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幼蕖的话,唐云忍不住一笑,谁家大师兄大师姐是白叫的?
    岂止大师兄大师姐在贴补公中?连师父墨川真人都将毕生储蓄放在四季阁收利息呢!只恨灵石不够用!
    只是这些琐碎,就用不着给大家说了。
    既在其位,就当其责罢了。
    “嗯,还有三,”幼蕖竖起了第三根指头,“这玉台峰物资人员调度,日常打理,什么地方派什么人干什么活儿,都要有分数的。不然,这玉台峰早成灰堆了!”
    唐云没好气:
    “你既是知道,还几次将小竹林弄得乱七八糟就跑出去了?要不是我去看过又让人补种,你那里早跟癞痢头似的,青一块秃一块了!”
    幼蕖吐了吐舌头,庆幸不已,此刻只能耍无赖,娇滴滴地抱住唐云胳膊左右摇了两摇:
    “多亏师姐周全!我时常将竹子弄断,虽然大多时候也收拾了断枝残叶,可竟是忘了要补种。如今看起来,没师姐我可怎么活!
    “还有花满蹊的花、枫叶林的火星枫,演武场的坑坑洼洼,哎呀呀,大师兄大师姐都要操心,幸好我只是个师妹!唉,这才我一人,大家若都这样,玉台峰怎么维持下来的!”
    说着,幼蕖忽而有些心酸,极为愧疚地抱住了唐云:
    ”师姐,你们这样操心,会不会耽误修炼啊?比我们要多花好多时间呢!我以后一定少让你操心!”
    唐云沉重地点了点头,见幼蕖脸色坍塌,不由笑了起来:
    “吓你的!这些事,做惯了,也就是利用零碎空隙顺手而为之罢了。修炼之余,我四处走走,看见那里要打理的,顺便就吩咐下去了。你觉着费心劳力的事,对我而言,并不耽误功夫。”
    “真的吗?”幼蕖眼巴巴地望着唐云。
    唐云语气温软:
    “人么,各有所长。就如有人觉得体悟义理难于登天,你却常有收获。有人待人接物八面玲珑,你却心累头疼。而这庶务,有人全然摸不着头绪,做起来乱七八糟,你师姐我却能寻着关窍,牵一线而定全局。”
    “确实师姐你这方面厉害,安排诸人诸事都妥帖得很。其实大师兄就是凶了点,他胸有全局,这点我是比不上的。
    幼蕖诚心诚意地反思了一番,却是忧虑难消,又道:
    “可是,总不能因为你们能干就偏着你们干。比我们多干那么多活儿操那么多心,太辛苦了!”
    唐云笑着摇摇头:
    “彼之芥草,吾之珍宝,反过来亦然。就如炼丹,有些毒草利用好了,反而胜过仙芝。若时间全用来修炼,你也知道的,人反而容易疲沓,总要有些调剂。你喜欢吃吃喝喝吹吹小曲儿,我呢就打理庶务算是消遣。”
    “这也能算消遣?”幼蕖不禁失笑。
    唐云认真点头:
    “当然是,而且比普通消遣还令人放松,我打理一圈庶务下来,甚至会神清气爽,比单纯休息还舒坦。有时还会在日常事务里受到启发而生出新的灵感,原先滞涩不通的地方,有时都会莫名自通了。
    “其实真的没骗你,我看那个梁溪绛英也是这种人,越掌权做事越精神,修为一点不耽误!可让人想不明白,不用功的时候反而也有修炼成果?哎,你说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是我自我安慰?”
    她说着说着不由深思了起来。
    幼蕖见唐云不似开玩笑,细细想了想,也笑了:
    “师姐,我想其实这里头自有道理。所谓一通百通,往往某一方面的豁然开朗,是可以带动别的方面齐头并进的。我自小玩闹嬉戏,其实也确是在其中时有启发。”
    唐云没好气地一指头戳过去:
    “没听说将自己的淘气说得这么好听的!”
    幼蕖侧头避过,笑嘻嘻地道:
    “我这是真有道理的。我在绿柳浦的时候,那个五梅道院的戴清越就也说过类似的道理,她怎么说来着?哦,能力是可以迁徙的。玩儿上玩得好,其他事便也能做好。某一方面练出来的能力,是可以应用于其他方面的。”
    “五梅道院?对哦!你跟我说过,我没往心里去。如今看起来,这家道院看似粗陋,其实暗含了许多至理。”
    唐云记起幼蕖所述,五梅道院让弟子所学要涉及百行百业,看似分摊了精力,却也练出来不少全能好手。至少,没有一个弟子是只专某业的。
    像戴清越这样自嘲只会修炼的,也有拿得出的曲艺手工之技。
    唐云这般一想,愈发深以为然:
    “所以,我管家管得好,并不耽误修炼,还练出来权衡调度的能力了。从前只隐约有些觉得,如今却是被你将道理阐释分明后更加恍然大悟!这下心境可就更坦然了!
    “我得跟魏臻这小子也说说,能力是可以迁徙的,他就是死用功,反而越发奋的时候越没进展,有时被我拖出去走两圈,或是帮我干些活儿,倒是有些领悟。
    “他还常抱怨我耽误他时间了呢,死脑筋!这道理给他说说,看看能不能开点窍!”
    幼蕖灵光一现,抱住唐云胳膊笑道:
    “嗯,师姐,你别光给魏师兄说啊,你抽空啊,也给大师兄说道说道。魏师兄死脑筋只是坑自己一个人,大师兄死脑筋可是要害得我们大家都吃苦!我们心境都要蒙垢了,不利于修行啊!”
    唐云好笑又好气:
    “你倒是会用我!大师兄脑袋跟花岗岩似的,自我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肯听下面的人意见。也就师伯能说他。别看我是个大师姐,在大师兄面前,也只有俯首听训的份儿!”
    幼蕖笑得捂嘴,唐云师姐都说大师兄是花岗岩脑袋,可真难得!
    没理的时候幼蕖都能扯通歪理,何况这道理堂堂正正的,她更有话说了:
    “师姐,大师兄刚愎自用,其实对玉台峰不利。他管得越严,越是压着大家的积极性。你看我,你看你自己,是不是听到他训话就有些烦?长此以往,心绪浮动,生畏厌学,哪能是修剑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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