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到很多人骑马跳下河,立即一路横冲直撞往前冲,不能让噶尔丹再逃了。
    然而此刻河水里的人和马都飘在水面上,密密麻麻都是,看不清谁是谁。
    海棠的坐骑在水边来回踱步,海棠骑在马上拉着缰绳睁大眼睛四处看,直到看到有四五个人扶着一个穿锦袍的人快游到对岸了,海棠大骂一声就要带人涉水追杀。
    看她控马下河,不少充做他亲卫的包衣们拉着她。
    左右劝她:“如今噶尔丹大势已去,您这好瓷器不能碰他那烂瓦,您这会贸然下水只会被水里的人围堵,这是在河里又不是在地上,由不得您自己,您只管安坐,奴才们去追。”
    海棠想了想,就说:“快,无论死活,把尸体抢回来。”
    大军纷纷跳下河,和水面上漂浮的人在水中厮杀起来,然而水里的敌军少,大军源源不断的涌入河流。海棠一直看着噶尔丹,宽阔的河对岸,噶尔丹被三四个人弄上岸,看着似乎没什么行为能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在三四个人的保护下从河里拉上马骑马跑了。
    海棠甚是着急,距离太远,射程达不到,只能坐在马上几乎要把眼睛瞪脱眶,这几个人在海棠的眼里变成小黑点几乎看不到的时候,第一批大军上岸了,大军上岸就追,这才让海棠松口气。
    “架桥,全军追过去。”
    河里的残敌已经被灭了,河水里的大军纷纷上岸追了过去。河这边也结束了战斗,有几千噶尔丹的部下投降,被串成一串看押起来,岸上的大军立即找工具搭浮桥。海棠着急的在河边来回踱步,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这时候有斥候来报:“郡王,皇上到了。”
    海棠立即带领部将们迎接康熙,此时大胜,西路军正是骄傲的时候,全军几万人三呼万岁,加上刚好遇到大胜,康熙带来的几万人也在跟着三呼万岁,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开。
    草原广阔,声音传的很远,在路上艰难跋涉的辅兵们听到立即派人去贺喜,同时找军需官调拨人手过来一起拉车,一路艰难跋涉到这里,很多大车都快报废了,加上如今土地湿润,行路更加艰难,多点人手总能快点到地方。
    康熙率领大军来到这里,看着战俘和堆积如山的兵器、成群结队的战马以及尚未打扫的战场,听着海棠咬牙切齿又让噶尔丹老贼逃了一命地汇报,他正要开口,得知西路军的粮草送来了,瞬间放松下来。
    “不要多想,如今噶尔丹部下尽丧,他就是个丧家之犬,只会惶惶不可终日,绝没有卷土从来的机会了。朕下令让策妄阿拉布坦交出噶尔丹,就是死了也要把噶尔丹的尸体交出来。”说完他对旁边吩咐:“现在造饭,令大军饱餐一顿,今日过河驻扎,接着追杀噶尔丹!”
    两边人轰然应是,在一片空地上,康熙带来的几万人在眼巴巴的盯着火头军煮饭,三路大军的火头军架锅起灶,随着炊烟升起,饭味在营地弥漫,火头军吆喝着排队,在众人抱怨给的少的时候挥舞着勺子赶人。
    贵人们这时候也和这些大头兵一样找个地方蹲着吃饭,因为康熙发话了,吃完去追击噶尔丹,西路军已经追过去了,剩下的两路大军因为没吃饱饭所以临时加一餐,要不然这时候也跟着追过去了,就是因为催的急,所以火头军就少做饭,做的少熟的快,先每个人吃一口,等晚上安营扎寨了再多做点。
    此时几位皇子蹲在一边,边吃边听不少大臣端着碗跟皇父建言献策,康熙也饿的难受,他不用蹲着,他有凳子,飞速的把自己的饭吃了,还有一块手帕能擦擦嘴。没搭理这些大臣们,对一边蹲着的几位皇子说:“赶紧吃,吃完了各自回大营,今日务必抓住噶尔丹。”
    这话一说,哥几个都答应了一声,无论吃没吃完都要赶紧回去,五阿哥立即把剩余的饭全塞在嘴里,鼓着腮帮子跟各位兄弟抱拳离开了。
    他回去的路上一路走一路嚼,他的太监还在说:“刚才听那些军曹说,噶尔丹八成死了,听说上岸的时候是被人拖上去的,那动静看着不像是拖活人,要是他死了咱们就能回去了。”
    五阿哥捂着嘴,他还在嚼嘴里的饭,他可不敢吐了,这饭菜来之不易,以前是没体会,这饿了几天是真的知道饿了的滋味不好受了,这罪不想再受第二回了。
    他的太监还在絮絮叨叨:“刚才奴才和几位爷的人围在一起说话,都说咱们九格格这次必定要升亲王了。”
    五阿哥:“唔咦唔唉呀呀呀嗯嗯~”
    神奇的是他的太监听明白了:“那是,九格格向来是英勇善战,有今天也是应该的。不过听说大爷和三爷那儿……奴才听说……”
    五阿哥终于把嘴里的饭给咽下去了,对太监说:“别说他们,说他们干嘛?败兴!”
