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惜。
    长安花是看不到的了。
    倒是这云烟墟中有一种花,曰:日月花。
    说是吸收日月精华之灵所诞生的一种花……
    每日绽放时间有两次、
    一为正午时分。
    一为午夜时分。
    但这绽放的时间极其短,一刹那便会消失。
    除非是时刻盯着那日月花,否则的话是很少有人能看到那日月花绽放的时候。
    陈落不爱看花。
    他有芍药。
    芍药花就很不错。
    但对于昔日的龌龊,尤其是林清寒的龌龊,他倒是有些喜欢听。
    能在仙界中遇到来自于天穹的故人,且还都是东土之人,总会显得很是好奇的。
    “那是十万年前的故事了……”
    林清寒笑着:“想要再去回忆,那可当真是有些模糊了,唯一能记得最清楚的,大抵便是这杏花酒……而这,也是如今在这云烟墟中,唯一存在的念想了!”
    陈落点头。
    “人都是善忘的,却也是念旧的,记忆中曾经的二两碎银,那风雪中一碗剩饭,或是寒冬中的一朵小小的火焰,都将成为点燃心中那孤冷的唯一希望……”
    “看来,你也有忘却不去的故事?”
    “是,且还很多……”
    “那可真就有些好奇了。”
    林清寒虚手一挥。
    面前桌子上有酒。
    “我有酒,你有故事……且今日天气似乎很好,不知故乡人,可有时间讲讲你的故事?”
    陈落没回答。
    只是看着他面前的酒,又抬着头看了下天空。
    酒是好酒。
    天气的确也很不错。
    艳阳高照。
    明明是秋,却越发的热了。
    好似那太阳就要落下来,砸在了云烟墟上一样……
    “也好,那便讲讲咱家的故事……”
    “咱家?”
    “这算是习惯了……且,这一切便要从京都皇城,藏书阁中的那一个小太监说起了。”
    陈落笑着问着:“道友可知晓,蹲着尿尿的感觉?”
    林清寒忍不住笑道:“这感觉可不曾知晓,当然,也不愿知晓。”
    “那可惜了,建议你试试,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好,若是得空,就试试!”
    陈落点头,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他的故事很长,也颇有些意思。
    从武道巅峰,到万里寻仙。
    从万卷书,又到了万物之师。
    当然。
    有很多东西陈落是不会去说的。
    只是在说起自己大弟子谢以的时候,陈落倒是忍不住多说了许多。
    “谢以啊,那是自己最看重的弟子了……”
    他有些感慨。
    “在他的身上,咱家见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瞎子,却自强不息,那种对于修道的坚定和不曾迟疑半分的勇气,可真是和咱家太像,太像了!”
    林清寒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谢以,这一个名字似乎让他有些忌讳……
    于是。
    连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消失不见了。
    “谢以这名字,有些熟悉!”
    他说。
    “熟悉便对了。”
    陈()
    落笑道:“道友可听说过青云门?”
    “这便就对了,青云门掌门谢以,那一个一刀一剑,斩开了整个星瑶界的刀客……没想到,他是你的弟子。”
    “如何?他不算太差吧?”
    “不差,且很好!”
    林清寒道:“能让整个沧海境都喘息不过来的人,若是算差,那么这沧海境中,就没几个算得上是好的了。”
    “可惜了!”
    陈落道:“初入仙界,听闻消息的时候,却是那青云门已经没了,所留下的,也仅有这一把刀了!”
    他拿出桑刀,放在了桌子上。
    刀不曾有鞘。
    但陈落给它了一个鞘。
    一个很简单,也很普通的木头弄成的刀鞘。
    恰好也因为有了刀鞘,这一把刀看起来才稍微像了一点样子,至少不算太丑、
    但就是这样一把普通的刀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林清寒眼睛微微眯了下。
    “桑刀啊……倒是很久不曾见到了。”
    “刀犹在,这主人却不在了……听闻他在云烟墟。”
    “是!”
    林清寒指着远方。
    “看到那一座塔了吗?”
