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擦了,我直接洗洗。”
    “好的,妈妈。”
    阿舍尔感觉自己在旦尔塔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失望。
    ……
    创始者号上的物资储备还是很强大的,在阿舍尔要求洗浴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乌云在战舰意识的辅助下,找到了一个充其量只有雄性虫族两个巴掌那么的盆。
    尺寸正好适合现在的虫母。
    浅色的小盆盛满了温热的水,垫着几层毛巾放在床铺中央,勉强变成了阿舍尔的临时洗浴间。
    只不过这洗浴间没有遮挡的帘子,只有数位高大挺拔的雄性虫族围在四周当人肉屏风。
    “妈妈都弄好了!”乌云眨着眼睛,像是做完了事情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阿舍尔颔首,他站在盆前却犯了难。
    再小的盆,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都不矮。
    眼力见儿十足的歌利亚道:“妈妈,我放您进去吧。”
    “好。”
    这一刻,为了尽早洗掉浑身黏腻的阿舍尔扔掉了羞耻,变成了被子嗣们轻而易举就能拢在手心里的洋娃娃。
    细细白白的手脚蜷缩在歌利亚略粗糙的手掌里,每一处皮肤相贴的接触部位,都令阿舍尔烫到战栗。
    “妈妈,先试试水温可以吗?”
    手掌悬空在水体上方,闻言本是侧坐在歌利亚掌心的小虫母撑着手臂,垂下小腿。
    紧绷的脚尖轻轻蹭了蹭水面,待温度情况从肌理反馈至大脑后,阿舍尔也点点头,声线都细得厉害,“可以的。”
    “好,那我慢慢把您放下去。”
    整个场景堪比修复珍稀文物,歌利亚手掌下放的动作小心翼翼,其他围观的虫群屏息凝视,直到阿舍尔彻底坐进水里后,所有的虫族才齐齐松了口气。
    接下来洗澡的事宜有阿舍尔自己来。
    洗发水、沐浴液一个个被迦勒轻轻挤在指腹上,再转而递到阿舍尔面前,好叫对方蘸取使用。
    打起在脑袋发丝上的泡沫不好冲洗,伽德便专门换了赫尔用于冲咖啡的细口鹅颈壶来装水,像是个水龙头似的,溢着细流给阿舍尔冲泡沫。
    一旁的伽斓一边欣赏妈妈洗澡,一边心灵手巧地用针线在手帕上穿梭、勾勒。
    不多时,当阿舍尔出浴后,被缪拿着的小毛巾包裹在手心擦干时,伽斓也拉紧了最后收束的细线,将浅米色的绸质手帕改造成了一件希腊斜肩长袍。
    目测尺寸和虫母是极为相符的。
    “妈妈看看衣服如何?先穿这个凑合一下吧,现在创始者号上没有适合您的尺寸。”
    说着,伽斓咬掉了最后一根细线,将浅色的袍子抖了抖,展示在虫母面前。
    裹着小毛巾坐在缪的手心里,头发还被旦尔塔捏着挤水的阿舍尔看了过去,“可以的,谢谢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正说话间,一道细嫩的“咕噜”声响起。
    迦勒“咦”了一声,目光热烈地看向阿舍尔的小腹,“妈妈饿了?”
    “……嗯,有点。”
    先前阿舍尔一直处于不吃不喝的状态,那时候身处幼卵,尚有卵液提供营养,现今刚一孵化,又是擦身、又是洗澡,对于一个刚刚孵化的“幼崽”来说都是消耗力气的事情,现在的阿舍尔已经不是有点饿,而是非常、非常饿了。
    一时间,虫群们望着阿舍尔的视线都格外滚烫。
    以前妈妈那么独立,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但是现在妈妈小小的、哪里都小小的,吃饭也抓不了勺子叉子,这岂不是一个现成的,正好能亲手喂养妈妈的机会?
