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大笑:“我还当我这个老婆子有多大的脸面呢。”
    一语引得灶房众人皆笑。
    傅南窈道:“大娘来了,咱们家更热闹了。”
    “是,热闹好。”
    李母卷了袖子,帮忙烧菜。
    李信恒将马解套,来灶房洗了手。看母亲与大家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跟着高兴。插嘴说了几句,便去主院禀告。
    此刻的主院内,傅辞翊与颜芙凝皆在书房看书。
    今日是腊月廿六。
    青山学堂早早地放了年假,再则傅辞翊年后要赴京参加春闱,故而早已歇息在家。
    至于刘记酒楼,与镇上旁的铺子一般,年底歇业。通常要到大年初六才会开门营业,俗称“开市”。
    故而夫妻俩今日一直待在主院。
    对于今日是什么日子,两人皆知,却极有默契地不提。
    “姑娘,公子。”
    院子里传来李信恒的大嗓门,不多时,他进了外屋。
    看两位主子在书房,便探头过去。
    “我娘已经到了,我想问问姑娘,我娘住哪里?”
    颜芙凝抬头:“就住右耳房吧,里头的床榻与家具已置办好。你把你娘的行李放过去,顺便带她去瞧瞧,也在家里逛逛熟悉熟悉。”
    李信恒迭声道好:“极好极好,谢过姑娘1
    早半个月前,暴风雪后刚融雪那会,姑娘便亲自去木艺店定了家具。
    姑娘当时并未说是给他母亲的,但他知道姑娘心善,很多事情都是默默做了,不声张。
    抬眸再瞧一眼书房内的两位主子,旋即退下。
    公子神情冷冷,夙来如此。
    而姑娘不同,与他说话时,面上带着笑意,温言细语的。
    心里那杆秤渐渐往颜芙凝倾斜。
    幸好公子与姑娘是夫妻,否则要他选一个主子的话,他定要跟着姑娘的。
    主院颇静,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想着方才的大嗓门不合时宜了。
    回到灶房,他便与母亲说了颜芙凝的意思。
    李母高兴道:“好,那我先去看看。”
    李信恒单手拎着三只包袱,先给母亲瞧了他的房间,然后穿过庭院。
    李母左看右瞧:“到底是镇上的宅院,这墙面这地面,哪是咱们村里的泥坯房能比的?”
    李信恒抬手指去:“耳房中间是主院,住的是公子与姑娘,左耳房是彩玉住着,娘就住右耳房。”
    李母往左边耳房瞧,欢喜道:“那我与彩玉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母子俩一路逛着聊,去到右耳房。
    待放好行李,李母去了东厢房。
    来到婉娘跟前,李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婉娘妹子,今后我就是你的老妈子了。”
    婉娘笑了:“李嫂子这话说的,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两人许久未见,甫一再相见,便有许多话聊。
    将近中午饭点,彩玉去主院书房喊人吃饭。
    傅辞翊与颜芙凝这才抬步。
    脚步尚未进到饭厅,里头热闹的氛围教夫妻俩对视一眼。
    彩玉笑着解释:“婶婶的意思,说今日是个好日子,便请刘叔余叔两家人都来家里吃饭。”
    傅辞翊与颜芙凝相互撇开视线。      今日他们特意不提起,家里人偏生整得如此隆重。
    就这时,刘成文冲他们笑道:“妹妹妹夫还不快进来?你们不来,咱们不好动筷埃”
    夫妻俩这才缓步入内,相继落座。
    刘成文又道:“妹妹妹夫竟成婚一年,日子过得是真快。一年前的今日,咱们都不认识,而今咱们欢聚一堂,都该饮酒庆贺。”
    说着,起身给傅辞翊与颜芙凝面前的酒杯倒了酒。
    “我不会喝酒的。”颜芙凝小声道。
    “妹妹抿一口,意思意思就成。今儿可是好日子,再怎么着都得饮。”
    颜芙凝又道:“要不晚上再喝吧?”
    晚上喝了,她直接睡,问题不大。
    刘成文想了想,笑得露出小虎牙:“也好,咱们晚上再好好喝。”
    禾氏摇摇头,与婉娘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成婚一年了。”
    婉娘笑了:“成文是该着急亲事了。”
    娄氏也道:“是该着急了,解元公比你小一岁,成婚都一年了。”
    “臭小子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谁家闺女能瞧上他?”说起这话,刘松就气。
    猪肉余拍拍自个的肚子,又拍拍刘成文的肚子:“咱们长得壮实,肯定会有姑娘瞧上的。”
    见众人的话题都引到了自个身上,刘成文索性坐下,只笑不说话了。
    傅辞翊全程不语,喝了自个杯中的酒水,而后将颜芙凝杯中的酒水倒入自个杯中,也饮了。
    中午这餐吃完,小夫妻一前一后回了书房。
    书房内,两人继续看书,颇为安静。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傅辞翊蓦地出声:“今日,你想要什么礼?”
    “啊?不用了。”颜芙凝笑了笑。
    明年的今日,便是他们分开的日子。
    而今日完全不需要用什么礼物来体现这个日子的与众不同。
    傅辞翊顾自道:“你我成婚的日子是我祖父所定。”
    颜芙凝接话:“祖父很疼你,对不对?”
    “嗯。”
    “祖父祖母没有亲生的孩子吗?”微顿下,她赶忙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问问,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祖父祖母有个女儿,据说出嫁后被夫家迫害致死。正是那一年,我与母亲逃到青山镇,机缘巧合之下被祖父祖母救了。”
    “你的祖父祖母都是好人。”
    “是,他们与二房那对老东西完全不同。”
    两人聊了片刻。
    就婚前退亲一事皆不提,新婚夜新娘换错一事亦不提,气氛还算融洽。
    没想到,在晚饭时,刘成文揪着颜芙凝说晚上再饮酒一事:“妹妹说过晚上再喝,喏,这会子可算到了晚上了,得饮1
    傅辞翊瑞凤眼微眯。
    他知道刘松曾想将颜芙凝介绍给自个儿子。
    此刻刘成文揪着饮酒一事不放,而今日又是他与颜芙凝成婚的周年日,这厮颇有吃味的嫌疑。
    遂当即开口:“娘子不善饮酒,若真要饮,我帮她喝。”
    刘成文笑出酒窝:“既如此,妹夫与妹妹喝个交杯酒给我们瞧瞧。”
    颜芙凝微红了脸,摆手道:“交杯酒就算了。”
    刘成文颇有不依不饶的劲头:“新婚夜的合卺酒总喝过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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