    越过重重云雾。
    落在了下方大地上的一座山。
    山如印记。
    镇压在了那里,将脚下的流域切断。
    而山中,有着一座塔。
    塔高千丈,入得云霄。
    有纹路。
    有神兽。
    有山水、
    四周云雾中,有无数铁链捆绑着,似乎担心这塔中的东西出来。
    “很难不看到。”
    “那叫做苍月塔……平时主要用的,便是镇压一些并不怎么听话的修仙者……”
    “谢以在那里?”
    “是!”
    林清寒点头:“在那里许久了,算算时间,有一万年了!”
    “一万年,那可有些久了。”
    “不久,正常来说,他本该死的,可后来又觉得他也算是不错,于是镇压着,比死了有用多了。”
    陈落点头。
    这话他赞同……
    那一个小瞎子,活着可比死了值多了。
    别的不说,要是死了,自己这一次入这云烟墟岂不是就变得很没意思了?
    白跑,可不是他喜欢的结果呢。
    “你不问?”
    “问什么?”
    “为何镇压他?”
    “多少知晓一些的。”陈落道:“为君者,没有人喜欢一个不听话的下属……沧海境多年不曾混乱,皆因各大宗门老老实实,他们或许不服,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是不服也要忍着。”
    “不过,那孩子脾气向来都是很倔的……如何能受得这种?若非他知晓自己修为不行,怕是早就来了这里,用着刀剑,换得他想要的天地了。”
    “你看得很透。”
    林清寒道:“但道友似乎和你的弟子,有些一样……”
    “玄天宗的事?”
    “玄天宗毕竟星瑶界的代表,你杀了他,这是罪……后来,你又杀碧水界楼小茴……
    少许时间,沧海境也才七界,灭了两宗,更因此,整个沧海境皆乱成了一团。
    道友……你做的事情可不比你弟子低调。”
    瞧瞧这话说的……
    陈落颇有些尴尬、
    “还好,还好。”
    似乎有些高调了、
    可……
    ()
    “咱家也不喜欢的,只是有些时候,总要做一些事情才是。”
    他说。
    “比如……带走咱家那不成器的弟子。
    不知仙君可允?”
    ……
    天空中的艳阳越发的炽热了。
    城中。
    无数修士抬头,看着那一轮烈日,面色有些发白。
    随着热浪而来的,还有那一股极其可怕的杀气……
    杏花酒肆。
    林清寒坐在那里,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杯中有酒。
    酒有丝丝冷气。
    和如今城中的温度倒是不一样了。
    陈落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这并不意外……
    在云烟墟中,有谁敢来杏花酒肆喝茶?
    于此间,又有谁敢去谈论关于苍月塔,关于那一个谢以的名字?
    只是……
    “以前不知晓谢以的勇气,究竟自何处来,但今日见得你,总算也知晓一些。”
    林清寒淡淡的开口着:“他和你一样,皆是自大,也不守规矩!”
    他喝一口。
    放下手中杯子。
    陈落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这一辈子守了很多的规矩,有些时候也就难免想不守下规矩了……”
    他说着。
    看着林清寒。
    “尚且还没飞升仙界的时候,便听闻这仙界各域中,皆有仙君镇守,仙君修为,以抵通天……
    便是那顶上,也有三花,虽不是长生不死,却也有着寿与天齐之能。
    今日咱家倒是有些不争气了一些。
    想要以自己手中微薄之力,问一问仙君的神通了!”
    他说着。
    却是在此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风吹过……
    等陈落睁开眼睛时候,已在了时光河流中。
    而在他的面前,也有着一个人。
    人是林清寒。
    手持一剑……
    周身霞光,道蕴环绕,那顶上的三花绽放,熠熠生辉,说不出的神圣。
    好一个沧海仙君!
    陈落见之的时候倒也是忍不住要感叹一下。
    自己一身青衣。
    拿着一把破木刀……
    莫说是周身霞光没了,便是一点什么高人气质也不复存在。
    嗯?
