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汉拿了工钱,给新来的人指清楚常走的几条路就回家了,巧婆子还要留几日,交接清楚了账目和活计,再回祝家交差。
    这家人本姓金,老汉当初兄弟行三,叫做金三,老伴常年被称为金婆子。
    至于小姑娘的名字,金婆子说原先那个是之前的主家起的,不吉利了,请新主家再起一个。
    秋华年看他们的神情,知道这个名字不起,反而会令他们不安。
    不过这个名字他不打算自己起,而是交给九九。
    九九如今在祝家小学堂读书,同窗好友里无论是祝娴还是苏信瑶,身边都带着丫鬟,秋华年打算让新来的小姑娘跟着九九,不要求她干什么活,起个陪伴的作用就够了。
    秋华年对金婆子说,“我们家人口少,宅子也不大,事情并不多。你和巧婆子多问问,以后管好一日三餐,再做些日常穿的衣裳就行了。”
    接着他吩咐金三,“你照顾好马,顺便充当门房,每日赶车送孩子上下学堂,早起把院扫了,把水从井里打出来就行。”
    “等我妹妹回来,让你们小孙女跟着她,各项事宜由她安排。”
    “后院的罩房空着好几间,你们挑一间自己打扫了住进去。待会儿我开库房,给你们布,你们做一身新衣服穿。”
    “至于月钱,你们两个一月各二钱银子,小孙女拿一钱,以后是涨是跌再说。”
    金家三口这种正儿八经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月钱是要比普通雇佣低的多的,遇上黑心点的主家不给也没办法。
    金三和金婆子都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宽厚的主家,用带些口音的官话连连感恩戴德。
    秋华年开了库房,家里的棉布有些积存,他指了三匹颜色合适的,让金婆子自己拿木尺和剪刀把做衣服的量裁出来。
    之后秋华年便回书房继续编自己的数学书了。
    云成每次回来都要检查孟圆菱的课业,孟圆菱也在埋头苦读,卫栎和卫婆婆轻易不出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金家三人挑了一间后罩房,把柜里的铺盖全部取出来铺好,清扫了一下灰尘。
    金三不敢偷懒耽搁,去旁边的马厩看马的情况。
    金婆子领着小孙女裁缝衣服,希望能尽快穿上新的,让主家看着舒心。
    小孙女十二岁的年纪,已经算半大不大的姑娘了,自然会做女红,针脚缝的又直又快。
    金婆子低声给她说,“新主家当家的哥儿是乡君,男人是读书的,未来肯定平步青云。前主家抄家之后,咱们被一路运到这里,本以为以后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谁能想还有这个造化。”
    “我和你爷爷年纪大了,不敢多想,你一来就被安排去小姐身边,小姐现在还没有别的丫鬟,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以后到底怎么样全看自己了。”
    他们在南边某府的通判府的时候,只是下等仆役,最羡慕的就是那些主子身边的人,尤其是堪称副小姐的小姐的贴身丫鬟。
    小孙女抿着嘴点头,这些道理她自然明白。
    金婆子叹气道,“你把这个造化接住,以后不受苦不受累,我们也算对你爹娘有交代了。”
    晚饭时候,金三驾着马车把九九和春生接了回来,两个孩子虽然知道秋华年要买下人,但一时还是有些不适应家里突然多了人。
    九九给金家小孙女起了名字,叫珊瑚,是按她喜欢的首饰材料起的。
    家里来了一个同龄人,九九是高兴的,她让珊瑚睡在自己所住的厢房的外间,以后陪自己出门。秋华年有意培养九九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没有插话。
    晚饭是巧婆子和金婆子一起做的,金婆子打南边来,手艺与北方不太一样,做出的菜别有一番风味。
    她还在摸索主家人都喜欢吃什么,巧婆子马上就要回祝家了,并不藏私,只要她问都告诉她了。
    巧婆子尤其强调,“咱家的华哥儿在吃上极有想法,自己也会做许多新奇吃食,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他要进厨房你也别管,他叫你搭手你再进去。”
    金婆子全都牢牢记住。
    ……
    秋华年这个乡君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因为是皇上亲自下旨封的,而且他的夫君还是奉旨查抄了钦差的杜云瑟,所以襄平府城有些颜面的贵眷纷纷递了帖子道贺。
    秋华年把帖子全收起来放在书房,集中查看,边看边列了个表。
    苏信白抱着奶霜坐在一旁,看秋华年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真是做什么事都要列个图表。”
    “图像比文字简明易懂的多,一眼就看清楚了,能列表的为什么不列呢?”