    这时候五阿哥已经走到自己的马前,周围的佐领们的呼喊着骑兵们赶紧上马,五阿哥也立即上马,忍着腰疼尾巴骨疼和大腿磨破皮火辣辣的疼,终于坐稳了。
    一队队的骑兵快速过桥,整个队伍极速追西路军而去。
    而带着西路军的海棠遇到了前一波追击的人,这群人是空手回来的。
    也不能说空手,他们除了没有带回噶尔丹之外,还带了几个高尔丹的侍卫。
    追兵解释说:“我们快要追上了噶尔丹一行人,奴才等人看到噶尔丹在马上不停的吐血,吐了很多血,眼看要捉住他们了,遇到了游弋在附近的斥候。他们的人也不算少,上来和我们缠斗,我们杀了这些斥候之后发现那些人分成了两路逃入草原深处,分兵去追,只追上了其中一路,结果是有人穿着噶尔丹的衣服假冒的。”
    说着把人推过来,这些人是噶尔丹的侍卫,其中一个穿着噶尔丹的锦袍,上面有大量的血迹,这些侍卫死活不说噶尔丹跑到那儿去了。
    海棠让人把这些人送到后面交给康熙,带人接着在大草原上寻找。
    噶尔丹的侍卫被押送到刚过河的康熙面前,康熙令人处决了一个嘴硬的侍卫,剩下的两个立即开口了:他们现在只知道是噶尔丹的女儿带走了他,不知道他们父女躲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些人还说了一个很很重要的消息:噶尔丹死了。
    他们确定噶尔丹在逃命的时候死了。在河里的时候噶尔丹有过短暂的落水,憋气时间太长,出水后就开始大口咳血,他们分别的时候噶尔丹已经没了生气,只是他女儿坚决不承认,并且噶尔丹的女儿命令他们穿上噶尔丹的衣服吸引追兵,独自带着尸体离开了。
    根据这几个侍卫的推断,噶尔丹的女儿该是带着他去找噶尔丹的儿子们了,噶尔丹的儿子几年前被策妄阿拉布坦俘虏,软禁在准噶尔腹地。
    也就是说,噶尔丹的尸体会落到策妄阿拉布坦的手里。
    康熙让人把这些人押下去,对身边传令:“散开找噶尔丹,只找一天,无论找到还是找不到,后日班师回朝。”
    这下文臣们又开始进言:大军劳军远征都到了这里,怎么就走啦?多找几天啊,找到了噶尔丹是旷世奇功啊!
    康熙就没多搭理他们。
    也有人给康熙这一行为找合理性,说什么粮草难以为继,还是早点回去吧。
    其实海棠率领西路军刚到克鲁伦河的时候就跟康熙提过回师的途中攻打哈密占据南疆的计划,对于康熙来说,南疆的土地比起噶尔丹的死活来自然是土地更重要。
    让策妄阿拉布坦的精力放在噶尔丹死后的事情上,到时候夺取南疆更容易。
    一直寻找到天黑,仍然没找到噶尔丹父女的踪迹。
    晚上安营扎寨,大军各处都洋溢着喜悦,因皇上说明日再找一日,无论是不是找得敌酋都会班师回朝。
    因为噶尔丹主力尽灭,征战的紧迫感也已经消失,大军全部放松了起来。有蒙八旗的将士们吃完饭载歌载舞,很多人都在计算这次论功行赏有什么赏赐。
    康熙这时候频繁的召见官员,海棠陪着他见了这些官员。
    其中一个是靖逆侯张云翼,他是明朝降将张勇之子。张勇战功赫赫,两镇甘肃,转战西南,参与平三藩,靠一身战功得了侯爵。他曾在康熙十七年击败攻击河套平原的噶尔丹。接下来的几年张勇屡次以老迈为由辞官,皆不允许,等到康熙二十三年,当时的青海蒙古和硕特部向东南扩张的时候,张勇奉命驻守丹山,当时去丹山的路上染疾,张勇老迈,康熙命太医和张勇的儿子张云翼去探望,最后没抢救回来,病逝于途中。
    张勇病逝,张云翼袭爵,他也是一名武将,此次随军出征。
    康熙跟海棠说:“他少年跟随张勇镇守甘肃,如今令他镇守南疆。”
    海棠点头:“汗阿玛觉得合适他就合适。”
    目前康熙看走眼的事儿还比较少,海棠很信任他的眼光。就是不信任也没办法,海棠认识京城中的那些官员,但是对京城外的官吏认识的就不多了。
    康熙在晚上带着海棠见了几个主要的人员,交代这些人员保密,后日走的时候跟随西路军一起走。
    在第二天白天,康熙又召见了几个文官,同样是海棠在一边陪着,这些文官是跟随大军去治理当地的。
    康熙对文武官员一番交代之后,又在下午对着海棠嘱咐了很多。
    这一日的搜索结束后大军仍然是一无所获,康熙便下令明日班师回朝。同时让理藩院的官员继续找策妄阿拉布坦索要噶尔丹,以以理藩院对总准噶尔部施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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