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惊鲵产子与又一次抉择
    “有能力成了下棋人,都这般冷血吗。”,黑白玄翦言语多有调侃意味,赢子非却是不可置否,他自问自己不是小人,但也不是君子。
    此次秘密前来桑海城,只想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势力,对魏无忌这孩子,有落子布局的意思。
    顺便也想看看,儒家的荀夫子,在此事上的立场。
    “或许,我们该直接去与荀夫子一谈的。”,知道赢子非心思的黑白玄翦提议起来,赢子非却是果断摇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荀夫子,绝对是这天下局势中某些局势的执棋者,在没有能拿得出对等的筹码之前,赢子非不想跟荀夫子见面。
    尤其是如今各国串联合纵伐秦已经达到高潮,眼看除了齐国外其他各国就差一场会盟就会与秦国开战的情况下,赢子非不想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因儒家公羊学派有人去了边境,开始参与了某些计划,赢子非更不想让自己的某些举动,暴露出一些痕迹来。
    压下思绪,据点外面的一些细微动静让赢子非耳垂轻动,轻轻放下酒壶,见黑白玄翦已做出戒备之态,赢子非轻声轻笑道:“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我想,我们也该出发了,不然找不到好的位置看戏。”
    拿上各自的武器,将斗笠戴上,身着黑袍的两人出了据点后,很轻易就融入了夜色中,两人的轻功虽路数不同,但各自都有一定的造诣,飞檐走壁间,少有人能够发现。
    上一代惊鲵在桑海城隐居的地方是一布局很好的小院,赢子非两人靠近此地,寻了一能遮掩身形的地方,闭目感知此时藏在各处的人。
    小院里,稳婆与几个丫鬟忙碌着,在稳婆的安排下,忙中有序。
    屋里,轻靠床头,女人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目光却看着放在床边的一柄剑。
    这柄剑不是名剑,只是普通的一柄剑,然这柄剑的形状,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其有越王八剑中的惊鲵剑的三分相似模样。
    剑的外形,让女人陷入了过去的思绪中,当初让人打造这柄剑的时候,这柄剑的意义,与真正的惊鲵剑握在手中的作用不同。
    越王八剑中的黑白玄翦两柄剑,一剑守护,一剑杀戮,她打造了这样一柄剑,即是对过去一些事情的割舍,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态度。
    将自己的过去全部割舍,她没有想过,真要与过去全部割舍,那她还是她吗?
    从信陵封地离开后,到现在,她遇上了几个很有趣的人,相谈,思考,点醒,种种精彩的一段时间,让她明白。
    命运的抉择,不是对过往的全部切割,因为丢失了过往,她的前半生,又算什么呢?
    命运的抉择,是对过往某些东西的割舍,又对某些东西进行和解,然后,走向新的未来。
    一柄与惊鲵剑三分相像的剑,正是她过去,此时,将来的抉择与映照。
    “孩子,你若出生,将来长大后,一定要学会坚强。”
    “你我母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也未知。”
    轻声的呢喃后,她整个人压下种种思绪,整个人变得清冷起来。
    她不担心今晚有人会来猎杀,尽管她知道腹中的孩子一出生意味着什么。
    对于故意散出消息,表明她腹中孩子是信陵君魏无忌遗腹子的人是谁,她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信陵君魏无忌针对这孩子部署的后手,也开始启动了。
    院里的人等着腹中孩子有反应的时候,院落外面,来的人越来越多,随着能够遮掩身形的位置都站了人,来得的晚的人,索性寻了一空地等待着,丝毫不担心有人会突然出手袭杀。
    “好热闹啊,诸位,黑夜茫茫,正是休息之时。”
    “今夜,还请诸位”
    “退去。”
    平和的语气,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来人一步一步徐徐而来,虽不见清晰面容,却给此地所有人一种直接的压迫感。
    没有人走动,待到来人近前来些,稀疏的月光以及小院投射而来的烛光下,众人看清楚了来人面容。
    平平无奇的面容。
    举手投足的温和下,似乎隐藏着引而不发的锋芒。
    “当代儒家三先生。”
    认出来了来人,一些只想看点热闹的人想走了。
    只因为,他们知道来人的性子与手段是何等的让人头疼。
    赢子非与黑白玄翦见到有人退去,并没有其他动作,因为,来人的目光,并未锁定自己两人。
    是默许?
    还是其他?
    既然没被针对,就先看下去再说。
    风儿卷起了衣袍,此时,还未退走的人下意识心神一紧,不等看清动作,儒家三先生已经动手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对儒家弟子出现,分站小院周围,成守卫之态。
    “儒家”
    赢子非眼中闪过思量之色,随即轻轻一笑。
    真是有趣啊。
    上一次,是手持含光剑的人出动,带走了身处漩涡的人,现在又是信陵君魏无忌的遗腹子。
    怎么想,赢子非都不得不去怀疑,儒家的人,自开一局。
    大势之争,百家之争,看来不是一般的残酷啊。
    “农家的人,来了。”
    边上的黑白玄翦轻轻一句,赢子非微微偏头看向一个方向,目光变得有些凝重。
    来人,可不是一般人啊。
    如此厚重如渊的气势,难道是闭关的农家长老亲自来了?
