思议的奇迹,欧阳烈心中的紧张,突地烟销云散。
    二弟说得没错,打仗哪有什么难的?
    敌军不过五万而已,我方有二弟,有一千狼骑,优势当然在我!
    于是欧阳烈脸上也绽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用力一捶兄弟肩膀:
    “那明天,哥哥就领军跟着你扩大战果了!”
    ……
    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一望无垠的辽阔原野上不断响起。
    两支大军,朝着约定战场相向而行,从天空俯瞰下去,像是两股相向流淌的庞大黑潮。
    尽管两军都是放缓马速,小步慢行,可马蹄声依然如同滚动的雷霆,扬起的烟尘,依然遮天蔽地。
    辰时三刻。
    两军已可遥遥对望。
    夏军阵中。
    一骑骑探马飞驰至嵬名令公面前,陆续向他禀报:
    “将军,北面二十里内,没有伏兵!”
    “将军,南面二十里不见伏兵!”
    “将军,沙州城城门大开,敌军似已倾巢而出,全军在此!”
    “将军,高昌军只有数千披甲精兵,其余大部都是只有皮甲甚至皮袄,兵器亦只有弯刀、弓箭的杂牌。小的还在其后军之中,看到了不少半大小子、半百老汉……”
    “将军……”
    听得一个个探马的汇报,嵬名令公眼不禁浮出一抹诧异。
    他原以为,高昌军约他会战,是想用什么诡计,暗中还埋伏着一支甚至几支兵马。
    可没有想到,高昌军居然这般坦诚,真个全军而出,与他当面会战。
    “真是失心疯了……”
    嵬名令公心中自语,我大夏军队虽然兵员有些不堪,都只是些没经历过大战的毛头小子,可至少都是青壮,装备也是精良。
    你高昌军连半大小子、半百老汉都拉上阵,披甲兵只有数千,总兵力也比我少个一两万,凭什么敢跟我会战?
    高昌国主、大将都是疯子么?
    “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灭掉此军,高昌国亦可轻松荡平!”
    嵬名令公刚要下令,打算出动两支轻骑,去骚拢敌军侧翼,看有没有机会一击打崩敌军侧翼时,对面敌军之中,忽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号角声。
    旋即,一支披甲骑兵缓缓加速,脱离敌军大队,向着西夏军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见那支骑兵才千骑左右,且冲击方向还是本部兵力最雄厚精锐的中军所在,嵬名令公不禁哑然失笑:
    “这又是什么打法?想学关云长万军之中阵斩大将?可惜,我却不是颜良!”
    他一声令下,令旗挥动,号角传令,立刻就有两支轻骑迎了过去,也不与那支骑兵对冲,只从其两翼相向掠过,以弓箭袭扰,欲乱其阵形。
    可没想到,那两支轻骑掠过之时,一轮箭雨过后,对方阵中竟无一人落马。反而对方阵中飞出的劲矢,将己方两支轻骑射倒不下百骑。
    见此情形,嵬名令公不禁微微一怔:“具装甲骑?”
    可具装甲骑怎会冲得这么快?
    哪怕西域盛产好马,可哪怕那千余骑全员都是骑乘著名的西极骏马,具装甲骑的冲锋速度也不该这么快啊,都跟轻骑差不多了!
    正疑惑时,如雷蹄音已轰然传来,踏得地面都在微微颤动。那千余人马俱披挂黑色甲胄的铁骑,已然冲至西夏阵前一箭之地。
    嵬名令公按捺疑惑,挥旗下令,西夏阵中顿时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劲矢,宛似蝗群一般罩向那千余敌骑。
    这一次总算有了效果,至少数十敌骑战马中箭,失蹄扑倒。
    可令嵬名令公震惊的是,那些骑兵居然在战马摔倒之时,飞身跃下马鞍,平稳落地之后提着兵器箭步如飞!
    且他们飞奔冲刺之速,居然丝毫不逊于其他骑兵,并未因步行扰乱己方骑阵!
    “怎么可能?”
    嵬名令公倒抽一口凉气。
    披挂重甲,竟还能跑这么快,这还是人么?
    不等他回过神来,那千余骑兵,已经与一支主动迎上去的夏军骑兵迎头碰撞。
    随后,就在嵬名令公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好似热刀切割牛油一般,将那支夏军骑兵碾成粉碎……
    欧阳锋身披一领黑光铠,手持月狼矛,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左右两边,分别跟着同样披挂重甲,手持铜棍的王武与手持马槊的马跃。
    敌骑迎面冲来,欧阳锋单手挥出月狼矛,修复之后重量增至一百零八斤的重钢矛凌空挥出雷霆似的风啸,只一击,就把当面敌骑连人带马轰得倒飞回去,连续砸倒身后两骑。
    欧阳锋出手之时,马跃亦一槊刺出,一击刺破一名敌骑心口,再轻轻一挑,将那敌骑挑飞出去,将后方一骑砸落马背。
    王武则抡起铜棍,也是奋力一扫,同样一击砸翻两名敌骑。
    带队冲锋的三人所向披靡,后方狼骑亦个个奋勇,砍瓜切菜一般击落敌骑,前来阻截的上千敌骑转眼之间就已土崩瓦解。欧阳锋顺势冲入敌军大阵,与王武、马跃将敌阵搅得人仰马翻,撕开裂口,朝着西夏中军,主将大旗狂冲而去。
    没人能挡抵欧阳锋、王武、马跃的冲锋。
    也没人能阻挡那一千狼骑一瞬。
    这支黑色铁骑,所过之处,漫天都是迸射的鲜血与抛飞的残肢。就好似一条黑鳞血爪的魔龙,以翻江倒海之势,轻易撕碎一切阻碍,势不可挡地直取敌军主将。
    嵬名令公猜得没错。
    欧阳锋确实在模仿关羽。
    而他嵬名令公虽然不是颜良,可命运,也不会比颜良好到哪里去。
    甚至更糟糕。
    因颜良被杀后,败掉的也只是一小支兵马,对兵多将广的袁绍来说,这点损失虽不能说不痛不痒,却也不致伤筋动骨。
    而嵬名令公率领的,却是西夏五万主力精锐。
    整个西夏,也就十余万主力。
    若是一战败掉五万,即使对西夏这强国,也是伤及筋骨的重创了!
    轰隆!
    马蹄如雷。
    千余狼骑势如破竹,在欧阳锋、王武、马跃带领下,好似撕开一张张薄纸般连续洞穿西夏军重重防线,直指嵬名令公将旗。
    嵬名令公的亲军硬着头皮迎上了上去。
    又在顷刻之间,被碾成碎片。
    嵬名令公手足冰凉,想要策马逃跑,可欧阳锋已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大鹏一般横掠十丈,一矛刺在嵬名令公颈上,手腕一拧,便将他头颅挑飞。
    跟着又横矛一扫,击倒嵬名令公将旗,再隔空一抓,摄来一根长矛,把嵬名令公首级高高挑起。
    本就已被狼骑冲得摇摇欲坠,一片混乱,进退失据的西夏中军,霎时全军大溃。
    左右两翼不明所以,可见到中间溃了,也不由自主跟着崩溃。
    而就在夏军全军大溃之时,高昌军中,又响起嘹亮的号角声,只能打顺风仗的杂牌军,终于在欧阳烈带领下,全军出动,开始了痛打落水狗。
    打仗,有时候真的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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