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莞尔, “怎么?诸葛军师是什么美差么,我这辈子就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你醒掌天下权,我醉卧美人膝, 如此方能叫好。”
    赵敬渊:“什么人敢在你面前称美人, 任她什么美人在你面前亦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懂不?”
    “哦?你的西施是在哪呢?”
    “自然是在我岳母大人那里。”
    赵敬渊笑他:“嗯, 那你岳母还得再辛苦替你照顾几年,你才十六岁,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话毕, 俩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赵敬渊道:“咱们不说这个。对了,我最近得了一副不错的字贴, 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辰笑笑:“改日吧。”
    从小与景辰玩耍,赵敬渊可太知道宋景辰脾气了,景辰面上不显,实际上已经生气, 只是不想让俩人弄得脸上难看, 才会用玩笑的口吻带过去。
    不然依着景辰脾气, 方才不该说“改日吧”,他一定会眨着眼睛好奇问自己是谁的字帖?
    赵敬渊低声哄他道:“是我好不容易搜来的贺公孤本, 去看看吧?”
    宋景辰见他做低伏小,就知道这货明白他自己错哪儿了。
    景辰不动弹:“你让我去看我就去看, 我爹都没安排我呢, 你倒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还什么诸葛军师,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赵敬渊你怎么就对我这么照顾呢?”
    赵敬渊其实说那话时还真没想那么多,但他不辩解,只认错。
    多年相处的心得:辩解不一定解决问题,还有可能火上浇油,认错肯定能让宋景辰心软。
    实际上赵敬渊也挺能拿捏景辰,景辰架不住赵敬渊认错态度良好,勉为其难答应去看看。
    贺公的草书让景辰欣喜若狂,他就喜欢这种笔走龙蛇,潇洒不羁,具有强烈自由浪漫气息的书法作品。
    尤其赵敬渊给他看的这篇,笔画间的纵横变化,实在是精妙绝伦。
    两人研究了一上午,宋景辰兴致来了,当场想临摹感受一下,赵敬渊替他研墨。
    景辰临摹完又懊恼。觉得自己只得其表,不得其势,表达出的情绪太过平铺直叙,结果一看赵敬渊临摹的,顿觉自己其实还算一般,一般。
    赵敬渊虚心向景辰求教。
    景辰指尖轻点宣纸,道:“你看这里,你转笔不够干脆,线条便显迟疑不够肆意流畅。
    这处,笔尖的控制太过,匠气了。
    还里,两个笔画的俯仰关系有些失衡了。
    这一处的着力点不对,是逆推,而非顺锋出。
    还有,通篇笔画间的连带性略显刻意,显得落入俗套了。”
    ……
    下午,赵敬渊送景辰出来,上车后景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招呼赵敬渊上前。
    景辰朝他一笑,“鞠躬尽瘁什么的,我不擅长,但兄弟有难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敬渊知道一上午没白忙活,这次是真的气消了。
    赵敬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景辰生气,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可能是世间只有一个宋景辰。
    赵敬渊愣神的功夫,景辰已经落下了轿帘,他看了眼手中的字画卷轴,眼中闪过八岁那年自己被野猪追,所有人都在惊慌逃窜,包括自己的马,唯有赵敬渊纵马向自己奔来。
    他亦很珍惜这份友情,珍惜归珍惜,但不能纵容,赵敬渊不能踩他底线,安排他的人生这都不是底线,这是高压线!!!
    宋府。
    吃过晚饭,老太太在屋里给宋玉郎上香。她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宋玉郎年轻俊俏的脸庞在对着她笑,他说:“明珠,生辰快到了。”
    老太太不再像年轻时听见这话就想哭,反是呵呵笑道:“又老一岁,离你越来越近喽。”
    宋玉郎:“你慢些走,我就在那里,又跑不了。”
    老太太:“儿孙们都很出息。”
    宋玉郎:“我宋玉郎的血脉自然差不了。”
    老太太:“我说你孙儿的臭屁劲儿怎么来的,原来根子在你这里。”
    ……
    老太太上完香转过身,见宋二郎在一旁站着呢,招呼他坐下:“二郎过来有事?”
    宋二郎嘿嘿笑道:“娘,咱家睿哥儿年纪不小了,如今考取了功名,在工部又谋了差事,也算是立业了,儿子想着他这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老太太:“你是想着让娘在寿筵上帮睿哥儿寻摸?”
