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今天全场由载振买单
    等他们都撤了,赵传薪便将牌匾挪到路旁显眼的地方。
    山水萧瑟,岁月荒寒,此间年月,吃瓜无疑是快乐的。
    邻里听见动静,纷纷出来查看。
    看见搬着椅子匆忙而走的叶掌柜等人,再看搬着牌匾忙活的赵传薪,大家一头雾水,眼里闪烁对事情发展方向的期待。
    秉着吃瓜现场,人人有责的态度,赵传薪朝旁边面馆的伙计喊:“你,把你家门前的长条椅拿来一用。”
    伙计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的蒜鼻头:“我?”
    “对,就是你。”
    “抱歉,凳子概不外借。”
    “伱挺抠门!”赵传薪前后看看。“其实用不着这么抠门,因为一会儿,你家门前的草草也都会跟着遭殃。椅子,也未必能够保得住。”
    “为何?”
    那伙计掏出了瓜子,咔吧嗑了一个,好奇的问。
    “我叫赵传薪,一会儿有北洋兵来抓我,我们会在这里驳火。没见那叶掌柜都带着伙计逃离现场了吗?识相的,赶紧把凳子拿过来,别逼我用抢的。”
    伙计嗑瓜子的动作僵住,手还举在嘴边,瓜子迟迟送不进口中:“真的?”
    “骗你作甚!”
    伙计直勾勾盯着他,然后把瓜子往兜里一塞,将凳子递给他,像躲避瘟神一样立马逃的远远地。
    侧着身子问:“刚刚你给叶掌柜钱,就是为了赔偿他家茶楼在战火里的损失?”
    “嗯,对啊。”
    “那我觉得,你也应该赔偿我家,因为我家就在隔壁。”
    赵传薪将牌匾用凳子支撑好,拍打双手上的灰尘。
    旋即对着伙计,指了指西边:“来,朝西边张嘴。”
    伙计晕乎乎的问:“干嘛?”
    “朝着西边张嘴,应该有西北风!”
    “……”
    伙计看见牌匾上的字迹,反应过来,嗷唠一嗓子:“大家快跑,一会儿北洋军来打仗,快跑呀……”
    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他先进屋告知掌柜,收拾东西跑路了。
    赵传薪满意的看着净街效果,助跑两步,启动蔚蓝幽灵甲飘然上了屋顶。
    净街有两个好处,一是避免无辜伤亡,二是可以不泄露自己上了房顶的秘密。
    话说,除了后世做保护任务的特勤,以及特种兵,在现在还鲜有人爬上屋顶作战的。
    毕竟不需要拿着狙击枪占据至高位置,掌握地利和卡视野进行狙击任务。
    现在的狙击枪就是普通步枪,步枪也是狙击枪。
    赵传薪现在可不用步枪,他是玩马克沁的。
    只是除了他,旁人也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将马克沁搬上房顶。
    在屋顶架设马克沁重机枪的难处在于,屋顶瓦片不平,他需要找东西垫着下方。
    于是将旁边的瓦片都掀了,一块块摞起来垫好。
    其实他对待武器和战术的态度,后世的专业人士见了,多半会不屑一顾,觉得太业余。
    可历史上像他这样可以建功的野路子,其实并不在少数。
    琢磨着,远方马蹄声隆隆,尘烟四起。
    这是骑兵先头部队,马枪具备,颇有几分精锐的意思。
    只是,他们距离茶楼约两里地就慎重的停了下来。
    隐隐听得指挥官呼喝声,一队骑兵绕路策马奔驰,在街道的另一头堵住。
    阵仗挺大,但光打雷不下雨。
    赵传薪打了个哈欠,狗日的再不上老子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知道这些骑兵等待什么了。
    一群步兵,拉着克虏伯75mm口径的后膛行营炮,哼哧哼哧的跟了上来。
    然后,炮口对准了街道。
    虽然照搬日德的战术和装备补给,但北洋军也有点自己的手段。
    他们用前锋队,接应队,备份队,这个队形阵法叫“三层阵”。
    可惜,在这个地方有些施展不开。
    前面的骑兵也没敢第一时间发起冲锋,选择等待后面的备份队赶到。
    今天带队的依然是王占元。
    他眯着眼,拿过望远镜朝茶楼那里望去。
    赵传薪在房顶脊瓦后侧,马克沁枪管只露出来一点点。
    加上王占元按照惯性思维,觉得赵传薪若是真的在此,一定是在茶楼里面。
    毕竟,除了那些小偷小摸的飞贼,谁没事又会爬房顶玩呢?