    倒是有一些他没有的。
    这些日子一路风尘仆仆的,忘记洗去风尘,倒是多了一些风尘味了……
    于是。
    拿着手中的桑刀。
    掂量掂量下,熟悉了下手感。
    他很多年不曾主动寻人问剑了……
    算算时间,这可是几千年来的头一遭了,还是希望这多年的第一次,最后不会落得个尴尬的收场。
    刀鞘滑落。
    普普通通的桑刀随意斩下,随着这刀的落下,平静许久的时光河流,在这一刻,激荡起了滔天海浪。
    ……
    云烟墟的上空,那本要落下的烈日硬生生的停止了。
    有强者看向了杏花酒肆的方向,手微微颤抖。
    “沧海仙君出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带着震撼,也带着不敢置信。
    仙域仙君,唯真仙可担任……
    那可是真仙啊,多少年了……记得上次仙君出手,镇压的还是青云门那一群余孽。
    ()
    如今又一次出手……
    “唯有他了!”
    强者心中有所明白,大抵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谁?”
    有人问。
    “不争陈落。”
    “不曾听到过。”
    “你闭关许久,自然不曾听到过,但你可听过玄天宗覆灭了?”
    “难道……”
    “一人之力,灭了玄天宗的便是不争陈落,且不仅是玄天宗,便是醉月楼的楼小茴也死在了他的手中,且还是一念击杀!”
    “啧啧,楼小茴楼主啊,那可是一个极品啊,上次远远见到一次,那魅态,那身段,那若隐若现……可差点便是道心不稳了!”
    男子:“这便是你的重点?”
    “抱歉…看来这不争陈落很强了?”
    “灭一宗,杀两宗主,镇压得七界大宗低头,而不敢喘息……这样的一幕,可是有些似曾相识了!”
    “是啊……青云门谢以……那一个镇压了沧海界数千年的存在啊!”
    “可惜,传奇只有一个,这不争陈落想要创造传奇很难…且……便是传奇如今不也是在苍月塔下被镇压?”
    说到这,两人轻笑了起来……
    仙界有仙界的规则。
    天才也好。
    传奇也罢。
    这规则就是规则,可是不允许打破的。
    “那是什么?”
    忽然……
    男人惊呼下。
    杏花酒肆上空,一株极其玄幻的花在绽放。
    他们想要用语言去形容那一株花。
    可想遍了无数的词语,怎么也寻不到一个合适的。
    株植不高,不大。
    有三花。
    似乎是白色的,也似乎是金色的,又似乎黑的极致……
    变化莫测。
    但仅一看,他们就知晓了这是什么……
    仙人顶上三花!
    也是他们穷极一生的追求……
    “真相境界,方可凝聚顶上三花……三花聚,一身神通精气神皆顺和天道,于此间之界,便为天地宠儿。
    也是一身修为所在……”
    “公公竟逼得仙君祭出了三花……看来,云烟墟中的战斗,并无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了!”
    翠烟界,天音府。
    杜衡看着云烟墟的方向……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中,他却清楚的看到,那无尽的天边上,有三花绽放。
    “可也并无听到什么动静啊!”
    “真仙之战,这寻常之地,可是受不得那般的力量的……”
    “你是说,他们在……”
    “时光河流!”
    随着杜衡的话落地,府内长老闭上了嘴巴……
    时光河流。
    又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天下有河流三处。
    一是因果河流!
    二是命运河流!
    三是时光河流!
    三条河流,纵横于各界,将万物之间的网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
    因果河流之中,见得因果。
    生杀怨恨,贪嗔痴爱,凡事种种,皆有因可寻,有果可得!
    入得仙人境……或是修炼因果之术的佛门弟子,倒是可借助神通,入得因果河流,寻得前因后果……
    当然。
    也仅是有机会、
    因果河流中的凶险便是大帝怕也是要忌惮三分。
    命运河流之中,窥见命运。
    ()
    生死有定,坦途或是崎岖,平凡或是惊艳,皆由命运注定。
    欲要窥见命运,入得人仙境,可入三分。
    见命运。
    感慨几分。
    想要掌控命运,却又是为时过早!
    至于时光河流…
    那却是三条河流中最为可怕的一条存在。
    可于时光之中入得远古,现今,未来……
    恒古贯今,此为时光!
    听闻不抵真仙,不见时光……不入大帝,不立彼岸。
    “沧海仙君的实力,是越发可怕了!”
    有人感慨。
    以仙君之力,于时光河流开辟战场,这在诸多仙君中,可无人能做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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