    京城里有头脸的老夫人过寿潜规则,趁机为后辈子孙寻摸合适的亲事,毕竟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寿筵上来的女眷多,又是大场合最能看出东西来,比如举止是否端庄有礼落落大方,交际应变能力如何,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如何等等。
    宋二郎忙点头:“娘,这娶妻娶贤,咱要求也不高,您就给照着茂哥儿媳妇这样的找就行了。”
    老太太白他一眼:“你还要求不高,你当静秋这样的好媳妇儿是街上的大白菜任你捡呢。”
    宋二郎耍赖:“娘,那我不管,茂哥儿媳妇就是您给撮合的,您不能偏心眼儿,您也得给睿哥儿找个不能差的,我瞅韩尚书家那闺女就挺不错。”
    老太太被他气乐了,“宋二郎,你挺敢想啊,你觉得若你是韩尚书,你选睿哥儿还是辰哥儿?”
    宋二郎理直气壮:“娘,你要我说实话,那我可就真说实话了。”
    “你说。”
    宋二郎:“我要是这闺女亲爹,我指定得选睿哥儿,睿哥儿这孩子老实还知道体贴心疼人,咱家辰哥儿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主儿。
    再说了,老三俩口子恨不能把辰哥儿揣裤腰带里,你就说人家姑娘嫁进来把他们儿子抢了,他们能看人顺眼?”
    老太太:“呵呵,呵呵。”
    宋二郎:“娘,您先别笑,您听我把话说完,我呆会儿就去老三屋问问去,若是老三他们对韩家闺女有意,我决不再提这事儿,就咱家辰哥儿这长相,有的是人愿意伺候他。
    主要我是这么想的——我是觉得陛下这么宠咱辰哥儿,您说陛下会不会指个公主给咱们家呀。”
    宋二郎这话说得老太太心里一震,之前她也没往这方面想过,老二这么一提醒,皇帝为了拉拢宋家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行,二郎,你快把老三叫过来,景茂也叫上。”老太太站起身来,面色严肃。
    宋二郎被她吓一跳,“娘,您这是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老太太没好气道:“你就不想想辰哥儿那个性子,若真娶个公主回来,俩人谁也不让谁,咱家不定多热闹呢,你快去快去。”
    宋二郎一拍脑门儿,慌忙去叫人了。
    一家子总觉得辰哥儿还小呢,却忽略了大夏朝十五六岁成婚的比比皆是,只要皇帝想指婚,宋家根本拒绝不了。
    最主要宋景茂说皇宫里还真有个同辰哥儿年龄相配的公主,正是皇帝的七皇妹。
    再加上皇帝如今对宋家的依赖,对景辰的喜爱,三郎同景茂对视一眼,这简直太有可能了。
    对于宫中这位七公主,景茂虽时常在宫中行走,但也仅仅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品貌性格什么的一概不知。
    不管知不知道,一家人都不想给辰哥儿娶个公主回来。
    所以唯今之计,便是抢在皇帝指婚前替辰哥儿把亲定上,且越快越好。
    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找合适的?
    老太太提到了韩家闺女,宋三郎不大乐意的样子,老太太又接连说了几家,宋三郎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太不由看了对面宋二郎一眼:得,还真让老二说着了,老三看谁家闺女都不满意,就对他自个儿生的满意。
    景茂道:“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许能躲过指婚。”
    说着话,他把目光扫向宋三郎。
    叔侄俩目光意味深长的一碰,同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赵敬渊。
    定亲又如何?
    只要不成亲,皇帝能赐婚,“皇帝”亦能取消赐婚。
    此时,远在王府的赵敬渊决计想不到,景辰当真是他命中贵人,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一记神助攻。
    烛火通明的厅室内,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赵敬渊正同安王、安王妃商量一件要事。
    赵敬渊郑重其事道:“父王、母亲,当年我与景辰一同去大相国寺玩耍,那虚明老方丈说景辰是我的命中贵人,说是我若无他便无富贵。
    当时景辰父亲还只是个八品小官,儿子说他定是弄反了,结果虚明却哈哈大笑,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以后会明白的。
    结果就是先帝欲要暗中废掉太子,改立靖王,若真如此,我们安王府必将尸骨无存。
    可冥冥中仿若有天意护佑,景辰父亲发现了先帝心思,因着我与景辰之间的关系,甭管他是出于自保也好还是出于利益考量也好,总之是坚定的选择了儿子所在的太子阵营,从而改变了儿子的命运,亦改变了我们安王府的命运。
    不止如此,皇帝利用儿子牵制施国公,亦是景辰屡屡以自己为饵牵制住施国公的注意力,这才让施国公没有心思同儿子作对,让儿子有时间发展自己势力。”
    “还有你姐姐。”安王妃忍不住插嘴道:“宋三郎被贬去凉州,正赶上你姐姐受难,若非宋家帮助,你姐姐早就惨死在异国他乡了。”
    赵敬渊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母亲,我想认景辰为义弟。”
    现在认为义弟,等他成就大业,景辰便是名副其实的御弟。
    安王妃深以为然,自从女儿和亲远嫁,她愈发信奉吃斋念佛,对虚明方丈所言深信不疑,且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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