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点盘问了一通,将几个弟子打发走,灵岩真人才舒了口气。
    她突然又想起苏怡然与李幼蕖这两个丫头好得跟什么似的,苏怡然要是晓得幼蕖给丢在了绿柳浦,可莫要又开始接连炸炉哟!
    这下,灵岩真人是真的头疼了。
    外头,金钟峰的弟子正被人围住了打听:
    “怎么留在绿柳浦里面的一个两个都是你们金钟峰的?”
    被问话的金钟峰弟子可不爱听这话,他反诘道:
    “什么叫都是我们金钟峰的?那李幼蕖不是玉台峰的么?”
    打听的人笑了:
    “李幼蕖啊,是玉台峰的,可是谁不知道,她除了剑术好,最擅长的,就是阵法啦!”
    好几人当即附和;
    “就是!留在里头的,都是阵法好的。快说!是不是你们金钟峰在下一盘大棋?”
    被问话的人简直要气晕了,他们金钟峰一下子损失两个得力弟子,哭都没地方哭去,却被人怀疑在下什么大棋?
    这些人都什么脑子?真是闲话不费力。
    袁喜夏一脸不快,她从不怕得罪人,干脆直接开骂:
    “没看到我们心情不好么?还来凑热闹!你们不放心,就等在这五湖大泽边上啊!说不定参到什么诀窍,也能进去瞧瞧!”
    都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留在里头的都是阵法好的”?她不是还站在这吗?
    燕华是个傻福气,那个谢小天,总畏畏缩缩的,最近才露了几天头角,也算得上阵法好?
    还有,怎么燕华这死孩子就和李幼蕖那丫头混一块了呢?那可是个晦气丫头!
    一时间,袁喜夏不知道是该忧心燕华被幼蕖的坏运气拖累,还是着急李幼蕖会沾上燕华的傻福气。
    望着五湖大泽的浩渺眼波,袁喜夏气呼呼地跺了下脚,无端气恼!她看不惯李幼蕖那丫头果然是有道理的。那丫头身上总是有各种意外,常常打破预料,而她袁喜夏是最不喜意外,最好一切按部就班、计划之内,那才是应有之道。
    肖翼然与郑媛都在担心幼蕖与燕华二人,肖翼然苦着脸:
    “唉,这下她们生死未卜,回去怎么跟怡然师姐交待?”
    要是知道幼蕖失陷在绿柳浦内,至少五年内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苏怡然不发疯才怪!
    郑媛只得拍肩安慰:
    “吉人自有天相。幼蕖身边有黑云儿,又有青梗剑,没那么容易出事的。都说燕华是个傻人有傻福的,更不会有事了。”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当下指尖一搓,一朵蓝紫色异火盛开在掌心。
    看着异火明亮,郑媛略略沟通,心头一喜,语气欢欣:
    “你看,幼蕖身上有我给她的异火种,虽然她人已经不在青空界,但我这里的主株是能感应到那火种尚在的。说明此刻她并未出事,只是被关在里头罢了。等五年后,绿柳浦再度打开,她就能出来了!”
    “但愿如此吧……”肖翼然低语,郑媛所说这一点让人心安得多,她也可以用来让怡然师姐安心了。
    她二人又对天拜了几拜,权当为好友祈福。
    绿柳浦内,幼蕖汗透重衣、手脚酸软,经脉内灵力几欲告竭,她刚刚好不容易从那裂缝的吸力里脱身。
    绿柳浦关闭前的那几息,为了催动九绝梭,她一咬牙,果断放弃了自保和出境。
    九绝梭不负期望,被催动后发出一声欢欣的尖鸣,似乎知道要迎来久违的主人,略略一颤后就朝着某个方向电射而去。
    果然是去寻它的原主了!
    快去快去!
    幼蕖突然鼻酸难忍,目送那九绝梭载着她一腔牵挂与不安而去。
    快找到那家伙,快带他出绿柳浦!
    千万千万,不要被几位真君抓住啊!
    九绝梭内亦有幼蕖的精血人偶,不过几息的功夫,她便感知到,那飞梭已经载了主人,瞬间飞出绿柳浦去了。随后,感应断绝。
    幼蕖顿时心头一轻。
    遥望遮空烟云,卸下担子后再无隐忧,这才能够调动余力去挣脱裂缝的吸引。
    九绝梭消耗灵力颇巨,若是个普通修士,只怕已经束手待死。幸好青梗剑灵性护主,流霜束有空间之力,二宝双管齐下,终于将她拉到了安全地带。
    只是在此之前,天空陡然一暗,绿柳浦已然完全关闭。
    四下里一片静谧,她看着消失的通道方向,突然意识到,这身躯,竟然可在关闭的秘境内容身!
    她赌对了!不管是漂浮于天外,还是叠压于五湖大泽之下,绿柳浦都仍然保持住一个独立运转的小天地。
    只是,这天地间只她一人。
    幼蕖苦笑一声。
    她茕茕孑立于混沌云气之中,四周渺茫不定,心里难掩悲怆,只觉此身何其寂寥。
    幸好,他出去了,燕华出去了,黑云儿与小地绎镜也出去了,她在意的人都没被关在这里,没有耽误他们。
    叹了口气,幼蕖调息丹田,消耗殆尽的灵力开始恢复,突然,她似觉异样,举起手腕一看,自己的那缕青云障无风而动,正朝着某个方向招摇,似有迎人之状。
    这缕青云障只会对另一缕青云障有反应。
    可是,怎么可能?
    她不能置信地看着青云障指往的那个方向。
    一道熟悉的黄色剑光正穿云破雾而来!
    剑上的那人,面容身形更是熟悉!
    幼蕖生平以来,只见到两次祁师兄的狼狈之相。
    一次是她与几个哥哥自小地绎镜春试炼出来,见到在演武场与傀儡打了一天的他努力扮作无事之状,只是眼角尚有淤青,袖口带火烧之痕,走路左右脚有些高低,她和八哥还悄悄取笑了他一番。
    再有,就是这次了。
    他虽不似上次被傀儡hen揍的痛苦样,可眉眼里都是焦急,赶路赶得汗湿发乱,飞行中更少了翩翩公子的雅致从容之态,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
    幼蕖所认识的祈宁之,实以此刻最为狼狈。
    可也实以此次最为亲切。
    她本是已经做好准备将在陌生世界里独自渡过漫长的寂寥时光,没想到,他赶来了。
    幼蕖心中一暖,出声唤道:
    “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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