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灯火,透过窗户照进三楼的房间,江洵默默的倚靠着床背,慢慢睁开了眼睛。
    隐隐的欢声笑语不断从楼下传来,而她这里,却冷寂的只剩下了窗外的灯火余光。
    “母亲,似乎很高兴……也是,没有我气她,自然会很高兴的。”
    江洵的头低的更低了,惨白的双手突然握紧了被子,想要起身,但因为身体太虚弱倒在了地上,江洵一拳砸在了地上,全身似乎在颤抖,深深的低着头。
    耳边,依旧传来底下的欢声笑语。
    久久,久久,久久。
    江洵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就这样倚靠着床坐在了地上,抬起头,慢慢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飞鸟越过孤月,消逝远方。
    江洵突然笑了笑:“自小到大,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江洵?”
    身体比起去年来,又虚弱了几分。
    江洵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你怎么坐到地上了!?”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江洵愣了一愣,不觉侧过头去,原来是林烨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江洵很随意的笑道:“我就是想看看月亮。”
    “那也不能坐在地上啊,快起来!”
    江洵露出了笑容,转头继续望向窗外:“我不。”
    林烨:“……你真讨厌!”
    江洵的余光瞥向林烨,道:“你怎么突然上来了,不陪你的朋友了么?”
    “有何伯母在,哪里用的着我啊,”林烨同样倚靠着床,坐到了木地板上,望着窗外的月色,表情上跟刚才的江洵有种相似的感觉。
    江洵不觉笑道:“赵师兄,看你样子怎么这么忧郁,你这是有什么心事么?”
    “心事?谁能没有个心事啊。”
    “哈哈哈,我还以为像赵师兄这样的天才,不会有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烦恼呢。”
    林烨摆了摆手:“狗屁天才,骗鬼的东西!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天才的,可能真的撞鬼了。”
    “是么……”江洵有些沉默,突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赵师弟,你为什么突然上来了?”
    林烨侧头看向了江洵,她的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林烨很快移开了目光,沉默片刻,轻声道:“就是怕你一个人在上面闷啊。”
    江洵无奈道:“这是我家,能有什么闷的,赵师兄,你怎么比女人还多情善感,我看咱俩的性别换一下才对。”
    林烨只是笑了笑,没有理江洵的嘲讽,好像是在自顾自的说着:“以前我自己在家时,也挺孤独的。”
    江洵:“那你就出去玩啊?”
    “外面……更孤独。”
    江洵:“……赵师兄,你是不是也病了,巴念医师的水平很不错,要不要请他也给你看看?”
    林烨还是没有理江洵,继续喃喃自语道:“那时候,每一天出门总要想着学费和饭钱,总要想着林老头的病,想着凑买药的钱。一旦出了门,脑子里除了钱,也只能是钱,你在别人眼里是钱,别人在你眼里也是钱。要是钱能说话的话,可能就不孤独了。”
    你过去是干什么的呀?
    江洵有些讶异的望着林烨,想问出口,但林烨还在喃喃自语着:
    “回到家后,林老头从来不会在家,他回来的很晚,我想找他,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狼狈,所以——”
    林烨慢慢低下了头,眼中有着复杂:“每一天,我就这样看着坐在门口,看着天空,数着星星,等着林老头回来,每一次回来,他总是高高兴兴的,不论是赚钱了,还是被人骗了,总是会高兴的回来。”
    “林老头是谁?”江洵轻声问道,林烨却没有回话,稍许之后,林烨突然摇着头站起来:“骗你玩呢,你还真信啊,我这么天才绝世的人,会缺钱?快起来!”
    江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倔强道:“我不”
    林烨:“……那你就别怪我!”
    林烨直接底下神身,将江洵抱了起来。江洵惊叫了一声,却没有挣扎:“赵师兄,你这是耍流氓!”
    “就是耍流氓!”
    此时,罗瑄和苏佳已经在门口和何之洵道别,慢慢走进了街道。
    突然,罗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向了三楼那边。
    那里隐隐映着林烨的身影,她停步看了许久,低下了头。
    然后回过了身来,苏佳站在前面,静静的等着她。
    罗瑄慢慢露出了笑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嗯。”
    (我爱你啊,李玉然。
    即便已经快忘记你的模样,即便我们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但是……但是……
    这种感觉,这种绝望的感觉,我真的,开不了口。
    已经十年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应该已经喜欢了别人,甚至已经嫁人了,我也只能默默的在这里祝福着你,然后低下头。继续走着自己的道路。
    以前,总想着能出人头地,然后光明正大的对你说我爱你,可如今步入社会多年,渐渐明白了很多,原来世上事,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挣扎。
    而我喜欢的,也可能从来不是你本人,而是我幻想出来的美好。
    如今,我不再想被任何的人知道,只想默默的完善着自己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记忆里最美好的你。
    只是,我还差得远呢,写了这五十万字,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水平,不论文字上的幻想,还是现实中的自己。
    梦中的美好,永远无法落成字,化成现实。
    我原来是这样一个懒惰,爱幻想却没有实际行动的废人,我写出来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粗糙,矫情,无力。
    我终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默默用笔写着自己自以为是的世界,一个在梦中慢慢凋零的世界。
    可能精力已经被社会慢慢打磨掉了,不再有心力了。
    可是,我还是要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即是这个世界非常非常的不完美,但我还是要写。
    因为渐渐走到这里,每一个字打下去后,都有我的感情,我的依靠在里面,就这样,慢慢怀念过去的美好。
    我的过去,好像从来没有过美好,我的世界,也从来没有吸引过人。
    每个字落下时,我告诉我自己,我还在呢。
    凋零破碎下,那仅有的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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