    王占元首先看到的是那个立起来的牌匾,以及上面“赵传薪在此”几个大字。
    第一反应是:有诈!
    可他不好说出来,因为就算有诈,一个人诈千人队伍,说出去能笑掉别人大牙。
    可王占元却笑不出来。
    他真的被赵传薪上次打怕了。
    副官问:“游击,咱们上不上?他就一个人,我们这次足足有上千人,直接朝茶楼开火就是了,他插翅难逃!”
    “你难道不觉得,这条街过于安静了吗?”王占元放下望远镜,忽然问。
    “是有些古怪,那是因为赵传薪来了,别人都吓跑了吧?”
    其实,野战炮在这里也难以施展。
    随便开炮,那这一排排的商铺可都毁了。
    王占元终于咬着牙下令:“后护队只留正队,前锋队派遣一骑兵队和步兵队,后劲队其后策应,补充火力输出,前后夹击。炮兵留在街口,若赵贼再次追击,不计商铺损失,立即开炮!”
    正常情况下,此时的带兵者都认为,火炮宜散不宜合,宜藏不宜露,要分散开藏好,再同时朝一个目标轰炸。
    但这里地形不便,火炮便没法散开了,更是藏不住。
    发出这样的命令,让王占元感到耻辱。
    一千人打一个人,如何能算得上是战争呢?
    可他却用战争的法子却对付一个人,怕是此战后会沦为军中笑柄。
    但他又必须那么干,才会有一点点安全感。
    此时北洋兵层层叠叠,在王占元看来,赵传薪真是插翅难飞。
    先头部队闹闹哄哄挤到茶楼外围,正准备排队冲进去。
    此时,他们的队形刚好呈现“蚕头燕尾”的波荡形状。
    赵传薪不管已经进入了茶楼内的人员,立刻在屋顶开火。
    子弹泼洒出去,金属风暴席卷,人便成片倒下。
    拿着望远镜眺望的王占元,身子猛地一颤,手哆嗦着将望远镜上移。
    茶楼屋顶,他能看到隐蔽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口,在屋脊后面,喷吐长长的火舌。
    再将望远镜下移,能看到自己的兵被排队枪毙。
    那一日被赵传薪支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小腹难免有些发胀。
    自那日后,他小便的时候经常过于顺畅,以至于淋淋漓漓的没完没了,很容易弄湿裤子。
    这次,竟然又有了蓄势待发的洪水要冲破闸栏的迹象。
    他极力的忍着,喝道:“赵传薪在楼顶,快,快,朝楼顶开枪!”
    赵传薪开枪的轨迹,形同贪吃蛇游戏画着曲线,不让弹道重叠,逐步向前。
    好处是不会遗漏,坏处是无法兼顾街道两侧,和后方的人。
    但听得爆豆般的枪声,街道两侧的后劲队,立即朝屋顶射击。
    赵传薪也不敢硬刚,勉强打完一个供弹板,将马克沁收入囊中,身子在后面瓦片朝下滑着,躲避枪林弹雨。
    他有些好奇。
    此前,王占元肯定是不知道他在屋顶的。
    但王占元用到的阵型和战术,却很克制他。
    他在美国,硬碰美国陆军时候,美国佬比北洋军此时的表现差多了。
    难道说,北洋军的真实实力超越美国?
    他不知道,那天他让北洋兵一个队惨败收场,变相的帮袁大头练兵了。
    事后,别的军官仔细研究以多打少,但对方装备精良战斗素养极高的情况下该怎么打。
    而王占元,则着重的思考如何撤退才是最安全的……
    赵传薪滑到了茶楼后方的屋檐,这才敢直立起身子,发动蔚蓝幽灵甲,朝旁边屋顶跳了过去。
    弓着身子飞檐走壁,在北洋兵的视线外直掠过两排房子才停下。
    然后再次将马克沁拿出来。
    塔塔塔塔……
    王占元如何也想不到,赵传薪能在屋顶跑的这么快,还能将马克沁移到这里。
    马克沁重机枪,全枪重都接近50公斤,人不可能扛着马克沁在屋顶如履平地的,就算是力大无穷也绝无可能。
    更何况,这玩意儿消耗子弹的速度极快。
    不可能扛着枪同时还扛着弹药箱吧?