    “嗯?”
    赢子非与黑白玄翦下意识的出手就往一个方向推掌而出,两股内力还未轰鸣而击,却如泥牛入海,被人化去。
    两道人影默默站在赢子非两人面前,目光却都在审视着赢子非。
    “霸道杀法,相比那个家伙的滔天气势与杀机,你可差了太多。”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有夸赞之意,赢子非却是不发一言。
    “这个孩子的出生,不该成为你的棋子。”
    边上的人悠悠出声,语气中有着警告。
    赢子非终于有了反应,啧啧一声道:“魏无忌留下的筹码,可真是大手笔,就连两位前辈这种少有露面的高手,都被请出来了吗。”
    两人中一人微笑起来,淡淡道:“人老了,就会死去,我们这样的人,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总要把一些恩情还了,才了结此生的。”
    赢子非点头,后退一步,表达自己的意思,两人中一人伸手,从怀里拿出一锦盒,递到赢子非身前。
    “信陵君说过,你不是一个好舒服的人。”
    “这件东西,是他留给你的。”
    “条件,依然是你不能将过去的惊鲵与今晚这刚出生的孩子拉入你的算计之中。”
    平静的言语,却是让赢子非眉头一皱,他心里暗道:“看来这魏无忌一定是有了其他算计,应该说他对他的这个遗腹子,有着某种关联性的谋划。”
    这般想着,赢子非便道:“两位前辈,我想你们是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的。”
    “既然如此,便可知我与魏无忌留下的谋划,必然产生交集,如此一来,我是不会将一个允诺,变成了我将来做某些事情的一个弱点。”
    拒绝的话,让两人眼睛微眯,黑白玄翦下意识的就戒备起来,心里暗道赢子非这家伙头铁,你要是拒绝,倒是转弯一些啊。
    面前这两老头,功力高绝,虽一股子死意缠绕,可拼起命来,人家可是能毫不顾及不留手出手。
    察觉到黑白玄翦的警惕,其中一老头轻笑道:“请安心些,我两人虽命不久矣,然却不该厮杀落幕于此地。”
    闻言,黑白玄翦稍稍安心些,这时,老头目光转向赢子非,将手中锦盒丢给赢子非,道:“按照信陵君魏无忌的遗命,子非公子只允诺一个条件前提即可。”
    捏了捏手中锦盒,赢子非笑了,道:“看来魏无忌料准了我赢子非的反应,果然不愧是那个家伙啊,死了都要将我谋算在其中。”
    “说吧,所谓的前提条件是什么?”见赢子非这反应,两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此来两人也怕无法说服赢子非,虽然自己两人功力更强,然气血衰竭之态已是定局,真跟赢子非两人硬拼,到时候就算赢了,只怕也无法完成信陵君魏无忌的交代。
    “这个孩子十八岁之前,子非公子不能设局母子两人。”
    “当然了,母子两人若今后十八年内有针对公子的迹象,公子反击就可,不算毁诺。”
    话说完,两人等着赢子非的回应,赢子非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却对魏无忌留下的谋局有了警惕之感。
    十八年时间,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去深思的恰巧时间段。
    手中锦盒被赢子非拿好,他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不管魏无忌的谋局是什么,赢子非知道自己不能被对方乱了自己的节奏。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才是他赢子非应该走的路,总是去追寻什么秘密,浪费。
    两个老头得到允诺,互相对视一眼后,对赢子非微微一礼,下一刻,两人身形跃动,不到两个呼吸,就消失在赢子非与黑白玄翦的感知当中。
    “看来这天下的水,不是一般的浑。”
    黑白玄翦眼中光芒闪烁,嘀咕一句,赢子非轻笑,意味深长道:“不要觉得这背后的绝顶高手有那么多,虽然这藏着的人不算少,可也没有让人觉得胆颤的地步。”
    “什么意思?”,黑白玄翦眉头一跳,不解而问。
    “呵呵。”,赢子非将锦盒收好,语气淡淡道:“如果我的感知没有错的话,有不少老古董,可是一人扮演了不少面孔的存在。”
    “下棋的人,没有那么多,至于人家的真实身份,我想该知道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黑白玄翦心里一跳,随即想到了什么,他目光幽深看了一个方向一眼,轻声道:“儒家的人,这一次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谁知道呢。”,赢子非又是呵呵轻笑,看了看还在动手的地方,意味一笑道:“本来是该与儒家荀夫子一见的,现在看来,我们该将这一次的见面,推迟个两三年了。”
    黑白玄翦若有所思,却不再多问,赢子非目光看了院子一眼,便带着黑白玄翦退去。
    ……
    “本以为最难处理的一方,现在却是最先退去的。”
    离惊鲵居住小院不远距离的客栈预定,两个老头盘坐,棋盘上的棋子纵横交错,暂时难分胜负。
    荀夫子落子后,微微一笑道:“看来,与此子的会面,却是要推后了。”
    对面的老头闻言,便道:“秦国,可不是儒家能够坐稳的区域,师兄,大秦学宫,如何能比稷下学宫的自由。”