    ……
    十分钟后——
    在虫群和战舰意识共同的“狼狈为奸”下,本该用于战事防御的战略性分子隔离装置被歌利亚以公谋私地开启,横跨一整个长廊,于是睡在另一层的白发子嗣们,就被彻底隔绝,无缘本次的“夜宵”活动。
    雄性虫族们欺负白毛崽子从不手软,毕竟他们可还一直记恨着那位神神秘秘,欺骗了虫母的感情,让阿舍尔当单亲妈妈的“渣男父亲”。
    至于“夜宵”的真正参与者,已经一个个静悄悄坐在了餐桌前。
    在长桌的中间,是坐在欧式果盘里的小虫母。
    果盘里面被垫着柔软的毛巾,阿舍尔盘腿在里面,小小的一点,正撑着下巴等待这场来之不易的夜宵。
    那斜肩袍在阿舍尔身上只一层轻轻薄薄的料子做遮挡,这布料当手帕用的时候,那是很上好的材质,轻薄贴肤、垂感十足,边角上还有精致的绣纹,造价昂贵,一看便知使用者的身份。
    可当这样的料子贴着人身体时,优点可见,缺点却也不少——
    太轻太贴肤了,以至于身体轮廓上的某些起伏,也都被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原本赤裸带来的视觉效果更是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阿舍尔不太自然地揪了揪胸口的布料和大腿间的布料,因为身体的骤然缩小,不曾置办过内裤的他只能底下光着,又凉又没安全感,稍微动作一下,他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
    略有些坐立不安的小虫母落在谁眼里,都可爱得厉害。
    不过,妈妈缩小了,这趟夜宵也变得不那么容易起来。
    站直了也就雄性虫族巴掌高的阿舍尔,连嘴巴都小得可怜,努力张开唇的直径含不下筷子尖,瞧着可怜又可爱,叫虫群们看得眼睛发直。
    最后实在不好操作,还是伽德拿了个小银叉子,用尖端沾着被伽斓彻底切碎的菜,一点一点投喂。
    小小的嘴巴也就那么顺着吃,每次嘴里含上一点点,便要细细咀嚼很久,莫名给伽德、伽斓一种饲喂小动物的感觉。
    精致的果盘放在中央,伽德伽斓喂了几口以后,期期艾艾的伽玛小声道:“我、我能,试、试试吗?我会很小心的。”
    阿舍尔一顿,咽下嘴里的食物,在伽玛的脸上看到了被不好意思包裹着的期待。
    伽玛轻咳一声,捏起自己面前的银叉,小心翼翼沾了点儿碎肉末,便满眼希冀地等着虫母的反应。
    ……越来越看不得装可怜的。
    阿舍尔心底轻叹,无奈道:“距离这么远,我又不是长颈鹿。”
    伽玛眼睛一亮,立马把果盘平平稳稳地拉了过来,随即小心把银叉凑了上去,一脸满足地望着妈妈长着小小的嘴巴,一点点咀嚼吞咽。
    才咽下喉咙,另一道声音响在阿舍尔身后。
    “妈妈,我也想喂您。”是缪,“可以吗?”
    这位食骨虫族的老大不改粗犷作风,在一众穿着睡袍的虫族里,只有他坚定地选择了沙滩风的大裤衩,一身经日光洗礼的麦色腱子肉暴露在空气里,似乎自带有一种海边的燥热。
    猛男撒娇,也是有些威力的。
    阿舍尔心道要端水,既然答应了伽玛,厚此薄彼也是不好的,便又点了点头。
    谁知前脚刚刚咽下缪的投喂,下一秒又被迦勒拉着果盘拽到身前。
    迦勒沾了点番茄汤,满脸期待,“该我了该我了!”
    阿舍尔:……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被投喂的那一个。
    都是自己的子嗣,偏心谁都不好,于是这顿夜宵最终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百家饭”。
    等每个虫族都成功投喂到了妈妈时,阿舍尔也吃饱得彻底。
    ——小腹都有点儿鼓起来了。
    有点儿撑的虫母拧眉,干脆躺在了果盘里,心道自己难不成因为变小了,所以心也变软了?
    【那是因为宿主对虫群的接受更多了。】
    被阿舍尔以为下线的模拟器忽然出声,还不等他追问现在的具体情况,那模拟器又销声匿迹了一般,在大脑里怎么都叫不出来。
    无语的同时,阿舍尔却不由得想到了对方的话。
    对虫群的接受更多了吗……
    或许,是有的吧。
    正思考间,果盘被旦尔塔捧了起来。
    视线发生变化,阿舍尔半撑手臂坐起来,看见了不远处站成了一排的虫群们。
    阿舍尔:?
    怎么搞得像是选妃现场?
    旦尔塔单手握住果盘,让阿舍尔的视线直面虫群,低声道:“妈妈,太晚了,该休息了。”
    “……那就回去睡觉?”他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毕竟虫群这架势,看着有点儿不对劲。
    “是要睡觉的。”乌云耸肩,“妈妈,你看看我们里面谁顺眼。”
    阿舍尔没理解,“为什么?”
    抱臂站在对面的迦勒解释,“妈妈,您现在可还需要我们的信息素呢,所以睡觉离不了的,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大家一起睡一张床上,但您肯定害羞不乐意,所以我们想了想,就让您挑吧。”
    一、一起睡?这也太淫乱了吧……
    “妈妈要是选不出来,那就按照顺序来。”
    说着,迦勒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了联络器,点开光屏展示在阿舍尔面前,“喏,已经排好表了,先排了一个月的,大家轮换着给妈妈陪睡,每个信息素都不会错过。”
    安排紧密的表格倒映在阿舍尔铅灰色的眼瞳里,不等他回答,旦尔塔抬手轻轻抚了抚虫母因情绪变化而微翘起来的双翅。
    祂道:“所以——妈妈,挑一个陪您睡觉吧。”
    第109章 棉签
    “——妈妈, 挑一个陪您睡觉吧。”
    说出这话的旦尔塔神色平静、语气自然,而等着被“挑选”的虫群们则一个个挺胸抬头,俊美的脸庞上都印着“选我选我”几个大字。
    在场的每一个虫族, 不曾有谁觉得不对;而作为唯一一个有选择权利的人,阿舍尔却犯了难。
    他只想老老实实地睡觉, 不想选其中的任何一个。
    阿舍尔:“……必须要选?”
    “除非妈妈想长时间保持这样的状态。”伽德也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联络器。
    高级虫族修长的手指动作灵活,很快另一种页面的光屏悬空在虫母面前, 见对方将目光落了过来, 伽德细心解释道:“妈妈您看,这是我最近收集来的您的身体数据, 蓝色这一列是有虫群信息素时的情况, 红色这一列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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