    这是秋华年在现代学习和工作中培养出的好习惯,杜云瑟已经学了去。
    秋华年把帖子整理出来,他一共收到了四十多张帖子,其中十几户是官家,二十几户是商家。
    因为此前没有交集,所以贺礼都不重,多是一些比较新奇的小玩意儿,秋华年最感兴趣的是有一户在渤海湾一带有大渔船的商户送的海鲜。
    海鲜最重要的是个鲜字,海虾和海鱼当即就吃了,一整筐生蚝秋华年让金婆子先留着,预备试一试做万能调味品蚝油。
    他现在已经能做生意了,好卖钱的新东西自然得试起来。
    秋华年通过苏信白的描述,对送帖子来的这些人家有了个大概印象。
    “我办宴的时候,给每家人都送一张帖子,不过其中应该只有一半会来。”
    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宴会,秋华年的身份也没有足够高,那些有事情的或者不想出门的人,不会专门过来。
    不过就算心知肚明,帖子也还是要下的。这是交际场上的潜规则。
    到时候宴会上,还能顺便给新生意宣传造势。
    苏信白见秋华年像小狐狸一样笑弯眼睛,“你一定又在想什么主意了。”
    “哪儿有?不过是想想生意罢了。”
    “我打算挑个铺子买下,然后把店挂在金三名下,卖东西赚钱。”
    “你书还没编完,又有其他活计了。”苏信白摇头,他时常会感叹秋华年旺盛的精力。
    明明成天喝药的病弱身子,却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生命力。
    “有句古话,叫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秋华年笑眯眯的放下笔,双手抬起,伸了个懒腰。
    苏信白膝盖上的奶霜,也恰到好处打了个大哈欠,团着尾巴换了个姿势。
    “别的我不管,齐民书坊已经收到了一批书稿,我挑出一些尚可入眼的,过几日请你一同审阅,你可要把时间留出来。”
    秋华年拿起旁边一本薄册翻了翻。
    “放心、放心,空了好几个时辰呢。”
    苏信白看那薄册上细细记着的全是事务安排,时间规划精确到每个时辰。
    “……”
    如果苏信白会一些现代词汇,那么他现在脑海里一定只有两个字——“卷王”。
    卷王秋华年的日程表并没有完全严格执行,被再次休沐回家的杜云瑟制止了。
    书房里,秋华年见杜云瑟神情平静,眼神发暗,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
    “咳,我让金婆子熬制了一种叫蚝油的调味品,晚上用它炖鸡吃,你歇息一会儿就能吃上了。”
    杜云瑟的目光从日程表上抬起。
    “华哥儿自己怎么不明白歇息的道理?”
    没藏好日程表,一时不查被杜云瑟发现的秋华年悔不当初。
    “也就忙这些日子,都是立即就能做的事,我想快点安排好。”
    一旦有了计划,秋华年就有些闲不住了。
    杜云瑟盯着他看了两秒,放下日程表,俯身把秋华年拦腰抱了起来。
    他们差着一圈的体型,秋华年被稳稳当当抱起,下意识抓着杜云瑟的肩膀。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自然是带华哥儿陪我一起歇息。”
    杜云瑟抱着秋华年走出书房,穿过一进和二进院子,在满院花香中迈入正房。
    秋华年只能庆幸,幸好九九和春生上学去了没回来,不然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刚刚孟圆菱绝对在门后看见了,被云成拉进屋前,还冲他眨眼睛呢!
    秋华年被放在炕上,不轻不重捶了下杜云瑟的胸膛。
    “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杜云瑟把笑意藏在眼底,意思很明显——什么时候薄过了?
    皮薄馅黄的现代人秋华年只能气闷。
    杜云瑟过来帮秋华年脱掉了外面的衣裳,只留下薄薄一层里衣。
    他的手隔着轻薄的衣料触碰秋华年的肌肤,滑过紧致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还有纤细的小腰。
    触之即离,缱绻弥漫。
    不小心碰到痒痒肉,秋华年倒在炕上笑了一会儿,告饶道,“我改日程还不行吗?”
    杜云瑟也脱了外衣,放下帘子,在昏暗中把秋华年抱进怀里。
    吻落在他乌黑如云的发顶。
    “我盼你心想事成,大展身手,也盼你平安康健,百岁无忧。在书院闲暇时的每一刻都在想你,怕你不好好吃药,又累到自己。”
    “华哥儿,别忘了我们的岁岁年年。”
    杜云瑟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昏暗中无比清晰,秋华年的心像被泡在温泉中,融化在了杜云瑟怀里。
    他不好意思的小声认错,“这几日确实是太忙了些,我会调整一下的。”
    杜云瑟只是怕秋华年不顾身体,哪里真的怪他了,见秋华年服软,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两人依偎在一起小憩,秋华年闭目养神,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儿,精神和身体都放松了许多。
    他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前几日积累下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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