    荀夫子头也没抬,目光只盯着棋盘,而后淡淡道:“治学治国,以后自知。”
    “儒家这一次的出手,已经有了让各学派警惕的动静,你的事情,应该是处理好这些事情。”
    对面老头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师兄,随即不谈此事。
    一声孩子的哭声,让今夜此地的乱象终结。
    荀夫子的师弟已经离开,就在他收好棋盘的时候,两道人影以极快的轻功到来,落在前方对荀夫子微微一礼。
    “你们农家,还是说服了她吗。”
    确定的语气,让两人微微沉默,一人拱手一礼后道:“前辈,非我农家插手前辈与阴阳家东皇太一约定,实则有人另有所托,我等不得不处理此事。”
    荀夫子闻言,目光却看向惊鲵母子小院方向,心中轻叹一声。
    果然还是被说动了,只是信陵君魏无忌留下的后手,真的能让你破局吗?
    农家的人已经到此表明态度,想必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也得到了合适的报酬。
    “随她吧,老夫去也。”
    荀夫子身形一动,已然落定街上,如同平常人一般,慢悠悠回了小圣贤庄。
    农家两人对视一眼,微微吐了一口气,两人都怕荀夫子发火,实在是此次农家强行插手儒家的布局,有欺人之像。
    “走吧,上一代惊鲵,该彻底消失在世人眼前了。”
    小院依然是那个小院,惊鲵因生产变得虚弱,孩子呼呼大睡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之人。
    “走吧。”
    她的声音很冷,她不知道昨夜自己的又一次决断会给母子两人带来什么未知的危险。
    昨夜,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为人母的那一刻,选择了相信了信陵君魏无忌留下的某些后手。
    她被农家的人说服了,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信陵君魏无忌。
    纵使这个孩子出生就入了局,她也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心中的柔弱,选择了相信魏无忌。
    昨夜的动荡让她明白,破局之念,何其难也。
    短时间内挣脱不了束缚自己的网,那就应该给自己和孩子争取到更多的筹码,以便于随时应对将来的危险。
    阴阳家,不可信。
    儒家,也不可信。
    至于接下来要去的农家,也不可信。
    她的选择,只能是趋向最有利的选择。
    而农家,有那个男人留下的某些后手,又或者说是交易。
    最起码,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不用担心去了农家后,会莫名其妙遇到危险。
    待到惊鲵与孩子坐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了桑海城,随之而动的是各方势力。
    信陵君魏无忌,一定是留下了什么的。
    他们无比确信。
    “你们阴阳家,不动手吗?”,路边的酒肆,喝酒的赢子非审视着东君,这个女人,好像越发清冷了些。
    “子非公子,这是试探,还是命令?”
    东君的目光,也看着赢子非,随着农家的与信陵君魏无忌留下的人手插手,搅动风云的可不止两三个势力了。
    她也好奇,赢子非为何这般淡定。
    “试探如何?命令又如何?”
    赢子非轻笑起来,淡淡道:“那个女人跟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可是被你们卖来卖去的,啧啧啧,你们跟我一样,都不是好人啊。”
    一句话,却是让东君心里头莫名生气,不满道:“子非公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阴阳家逼迫的。”
    “要说这其中,你子非公子不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吗。”
    “这段时间,你的人,没少将信陵君魏无忌留下的人手查探清楚吧。”
    “彼此彼此而已。”,赢子非呵呵笑着,慵懒道:“东君阁下,若无其他事情,请离开吧,你我之间,并无一起同行的信任,这一点,你清楚。”
    东君毫不犹豫起身离开,她怕自己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你还真是不会说话啊。”,黑白玄翦撇撇嘴道,看着东君离开的方向,有些怅然道:“你说惊鲵与那个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谁知道呢。”,赢子非耸耸肩,转了一圈,惊鲵跟那个孩子,还是去了农家,唯一改变的是信陵君魏无忌的死亡方式以及暴露出来的某些布局。
    不过,凭借这些,就已经够了。
    给了钱,赢子非起身,道:“走吧,该回去了。”
    “合纵之战,要开始了。”
    “这一场大战,会让很多人冒头出来的,我们也该去准备了。”
    两人离开酒肆,很快失去踪迹,让想要追踪的人无可奈何,只得传信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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