    这完全是超出他认知以外的事情。
    然而,赵传薪偏偏就做到了。
    他趴在屋脊后面继续扫射。
    这次打的就不是前锋了,是后劲队。后劲队还在朝茶楼上方开枪呢,哪里料到头顶正上方发来了死亡邀请函,猝不及防下,又被扫倒了一大片。
    见另一侧的前锋和后劲队正朝这边聚集。
    赵传薪正好打完供弹板,收枪,反方向继续跑。
    然后,另一侧的后劲队也遭殃了。
    250发弹板,射速调快,瞬间就能打完。
    所以自然做不到弹无虚发,许多子弹打在空地上,许多子弹无效的射击在同一血肉之躯,这都算浪费掉的子弹。
    但三轮枪也扫倒了三四十人往上。
    以少打多打的是士气。
    三轮枪后,下面人已然胆寒,有人看着死状凄惨的同袍,转身就跑。
    很多还是从来没见过血的新兵,这样就算训练一百年,上了战场也照样害怕。
    关键是,根本抓不到赵传薪的影子。
    王占元握着望远镜的手背青筋毕露,咆哮道:“开炮,开炮!”
    轰!
    轰!
    轰!
    野战炮还是适合长距离发射,轨迹以平直弧度为佳,这里根本难以施展。
    而且,前面街道还有自己人,所以发炮角度很糟糕。
    倒是将周围的建筑打的“叮咣”响,墙壁,门窗,最先遭殃,反而屋顶因为角度问题受损并不严重。
    饶是如此,也把赵传薪吓了一跳。
    直接弃用马克沁重机枪,换成了更轻便的麦德森机枪,在屋顶不断的游走,躲过炮火轰击的范围后,在最接近王占元的位置开火。
    王占元指挥的位置很隐蔽,在墙角处拿着望远镜看,赵传薪刚好看不见他。
    炮击和密集步枪声掩盖了麦德森机枪的枪声。
    可当王占元发现,自己身前的人成片的倒在血泊中后,惊的望远镜都掉在了地上。
    “敌袭,敌袭!”
    副官都抄起枪,对准了屋顶。
    然而此时又不见了赵传薪的身影。
    王占元崩溃。
    “爱他妈谁来打,反正老子不打了!集结人手,收兵!”
    无限火力+神出鬼没=伤不起!
    可要说退兵,赵传薪可就一点都不困了。
    见下面残兵败将准备要撤退了,赵传薪再次露头开火。
    王占元此人,作战能力非常一般。
    他或许有点东西,但不多。
    比如,刚刚打仗,他面对神出鬼没的赵传薪,便不具备有效的应对办法。
    可这时候要撤退了,忽然来了能耐。
    吼道:“前锋前队和前锋散队撤退,大队开火策应,要分散开打,不必集中一处。炮兵停火,先撤!炮兵撤出去一里后,前锋中队换后备大队集中火力断后……”
    果然,赵传薪并不怕集火,反正打不了他就跑。相反,这会让对方因恐惧,失去目标而一惊一乍的忽东忽西的集火。
    然而,当他们只为了拖延胡乱射击,赵传薪便不敢冒头了。
    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他不敢露头,街道内的北洋兵就得以从容撤退。
    然后一队人留下断后,只需要朝一个方向射击。大队也能撤退,而赵传薪始终不敢出现。
    直到北洋兵的前锋中队也要撤退,赵传薪才忽然钻出来,毫无顾忌的扫射,但效果很一般。
    在美国的时候,赵传薪都没打的这般吃力。
    这让他正视起北洋军。
    虽然街道上满地都是尸体,可赵传薪觉得索然无味,好像这一战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他跳下了屋顶,在街道上走了一遍,将那些武器弹药搜集起来装进秘境空间,绝不可浪费。
    但是却没有搜刮他们身上的银钱。
    有那个时间,追击一下北洋兵,搜刮的武器加倍赚回来。
    他的马被藏在了茶楼后方,也不知道刚刚的炮击,有没有把它伤了。
    赵传薪越过屋顶,发现马匹无碍,松了一口气。
    翻身上马,出了巷子口。
    忽然看见远处试探着靠近的一群掌柜和伙计。
    怕死归怕死,可好歹自家的产业在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舍得下。
    听见炮火枪声停歇,他们才壮着胆子过来探视情况。
    赵传薪回头看看惨不忍睹的街道,部分商铺被炮火轰击的断壁残垣,好点的也是千疮百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硝烟和烤肉味。
    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这都因他而起。
    但是,
    赵队长脸皮多厚?
    他必须先自己制造出道德制高点。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在马背上指着后面说:“大伙瞧瞧,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都是爱新觉罗·载振,还有袁大头干的好事。
    对了,还有那个叫王占元的狗东西,他是今天带队的游击!
    所以,我宣布,今天全场由爱新觉罗·载振和袁大头买单!”
    说完,他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
    一溜烟的朝北洋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
    留下一群掌柜和伙计面面相觑。
    然后铺子损失最惨的掌柜发出惨嚎:“啊呀,我的铺子啊!挨千刀的袁大头,该下油锅的载振,你们不得好死……”
    而赵传薪,
    就这么算了?
    不存在的!
    不把这些北洋兵打到想美国佬那样心存畏惧的程度,那必然会留下后患。
    所以,必须打疼他们,打怕他们。
    不光要他们怕,还要让更高一层的害怕才行!
    按照北洋军撤兵的痕迹,赵传薪没用多久倒是追上了。
    但是他们人员太集中,赵传薪远远吊着,始终难有机会下手,直到他们来到海河下游南岸。
    赵传薪下马,拍拍马背道:“伙计,你可以走了。”
    那马往前行了几步,又站住。
    赵传薪猛地一拍马屁股,它才颠颠地跑了。
    见马跑远,他立刻跳进海河中。
    其实在水下,他的速度比骑马可快多了,最快速度,怕是比马全力以赴奔跑的三倍,大致相当于旗鱼的速度。
    但是如果全速前进,蔚蓝幽灵甲也吃不消。若想要持之以恒的游动,速度大概是马的两倍。
    在水下,追击前方的北洋部队,那是很容易的。
    片刻间,赵传薪就已经和他们并驾齐驱。
    王占元骑在马上沉默不语。
    在自己的地盘上打了仗,灰溜溜的连手下尸体都不敢收。
    丢人,也担心回去受到处罚,外加对赵传薪的恐惧,真是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如同他梦魇般的机枪声再次响起。
    王占元回魂,偏头一看,队伍已经变得混乱起来。
    不光是他胆寒,这些北洋兵也怕。
    细听,枪声是从海河中传来的。
    这怎么可能?
    王占元不可置信的望去,见水中隐隐露出了一个人的半个身子。
    正拿着机枪朝他们扫射。
    海河是天津人的母亲河,水位最深达7.5米,两岸距离最宽能达到350米。
    不但深,而且水流湍急。
    可水中人却能露出半边身子,还拿着机枪扫射,身形如陆地上那般稳重。
    只是距离稍远,堤岸又高,仰射的威力没有之前那么大,所以这次北洋军虽惊没散。
    王占元大可以站在堤坝上,派人以扇形朝河中射击。
    同样的,虽然俯射威力大但精准度也不会太高。好处是在这样开阔的地带,他自信可以压制住水里的那个魔鬼。
    但是,王占元已经失去了信心,完全没心思反抗。
    他下令:“撤后,撤后!”
    撤后,由于堤岸遮挡,水中人便没办法扫射了。
    副官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占元。
    这就撤?
    处于劣势的时候打不赢,处于优势的时候又不打了。
    可听令是军人的本职,副官只好让人向后撤去。
    海河中,赵传薪遗憾的收枪。
    他可不怕对方在岸上火力压制,在海河里他能来去如风,根本压制不住他。
    就在这时,岸边露出个身影。
    是王占元。
    他大声吼道:“赵传薪,俺是王占元,不要开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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